刚潜回没几步,突然,任杰便隐隐听见了一阵笛声。“嗯?似乎是从那便传过来的。”任杰望着阁楼右侧的那片湖水道,“看看去。”说完,便改变原方向向着左手边潜了过去,游龙走蛇般矫捷地攀上阁楼边的一棵树上,轻轻一跃便跳上阁楼顶上的一角,接着便慢步挪到阁楼的顶脊之上,对着下面湖域上的水榭放眼望去。
只见湖面之上是一条长长地延伸到湖心的水上栈道,栈道的尽头是一处不大的亭榭,亭榭中此时挂着赤灯,周围是随风飘动的半遮着的帷帘。借着月光和灯光,任杰看到亭榭中正坐着一位一袭白衣的女子,女子倚着亭榭的木椽,吹着手中的长笛,修长白皙的葱指不停地翻动着。
笛声悠远绵长,一曲接着一曲,时而轻扬,时而凄婉,亭榭中的女子此间似乎忘却了时间,半个时辰过去了,任杰听得不禁有些入神。细看那吹着笛子的女子,赫然便是那君信侯夫人宁凝了,从她的笛声之中便可猜得她此刻心中的情愫悲喜交集,也不知究竟是为何事而心神不宁。
任杰久久的趴在阁楼的顶上望着远处的吹着笛子的宁凝,心中不得不再次感慨她的才貌和气质,不由得心中一动,身下木制的阁楼楼顶由于常年的风吹雨打,不禁脚下一滑,发出轻了微的碰撞之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任何一点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而被阁楼下的那听觉敏感的麝鹿听得清清楚楚。
“叽~啲~”只听阁楼下台阶上的麝鹿发出了一阵阵清亮的叫声,叫声过后,湖中原本悠扬的笛声顿时便被打断。只见宁凝缓缓地放下了嘴边的白色玉笛,起身站起来走到亭榭前,抬起头来望着阁楼之上,似乎正在凝望着楼上的任杰。
“暴露了!贱畜!”听到那麝鹿的叫声,看见宁凝站了起来,任杰便知道是自己刚才的失误被那警觉的麝鹿发现了,而且它在第一时间告知了自己的主人。“撤!”任杰心道,被发现了当然得尽快的撤回去了,难道要等那麝鹿冲上来咬自己一口不成?
然而,就在任杰准备悄无声息地撤退时,突然,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威胁向他席卷而来,匆忙间顾不上许多,双掌发力齐拍身下阁楼木顶,脚下一蹬,身形急速旋转千余度向下弹射而去,在空中激起阵阵唰唰之声,安然的落在之前攀爬上来的树干之上。
魂惊散而魄齑粉!
任杰惊出了一身冷汗,回望不远处阁楼的顶上,就在刚刚自己观望所趴着的地方,森然地从阁楼内向外突兀出尺许锃亮的剑身,月光之下泛着幽幽的寒光。任杰心中霎时变得凝重起来,刚才若是自己闪慢了那么一点点,恐怕今夜就得悲剧在这了!
“阁楼之内的人绝对不会是宁凝,她还在那湖心的亭榭之上,另有其人,那…难道说是第三者?”任杰黏在树上,心中揣测道。
在任杰心中猜测之际,阁楼之中那身份不明的恃剑之人便迅速抽下长剑,身形一转,再次确定任杰的方位,从阁楼上层的窗户横飞而出,锁定任杰后向着他不偏不移地疾刺而来。
惊魂甫定间,任杰再次感应到危险袭来,随即便一提成掌,凝聚赤气于手心处,对着迎面飞来之人拍出一记赤气刃,迫使他改变刺来方向减缓飞来速度,同时游动身法借着脚下的枝叶,快速滑至后院通敞的小径上,想与身后之人拉开一份安全的距离。
谁知任杰才刚一落地,月光之下一道身影便从上而下紧随而至,朝着任杰的面门刺来,不得已下任杰双脚点地疾速后驰,险而又险地避开迎面一剑。而那恃剑之人似乎并不想给任杰哪怕是一丁点喘息的机会,手中长剑对着任杰左挥右斩穷追不舍,而且招招凌厉直取要害,一旦被刺中的话,怕是不死也要少半条命,丝毫不因为面前的任杰只是个孩子而留一分余地,妄图迅速击杀任杰这夜犯之人。
任杰每每以毫厘之差险而又险地避开身后那恃剑之人要命的杀招,胸前的衣服已被被一剑划破,连遮面的面罩被挑掉,外加损失一撮飘逸的头发,被那突然杀出的不明身份之人逼得是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一掌击开那恃剑之人的贯胸一剑,任杰接连拍出数掌,将那人暂时震退,接着便翻身拉开间距。弯身半跪在地上,气喘吁吁的望着眼前的恃剑之人,还没等到他喘完一口气,那人又摆开剑势要对着任杰进行下一波的攻势。
“停!”任杰看见那恃剑之人又要继续,慌忙道,“哥,仗着手里有剑就无敌了么?告诉你,我也有!”说着便从容海花中取出自己的长剑驻在地上,换了口气缓冲着,望着眼前之人气道:“你…告诉你,我是不想暴露身份才不用剑的。好!既然你不要命的要杀小王,那我也顾不上许多了,不过,一会的打斗声要是招来外面的那群护卫,看谁先死。”
说着,任杰便喘着大气站起身来,“呛”的一声抽出手中长剑架起剑招,只见衣服上的袖口不知何时竟也被劈成了条状,顿时怒由心生,对着面前的那不明身份之人喝道:“再来!”
先前那恃剑之人听见任杰的一席话,再看看眼前任杰那已经被惹毛了的小身板,想想是确有其理:若是真的在这里与任杰拉开架势比起剑来,势必会惊动雅居外的那群监视的护卫,到时候便会陷宁凝于险境之中,而他,是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的!想到这,那人便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干脆利落的将剑插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这位一出场就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强势之人,任杰架起剑势本想与这突然杀出的不明身份之人大战一番的,也好报自己刚才被从上追到下所受的凌辱,哪知他居然在自己几句话后,风格一转,放下了手中的剑。
任杰脑中不禁一滞,不明所以,也方才有时间借着月光打量眼前之人,只见眼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着络腮的胡须,头发略显凌乱,脸色满布凝重和苍白之色,似有伤在身,刚刚对任杰的一阵追杀似乎也让他有些吃不消,此刻正在缓缓地调息着。奇怪的是,任杰看到眼前之人的长相,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此间却又想不出是在哪里见到过。
懒得再去管他是谁,任杰不耐烦地道:“弃剑?告诉你,弃剑不能得到原谅!小王很生气,后果很暴力,你不用剑,我用剑!”说完,任杰便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愤懑,调动身法便对着眼前之人疾刺而去。
“终于是轮到我来虐你了,让你嚣张!”任杰心道,催动着叶枫传授的百里剑法去势汹汹地飞身刺去。
看着眼前的唱完白脸又唱黑脸,不让别人用剑,自己反倒是握着剑杀过来了的任杰,那不明身份的中年男子不禁眉头一锁,心中不禁对眼前的这个奸猾的小子多了几分了解。接着便双手十指朝天微曲,左右沉于腰间,催动赤气,但见两柄数寸长的银色小剑即刻悬于胸前,剑身之上流淌着精纯的赤气,剑身在赤气的裹挟之下竟有尺许之长,接着脸色一变,那精致的小剑便脱手而出对着暴掠而来的任杰呼啸而去,划过一路炙热的轨迹。
在那两柄小剑激射向任杰之时,离小径不远的黑暗之中,突然传出一道急急之声:“不好,玩过火了!”
突然看见两支激射而来的白色飞剑,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任杰下意识地便横起手中的长剑挡去,只听空中“嘭”“嘭”的两声闷响,如同两记重掌拍在长剑之上,而任杰在空中尚未止住的身形便立刻又被震退了回去,持剑的手臂被震得颤颤发麻,匆忙之间得以落地,接着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望着眼前之人,任杰的脸上此刻显得异常凝重,刚才的一击,是裹挟着飞剑的赤气所造成的,那么眼前之人,不仅是一位恃剑的赤师,而且还是一位强大的意念师,看他刚才的一击所用赤气的强横程度,怕是至少有六晕的实力。不过,所幸当前他是有伤在身的,所以刚刚的一击才会后继无力,否则仅凭刚才的闪电一击便足以让任杰此刻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