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下来,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这一刻起眼看着刘丹的灵在我们面前消失,我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一瞬间,睡意来袭,我倒在座位上就睡死了过去。
次日清晨,我被秋天早晨的凉意给冷醒了。转头朝车窗外一看,才发现地面上一片的狼藉,昨晚上好像经历了一场世界大战一般,到处都是硝烟和战火的气息。
我抽了抽鼻子,使劲的闻了闻早晨的空气,胸中顿时一片开朗。
黑子还在睡觉,我一把拍在黑子后背上,大喊:“起床了。”
黑子猛的一下弹起,而我已经跑向了另一辆车,叫醒了精瘦男。我在车旁拍了拍他们的车,喊了一声:“出发,你们把车开回去吧。”
他们两个好像没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解释道:“你们带着这三个渣男回遵义去,再把他们送到警局。”
黑子喊了一声:“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怎么就回去了?”
我说:“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黑子和精瘦男相互看了一眼,迟疑了好一阵才说好吧。
这一次,黑子开的车仍旧上前,他一边朝前开一边回头来看我。那三个渣男的嘴已经被封住,但仍旧在咿咿呀呀的乱叫。
精瘦男同样在后视镜里朝我看过来,表情显得有点犹豫不决。我对他们挥了挥手,他们这才加大了油门从商场里面开了出去。
车子越走越远了,起初我还能看到车子的屁股。车子转过一个拐角之后,车就消失了,我只能听到汽车的轰鸣声。过了一会之后,汽车的轰鸣声越来越小,完全听不到了。
一瞬间,我的四周陷入了一片的死寂。徐浩和姗姗从青玉佩里面钻了出来,我和一同盯着汽车开走的方向看。
我说:“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徐浩和姗姗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重新回到了街道上,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医院看一眼了,但我忍住了,我现在街边吃了一点东西,这才不紧不慢的走。
不一会,我终于来到了医院门口,心头却有点犹豫不决起来。徐浩说:“要是不想进去,就让我们先进去吧,我们出来之后告诉你情况就行了、”
我说:“不,我要自己进去,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一看就知道了。”
说完,我走上了阶梯,走进了医院的大堂,随后走到了刘丹的病房所在的楼层。我接着朝前走,一口气走到了刘丹的病房前。突然,我再次停住了脚步。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挡在我面前的这道门,好像很重一样,我害怕自己推不开他。
我站在门前有好一会,徐浩和姗姗都没打扰我,让我独自一个人沉默。沉默了也有将近两三分钟吧,病房里面始终没传出来任何声音,我心头更加的没底了。
这时,突然来了个护士替我推开了门。门突然打开,一股冷风从病房里面扑面而来,里面夹杂着各种药水的气味。
刘丹的母亲已经看到我了,他仍旧坐在刘丹的病床旁边,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隔了好一会,我终于说:“钱阿姨好。”
边说着,我边走进了病房。我忍不住朝刘丹看了一眼,刹那间我心头变得一片冰凉。没想到,刘丹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和前几天相比,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钱阿姨对我们说:“你们这些天都去哪里了?”
我说:“我们去办了一点事情,今天才回来的。”
说话间,我再次盯着刘丹的脸看。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的心头无比的难受,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姗姗好像能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他从我身后拍了拍我的后背,随后抚摸了一下,似乎在安抚我。
钱阿姨说:“都是大忙人啊,难得你们还能来看我和丹丹。”
我说:“不碍事,丹丹的病情有没有好转?”
钱阿姨摇头,说:“医生说他不可能再有好转了,过几天我就带着他出院,回家里面去躺着吧。”
我简直像掉进了冰窟里,浑身一阵阵的发着寒。过了一会,我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就使劲的别过脑袋看向了其他方向。我不是想哭,只是我怕钱阿姨看到我的表情。
徐浩低声对我说:“咱们也无能为力,你不要多想。”
我说:“他的灵都已经消失了,心结已了,为什么他还是醒不过来?”
徐浩说:“这牵涉了医学问题,他的灵消失了,那只是他大脑就恢复了正常。关键是,现在是他身体受损,即便大脑恢复正常,也醒不过来。”
我看着徐浩,没说话。我转过头看着钱阿姨,冲他笑了笑,随后站起身来。我走向了刘丹,趴在他头山盯着他的脸看。我说:“刘丹,我知道你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昨晚上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千万不要忘记。你要记着,一定要坚强。”
我说完之后,缩回身子来,对徐浩和姗姗说:“咱们走吧,离开这。”
徐浩和姗姗都点了点头,我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头也不回的朝病房外面走去。可是刚走了两步,屋子里突然传出来一声大叫。我回头一看,发出大叫的人正是之前推门进来的护士,他现在正在给刘丹量体温。
我回头来看着他,不说话。护士突然又叫了起来:“动了,他动了。”
我心头一惊,飞速的朝刘丹跑了过去。低头一看,刘丹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两道水痕,他的眼皮正在不停的发抖,眼泪水流了出来。
我马上抓住了护士:“他为什么只有眼皮在动,其他部位都不动?”
护士说:“我也不知道啊。”
钱阿姨反应比较迟钝一些,但当我们跑到刘丹病床前时,钱阿姨也已经跑了过来。他一把将我推开,双手抱住了刘丹的脑袋,哇哇大哭了起来。
我轻轻拍了拍钱阿姨的肩膀,说:“钱阿姨,你先冷静一下,刘丹眼皮在动,说明他已经有一点意识了,咱们乘现在先唤醒他的意识,让他彻底醒过来好不好?”
钱阿姨马上不哭了,他转过身抓着我的手说:“要怎么做?”
我想也没想,就对钱阿姨说:“你让他先走进习惯,比如现在,你当他只是睡着了,不要让他自己认为自己是个植物人。”
钱阿姨说:“那我要怎么做?”
我说:“平时你叫你女儿起床的时候,怎么叫的?你就坐在这轻轻的叫一下就好。”
钱阿姨马上醒悟过来,他开始对着刘丹一声一声的叫了起来:“丹丹啊,再不起床上课要迟到了。”
“丹丹啊,妈给你饭菜都做好了,你快点起来吃吧,要不然饭菜都凉了。”
“丹丹。”
我静静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盯着钱阿姨以及刘丹的脸,心头快跳到嗓子眼了。
我之所以让钱阿姨这样喊,其实对于刘丹只是从心里上起到一个帮助而已。刘丹现在是植物人,而他自己不知道自己是植物人,他以为自己只是睡着了。
然后我让钱阿姨这样喊,刘丹就更以为自己只是在睡觉。于是,他听到钱阿姨的喊声,就会努力的想醒过来。只要他自己想醒过来了,那么他醒过来的几率就会更大。
这一刻,不止我有些紧张,就连徐浩和姗姗都无比的紧张。姗姗从我身后抓住了我的手臂,徐浩也伸手抱住了我的肩膀。
钱阿姨接着喊,足足喊了两三分钟,突然,刘丹的眼皮又动了。那个护士好像疯了一样,突然大叫了一声,指着刘丹的眼皮喊了起来:“又动了,又动了。”
他的喊声太过刺耳,不过我没有一点反感,反而觉得这喊声振发人心,我心头也突然兴奋了起来。我使劲的握紧了拳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刘丹的眼皮,动也不敢动一下。
这时,病房外面传来了无比嘈杂的声音。我回头去看,三五个医生还有几个护士,正成群结队的走进了屋子。
带头的医生一进门就问刘丹病床边的护士:“怎么回事?”
那个护士说:“刚刚他的眼皮动了。”
医生满脸的不可思议,说:“你没开玩笑吧?”
那个护士有点委屈,又说:“我没骗你,他们都看到了。”
医生突然也激动了起来:“出现奇迹了,出现奇迹了。”
他直接跑到刘丹病床边来盯着刘丹的眼皮,然后又不停的在刘丹身上捣鼓。就在这时,刘丹的眼皮第三次动了,并且再一次流下了一滴眼泪。
医生在刘丹身上捣鼓了一阵之后,回过头来看钱阿姨,嘴里嘀咕着:“他身上的数据跟之前没有什么差异,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我理也没有理会他,直接一把将医生推到了一边,继续盯着刘丹的眼睛看。
我们现在好像是在进行一场战斗一般,我们要斗争的是命运。刘丹是这场斗争的主角,而我们是刘丹的支持者。众志成城,一定可以斗过命运。
这时,钱阿姨的声音变得有点颤抖起来。我轻轻拍了拍钱阿姨的肩膀说:“你不要急,刘丹的眼皮已经动了三次,他马上就要醒了,你要像平时那样叫他,他一定能听到的。”
钱阿姨声音恢复了正常一些,他继续叫了起来。我们每个人盯着刘丹看,紧握的拳头差点把手里面的细菌都给捏死了。
“咚咚咚”我的心跳在剧烈的跳动,强壮而有力。我的身体竟然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紧张。
或者说,激动和紧张其实是一个概念。
我有点不敢盯着刘丹看了,我终于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我回头看去,徐浩和姗姗都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刘丹。
我抬头去看那个护士,他竟然满面泪水的哭了起来。
我转头去看那几个医生,他们同样睁大着眼睛,那表情好像是在哭一样。
就在这时,护士突然又是一声大喊:“他醒了,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