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父亲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我一边将信递出去,一边说:“我快死了,只有你们能救我。”
“格儿,不要乱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死什么死?”母亲站了起来。
我没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父亲。我的手握着那封信停顿在半空中,见父亲毫无反应又向前伸了一伸。
隔了几秒,父亲终于缓缓的伸出他的手来,怪异的盯着我,一边说道:“真是胡说八道,医生都说你已经没事了。不过就是跌伤了而已,怎么会。”
“爸。”我打断他的话:“你看看这封信,什么都明白了。”
“格儿,那信上写的什么啊,你直接告诉我们就行了啊。”
“你们自己看吧。”我将信纸甩在了被子上,缩回了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就这么抱着手靠在枕头上。
父亲仍旧没有什么动作,我从余光中看到他仍旧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隔了好几秒钟,我母亲忽然一把将信纸拿起来说:“孩子他爸,儿子让咱们看,我们就先看看再说嘛。”
“好,我就看看,他究竟又要搞什么名堂。”父亲的身体终于动了动,将脑袋朝母亲的方向凑了过去。
我没继续理会他们,眼睛看着门外,那走道上穿梭不停的人,终于渐渐模糊了我的双眼。不多时,我的脑子已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在回忆自己的童年,回忆八岁那年。我从自己有记忆时开始回忆,隐约记得,那时我五岁,经常生病,但却不肯吃药。
五岁那年,我因为一场大病,第一次被父亲背在背上。他背着我过了我家门前那座石桥,一步步的往河对岸走去。那时,我就这么趴在父亲的背上,只感觉天旋地转。
六岁的时候,我又一次因为生病,被母亲带到了河对岸一个伯伯家打针。但因为我调皮,被同村的另一个孩子带出去玩耍了,结果针没打成,还让我母亲一顿好找。最后,我被母亲用竹条打的浑身是血。
七岁。我最深刻的记忆是在上学的路上,我们家离学校很远,就像姚路他们村离他们哪所乡村小学一样。
以上的记忆,在我脑子里面无比的深刻。这些记忆,记录着我小时候受过的苦。正因为这些记忆刻骨铭心,所以我才会记得很清楚。
但是,每当我回忆到七岁之后,再想回忆八岁的事情时,猛然间发现自己脑子却是一片的空白。八岁那年,我脑子里没有任何的记忆。
但是过了八岁,到九岁的时候,我又有清晰的记忆了。我记得我第一次见鬼,就是在九岁的时候。
九岁那年,有一次去和母亲去山上打野蘑菇。偶尔路过一个山弯的时候,突然听到那山弯弯里面有小孩在哭。我当即被这哭声吸引,脱离了母亲的视线,一个人朝着那山弯弯走去。
我走到了山弯弯里面,那哭声变得更加的清晰了。但是,由于那个地方杂草和荆刺特别的厚,我一时看不到那个在哭的小孩究竟在什么地方。于是,我扒开了荆刺走了进去,连续扒开了十几层荆刺,我看到那荆刺最里面竟然挂着一个破布。
而那破布之上,包裹着一个水嫩水嫩的小孩。看上去,这小孩像是刚出生一般,眼睛都只睁开一条细缝。我当时觉得这小孩可怜,也不知道是被谁扔到这鬼地方来的,于是就走过去想将他抱起来。
没曾想,我朝小孩走的越近,就忽然间觉得心头有点发慌。最后,我走到了破布旁边一看,那小孩的脸竟然白刷刷的一片。
太可怕了,当时那感觉太可怕了。我当即被吓的大叫了一声,不要命的从那荆刺里面爬了出来。可就在这个时候,我边往外爬边朝天看时,竟发现那荆刺上面挂满了破布。
破布一个接一个,有的看上去比较新,有的则无比的破旧了。在往外爬的时候,我的手还不断的抓到了一些粘糊糊的东西,从那手上传来一大股恶臭。
之后,母亲听到我的叫声赶了过来。她当时一句话没说,拉着我就往外面跑。直到跑出了那个山弯,母亲才大骂我:“你发什么疯,什么地方不好跑,跑那里去。”
我问母亲才知道,那个地方是附近的村民专门用来丢弃死婴的地方。
这事,算是我从出生到现在遇到的最令人恐惧的事。因为,当时的我不像现在,现在我见鬼几乎已经习以为常了,而那时却是我第一次见鬼。
在那之后,我大病了一场,母亲去请了神婆,敲锣打鼓了好几天,才说已经帮我驱了邪。母亲这之后又问过我,为什么要去那个婴儿弯,我将我听到婴儿哭声的事告诉了他,他却死活不肯相信。
这事也不必多说了,这毕竟只是我过往的记忆。只是很奇怪,我八岁以前从来没见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八岁之后,自那次婴儿事件之后,我便频频遇到各种各样诡异的事。
我爷爷也是在我九岁那年去世的,那时我读小学二年级。这事,就发生在我去过婴儿弯之后的不久。要说真正算的上是我第一次见鬼,还得算我见到我爷爷的灵魂。因为我去婴儿弯的时候,压根不知道那是鬼。而我见到我爷爷的鬼魂时,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我爷爷已经死了。
我回忆到这,脑子里面再一次浮现出我老家的样子来,那木屋、那竹林、还有爷爷那佝偻的身影。
“孩子他爸。”就在这时,母亲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抬头看去,发现父母已经看完了那封信。父亲的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神色,母亲也紧紧的皱着眉头。信,此时已经被他们丢在了被子上。
“这信里的耗子,究竟是谁?”我父亲没理会我母亲,抬起头便问我。
我连忙给他解释了一番,说徐浩是我大学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正是因为他而来的成都。
“噢。”父亲点点头说:“他是你大学同学,却为什么会知道你八岁那年的事情?”
“不知道。”我冷冰冰的回答:“我不求你们能帮我什么,我只想知道,我八岁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格儿,你先不要急。”母亲在旁边劝慰。
父亲叹了口气说:“看来,这就是命数,咱们是躲不了了。”
母亲:“当年的阴阳先生,不是说我们只要搬出老家,就能。”
父母的话,我没太听懂,但心头却猛然出现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听着他们的对话,我越来越觉得渗人,浑身鸡皮疙瘩开始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见他们两人仍旧没有说出我八岁那年的事,我重申道:“爸妈,有些事情,你们想藏也是藏不住的。都这么多年了,我也已经长大了,乘着今天,你们就告诉我吧。”
“哎。”父亲叹了口气,看着我说:“都是命,都是命。孩子他妈,你来跟他说,我抽支烟去。”
“这。”母亲有些迟疑,但父亲说完话之后,站起来转身就走到了门外去了,母亲也没有办法,他只得静静的坐下来,沉默了一会才开始说:“格儿,你八岁那年。其实死过一次。”
“死过一次?”我猛的瞪大眼睛。
“嗯。”母亲点点头,说:“我还记得,那时刚刚过了冬天,春天刚来。格儿,你记得自己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嗯,我的生日我自然不会忘记,自己不去记,还有谁去帮你记啊。”
“你的生日,就是冬天和春天交汇的那段时间。也就是说,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你刚刚满八岁。”
“刚满八岁的时候。”母亲接着说,那时也正是春耕农忙时节,母亲说他和我老爸都去山上种地去了。他说当天事情发生的很怪,他们种地也种的很不顺畅。
原本他们是带着足够多的种子上山的,可一到山上,又发现那种子变少了。于是,不得不浪费时间的又折返回来取。
更离奇的是,当他们到了山上之后,我家原本那无比酥松的土地,竟变得硬邦邦的,怎么也挖不动。这事发生的很不寻常,似乎是有什么外力,特意在拖延我父母的时间。
当天他们种完地,时间久很晚了,他们回家来的时候,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傻傻的跪在堂屋中。更离奇的是,我的手上竟然捧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拿来的死人相片。
那死人相片上面,人早已经看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张黑白照片的轮廓。
当时父母吓了一跳,连他们都被我怪异的举动给吓到了。而当时,我更是说了一句令他们都毛骨悚然的话:“爸妈,我的照片怎么还没照。”
我父母听到我的话,很是不解,于是问我:“你说什么呢?你不是经常照照片吗,怎么会没照?”
我突然指着那个死人相框说:“我要这种照片。”
我父母当时惊的浑身冒冷汗,赶紧将我扶了起来,并把我扶到床上去。当时他们以为我是生病了,于是就特意去河对面去请了那个乡村大夫亲自来我家给我看病。
因为当时情况特殊,乡村大夫也就同意了。
可是,当乡村大夫带着箱子来给我检查病的时候,查遍了全身上下,却没见到任何的病症。
我父母当时急坏了,手足无措。虽然他们都累了一整天,当一想到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他们便再也不敢耽搁一分钟。
于是,他们又跑去河对岸找了我的大伯。我的大伯年轻时学过一点点隔邪之术,所以当时那情况,我父母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但是,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当时我父母将我大伯送进了屋里和我单独相处,我大伯则要求我父母连门也要关上。
然后,就这么,我大伯将门关上独自和我呆在一起。
隔了一个多小时,屋子里还没有任何的动静。我父母推门来看,我大伯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