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常进行着。
我和妮子按照原计划,吃过早餐之后,就打算去李韬的墓地取他坟头上的土。在这一路上,我因为想到事情马上就要结束了,所以心里兴奋的紧,也一直没注意到妮子的动向,甚至在这一路上都没跟他说过话。
也怪我当时心里一心只想着李韬的事情,把妮子给撇在一边了。等我们到了李韬的墓地所在的公墓,我才猛然发现,妮子在这一路上竟然都在偷偷的躲着哭。
她看上去很不高兴,一直缩在我的身后,我走出去好长一段距离之后,发现妮子没跟上来,这才回转身去拉她。
刚抬起头,我突然发现妮子的眼圈竟然通红,她脸上的泪水告诉我,她哭过,而且哭的很伤心。
我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可是心里却无比的不解,妮子怎么会突然间就哭了起来,而且还哭的那么伤心?莫不是,我刚刚走的太急,没理会他。所以,他才哭了?
想一想,不对啊。我刚刚虽然走的急,但走路的时候,一直也留意着他的啊!
看到妮子脸上的泪水,我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了。我这人的确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怕一样东西,那就是女人的眼泪。
但见妮子哭的伤心,我一时又不好去制止,只得站在远处看着妮子说:“你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这么突然就.”
妮子这个时候也注意到我发现了他哭的事,他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故作笑容说:“没,我没事,刚刚一只蚊子飞到眼睛里面去了。”
我半信半疑的看了妮子一眼,也不在啰嗦,看了一眼墓园长长的阶梯,我转头对妮子说:“没事,咱们就走吧。你现在应该高兴才对,你不是希望我帮你驱走你屋子里李韬的鬼魂嘛,眼看事情就快成了,咱们还是笑一笑先。”
说罢,我走下去几阶台阶拉住了妮子的手,一路拉着他在阶梯上狂奔。因为高兴,我一点也没觉得疲惫,反而感觉自己心里那些郁闷的情绪正随着自己的狂奔而被释放。
可是,当我跑出去三四十来阶阶梯的时候,忽然感到拉着妮子的手一沉,妮子的手在瞬间从我手里滑脱。我一时没刹住车,又朝前跑出去几步,这才回头朝妮子看去。
却不想,妮子此时竟蹲在阶梯上,将自己的脸埋在了胸口。我很是不解的走到妮子面前说:“你究竟怎么了啊,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嘛。”
当下我心里也了然了,很明显,妮子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而是,究竟有什么事情,会让他哭的这么伤心?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昨晚上和早上的时候,他都很正常,偏偏一到了这公墓之中,他就哭起来了?
莫非,他也有亲人埋在这公墓之中吗?他是因为到了公墓想起他的亲人,所以才会伤心?
见景生情我是能够理解的,眼看着妮子再次蹲在地上,我也矮下身去,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妮子的头发,说:“没事了,想哭就哭吧,我在这等你。”
我承认,我不怎么会安慰别人。特别是看到女孩子哭的时候,这张嘴就变得更加的笨拙,蹲在地上陪着他,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
妮子听到我的声音之后,终于抽泣了起来,身体一阵阵的颤抖着,抽泣声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她的身体向我倒来,扑进了我的怀里。
她继续抽泣着,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则默默的抱着他,任她的泪水沾湿了我胸口的衣裳。她哭了整整半个钟头,我胸口的衣裳几乎透湿。半个钟头之后,他的抽泣声才慢慢的减弱。
我从来没在地上蹲过这么长的时间,特别是抱着一个人蹲这么长的时间。等妮子哭声减弱直至消失时,我那已经蹲的发麻甚至是没有知觉了的双脚,终于因为妮子哭声的消失以及我心底意志到达了极限,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妮子被我这突然的举动惊醒,他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急切的对我说:“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双脚麻的实在难受,有一种欲仙欲死的感觉,一时间只感觉千万只蚂蚁在不断我从我脚底板爬过。只得痛苦的回答了妮子一句:“麻,我的脚麻。”
妮子绕到我身前来,伸出手将我的脚放直,方才对我说:“不好意思,害你蹲了这么长时间,还把你衣服弄湿了。”
“没事,我脚麻的厉害,你先别和我说话了。”
“嗯,你把脚伸直了,过几分钟,就恢复正常了。”
“我.”脚越来越难受,我想说什么,一句话没吐出来,终于被双脚上传来的痛苦之感给分了心神。随即,这种痛苦感变得越来越强烈,在那一刻,我只有一种想法,去死可能也比这感觉好受。
但是我不过是双脚蹲的太久蹲麻了而已,休息几分钟便恢复了正常。我就这么坐在地上足足好几分钟的时间,等着脚上传来的那种难受之感变得越来越强烈,然后又慢慢的消失。
最后,我脚上的麻木感又转为了轻微的疼痛感,两只脚就如同注了水一般,肿胀的难受。而我全身,也因为这难受的感觉,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
“呼。”脚上那种酥麻的感觉消失,我大出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成为了我的一大噩梦,从那以后,我蹲厕所的时候,心里就有了阴影,再也不敢蹲的太久了。
但我毕竟只是脚蹲麻了而已,又没死,还得做正事。我脚上痛苦的感觉消失之后,我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时候,妮子似乎也注意到我没事了,她再一次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盯着墓地发起呆来。
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秀发:“你今天究竟怎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我没事。”妮子挣脱出我的掌心,大步的跑上了阶梯。
看着妮子的背影,我一头的雾水,但她不想说,我也不便多问。可能,妮子之所以这么伤心,还是我之前想的那样,在这墓园中,可能埋葬着她的亲人吧。
想到这,我将心思从妮子的身上挪开。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是先找到李韬的墓地。我也不迟疑,当我跟着妮子跑到公墓阶梯的上半段的时候,我停了下来,走进了墓地之中,一个个的朝那些墓碑望去。
这工作令人很是不欢喜,看着那一个个墓碑以及墓碑上的死人照从我眼前闪过的时候,我心头渐渐的出现了厌恶的感觉。但由于心里的兴奋劲还在,想快点找着李韬的墓碑,所以即便厌恶我也没停下来,一一的朝那些墓碑看去。
最终,在寻找了百来个墓碑的之后,在公墓的最边沿一处大树下,我看到了李韬的墓碑以及他的照片,还有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妮子,我发现李韬的墓碑的时候,才发现妮子早已经站在了李韬的墓碑前,他手里捧着一束野花,面朝着墓碑,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如果不是我一眼就认出妮子的样貌,我一定会怀疑自己是见到鬼了。当时还被妮子吓了一大跳,惊的差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今天我心里真是纳闷到了极点,原本我是来帮妮子的,现在倒好,从头到尾我好像不是在帮她,反而像是她在帮我一样。更奇特的是,这妮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会变得这么奇奇怪怪的。
他明明知道我们来公墓里面就是为了找李韬的墓地的,谁知她先找到了李韬的墓地,竟然也不告诉我一声,还让我傻乎乎的找了百来块墓碑。
当时我心里真是气愤的慌,原本我来墓地的时候,心里还有意思兴奋的。但现在,我帮助别人,别人还对我不冷不热,这种兴奋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我从妮子的侧面看着妮子说:“他妈我今天就是犯贱,好好好,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你喜欢玩弄别人是吧,你自己慢慢玩,老子不干了。”
我大骂了一声,再也受不了妮子的恶作剧,拔腿就朝远处走去。其实,我是故意在说气话,谁叫妮子今天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气人了。她之前哭的那么伤心不肯告诉我原因,我可以不计较,但现在这么不冷不热的把我扔到一边,我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了。
“喂,我真的走了啊。”我走了几步,转头去看妮子的反应,谁知妮子竟依旧站在李韬的墓碑前一动也不动。
“我靠,我真的走了,你听到没有。”我又走出去十来步,再次转头冲妮子大吼一声。
妮子仍旧站在墓碑前,动也没动。
我真的火了,从地上拾起了一颗石头猛的朝妮子的方向扔过去,然后冲他大吼一声:“老子真走了,你以后别来找我。”
“等等。”我那颗石头刚好扔到了妮子拿着的那束野花上,她打了个激灵,猛的醒了过来冲我大喊:“别走,求求你,不要走。”
我纳闷的走到妮子面前,火气顿时消失得一空,看着他说:“你今天究竟怎么了,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没,我没事。你不是要来取李韬坟头上的土吗?咱们赶紧吧。”
“哦?我看你是病了,真的病的不轻。”我有些纳闷的一边转身盯着妮子,一边爬上了李韬的坟头。
隔一会,我从岩石缝隙间取到了土装进袋子里,妮子突然扑了上来抢过我手里的土说:“走,咱们赶紧回去,做个了断。”
“了断?什么意思?等等.”我话刚喊出来,妮子已经足足跑出去十来米的距离。
之后的一段路,妮子就像疯了一样,一直在前面不停的狂奔,就连我也有些追不上她。随后,我跑到公墓山脚下的时候,妮子已经先坐上了车,她竟然等也不等我,坐着车便飞速的朝市里赶去。
我当时是又气又急,心头又担心妮子,幸好我运气还不错。妮子所坐的车刚开走,又来了一辆车。所以,我才会在妮子刚到家的时候,也赶到了他家。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男朋友的事吗?”这是我推开妮子家的门,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