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通道之中,“嘶嘶”的细蛇吐信与嘈杂的叫嚷声此起彼伏。
离有道与毕山二人被黑压压一片细蛇追赶,像无头苍蝇般在这地下通道内四处乱窜。这样的通道并不唯一,走得远了便会出现分叉口,像是个迷宫一般,令二人只能随意试探,不能及时脱身。
“你奶奶的,怎么又是个岔路!”毕山宽大的胸膛剧烈起伏,汗湿一片。
离有道也有些吃力,但还是未做太多停顿,手中随意捡起的石块在岩壁上用力划痕,然后便是一头扎了进去。
“你个混小子,等等我!”
毕山瞧在眼里,只是对着离有道挥手,但见其速度未减分毫,便也只能咬着牙提起速度,跟了上去。这里通道交错,一旦二人距离拉开过大,便很可能会在其中失散,离有道每每选择分叉口都会做上标记,便正是避免毕山找不着自己。
回头看了眼七八步外的细蛇群,毕山面色发苦,“没道理呀,毕爷爷我都累了,这些东西居然还跟开始一个样……”
忽略掉身后毕山碎碎哀叹埋怨,离有道突然耳朵竖起,仿佛听到了些别的声音。
“别……别害我……不……不关我事儿……无量天尊……阿弥陀佛……”
离有道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扭过头去冲着毕山大喝,“嘘,你给我安静一会儿!”
毕山脸色发黑,不满地嚷嚷道,“毕爷爷我被这些鬼玩意儿追了这么久?连个屁都不让放?我就念叨念叨,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满腹牢骚,毕山竟是刻意挺高了嗓门。
漆黑之中,轻微呼啸,一块石头迅速飞来,毕山还张着嘴嚷嚷,等注意到的时候,下巴已是酸痛不已,整个人的眼睛泪水满盈,痛得他想要大声叫喊,又有些忌惮,只能把嘴紧闭,在心里嘀咕。
“你你你,好你个离有道,等毕爷爷我出去了,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竖起耳朵细细聆听,除了后方细蛇“嘶嘶”吐信声音,离有道再次寻找着那发抖打颤的呻吟。
“别别别……别找我……师父保佑……保佑……”
本来有些闹腾的通道瞬间安静些许,离有道竭尽所能地集中注意力,想要找寻那声音的来源。
不过多久,离有道又是面临一处分叉地界,之前他一贯秉持进左洞的原则,希望能够早日出去,但这会儿他却是首次钻进右侧,甚至连记号都忘记刻画,因为,这微弱的呻吟来自右侧洞口!
扎进右侧洞口,那细微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许多,离有道展开速度,向着那声音疾驰而去。
跟在离有道身后的毕山苦不堪言,“妈呀,又给毕爷爷我提速?”
“嘶嘶”声音突然尖锐几分,一条最近的细蛇骤然跳起,露出其小而尖锐的蛇牙,瞬间向前咬住毕山的屁股。
“妈呀!”洞口突然尖锐惨叫,震得通道轰隆作响,似乎崩溃。
手持鸦九将屁股上的细蛇拍到远方,毕山下巴小辫胡子翘起,眼角泛着泪花,“毕爷爷的屁股也敢咬!”
面色铁青地摸了摸屁股上的创口,毕山倒吸口凉气,脸部肌肉抽动几下,便是猛地发力,挥动着鸦九斩出一道火焰,烧死细蛇无数。
可他还来不及得意,后面黑压压的一片便瞬间盖过火焰跟了上来,看得其头皮发麻。
脑袋一缩,捂着屁股上的创口,毕山只能转身,竭尽所能撒开腿子疯跑,“为了三娘,这罪我受了!”
毕山方才的惨叫令得离有道脚下停顿,但没过多久便瞧着他面色泛苦,单手捂着屁股跟了上来。
暗送口气,离有道便压着声音说道,“快了,就在前面!”
毕山手掌触碰屁股上的创口,便是倒吸凉气,痛得酸爽,“快了?快了好,快了好啊……嗯?什么快了?”
离有道身形灵活,在毕山前方五六步的距离疾驰,又是经过三四个分岔口,那呻吟声音更是清晰,似乎就在前方不远处。
半柱香的功夫,再也没有分叉口出现,离有道二人沿着毫无尽头的通道一直向前,“嗒嗒”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单调得有些压抑。
视线的尽头,庞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离有道的视线之内,那是座通体暗青之色的青铜巨门,是在离有道脑海里闪过的那扇青铜巨门。
左人右鬼的模样让离有道瞳孔一缩,悠远沧桑的时代气息迎面扑来,他的心脏砰砰直跳,靠的近了,不仅瞧清那青铜大门中间开启的一人肩宽的缝隙,还有那右鬼獠牙上的囚犯,以及被青铜巨门上的藤蔓缠住双脚,吊在半空的药童。
“你奶奶的,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后来的毕山同样惊诧,但后面的细蛇群却骤然发疯般嘶鸣,“嘶嘶”声音骤然响亮几分。
未做太多停顿,离有道脚下发力,身形冲着那青铜巨门而去。
被藤蔓吊在半空的药童听见响动,发花的眼睛瞧见离有道二人身影,颤抖着身子,竭尽所能地大声喊叫,“救我,救救我……放,放我下来!”
后面黑压压的一片来得更快,仿佛它们正竭尽所能地阻止二人向着这青铜巨门靠近。
毕山咽了咽口水,也只能冲着那青铜巨门而去。
“蹭蹭蹭……”
离有道双脚踏在青铜巨门表面,身形灵活地向上而去,几个呼吸便是来到那药童附近,抽剑砍断藤蔓,那药童便猛地向下坠去,擦着青铜巨门表面凹凸藤蔓,跌跌撞撞地滚落下去,抱着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在离有道转身之际,那青铜巨门表面的藤蔓即刻蠕动起来。
细长的枝蔓迅速向着离有道的四肢脖颈缠绕而去,心中暗叫不好,离有道手握御风铃,迅速挥动剑刃,砍断藤蔓数根,想要从这青铜巨门上逃脱。但那藤蔓来得太快太多,快速蠕动着,将离有道的双脚缠绕。
本来有着肩宽缝隙的青铜巨门,似乎被这藤蔓的蠕动带动,开始缓缓向着中央闭合。
那药童抱着头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右鬼獠牙处的囚犯毫无动弹,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