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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归的太阳神

溶洞水道,小石船在继续飞驰。

水道本身就狭窄,再加上布满了钟乳石和石笋,便更加难以通行。好在开船的鲁比实力非凡,人在船尾,目不视身不转,仅凭强大的魔力感知船周环境,船尾的魔力喷流随心而动,每每都能妙到毫巅地避过障碍,顺畅无比。

不过,小石船冲过水面带起的剧烈声响,惊醒了水道深处的原住民。

溶洞的水下与黑岛周围海域同样布满了异种海兽。不过,岛内部的深潭有着相对独立的生态和竞争更加激烈的食物网,又在长年累月的黑暗环境下有了独特的演变,溶洞海兽它们比岛外的亲戚们显得更加暴虐、凶残。

然而,与小石船上这群刚刚脱离了牢笼的凶人们相比,再如何暴虐凶残的海兽也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成群的海兽受食欲所驱使,恶狠狠地跃出水面向小船扑去。不过,绝大部分海兽连接近小船都做不到,只要一跳进最外那片小船高速冲刺所形成的真空层范围内,就会砰然爆开。有些身躯强壮一些的海兽即使勉强扛过真空层,一接触到德卡布下的光属性魔力护罩上,也一样要被看似不惹眼、实际上却极为灼热的魔力护罩给瞬间烤成飞灰。

“咚沙——”一记震耳欲聋的破水声,小船的正前方水面拦腰炸开,一个庞大身影凶厉地凌空扑杀而来。这道身影如此之大,几乎把水道的空间尽数占据。光是那张血盆大口似乎就完全可以把小船一口吞下。

正是黑岛深潭的王者——钢鳞鳄龙!

钢鳞鳄龙的鳞甲超乎世人所能想象的坚硬,具有相当高的物理抗性和魔力抗性。凭着这身鳞甲,钢鳞鳄龙硬是突破了真空层和魔力护罩,那张巨口大张着,尖利巨齿的缝隙间还带着恶心的粘稠涎液和碎肉残渣,正打算将船上的所有“美餐”一口打尽。

这时,船舷上的冈多斯兄弟动了。两人的动作幅度不大,仅仅只是双手腕相交一挥,连整支手臂都没有完全动用到,海碗大小的四只圆盘状兵器忽地凭空消失,只能听得空气中有极为细小的奇异“嗡嗡”声在四下响动。一旦定下神来企图搞清响声的所在,响声在这时却仿佛又消失了。令人完全弄不清楚,到底是确实有过响声还是自己耳鸣了呢?

钢鳞鳄龙正准备大快朵颐,可是当它意图咬合自己强壮的大嘴时,它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实:自己咬不动了。定睛一看,它自己的大嘴分成上下两片,连带着弯刀般的巨齿正远离自己而去。

噢,这可不行!它挥动强健的巨爪,想把嘴巴扯回来,却发现一个更奇怪的事实:自己的巨爪也挥不动了。原来,两只巨爪,以及变成一节一节的腿脚,都正在向远处飞离。

奇门兵器战技?轮刃——百离千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只怕这只钢鳞鳄龙是永远得不到这问题的答案了。因为目前的状况是,除了一部分牙爪毛壳之类以外,整只钢鳞鳄龙现在都“如愿以偿”地扑进了小船,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散作一堆四棱八角的新鲜肉块。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石船正中央。

“哈哈!没想到离开之前还能开个热烈的欢送会,有热腾腾的鳄鱼肉吃嘛!”

“谁来生个火?一起烤肉吃吧!”

“是啊,尽情的吃吧,离开了以后可吃不到这里的特产了哇……原先在黑岛那会儿,天天吃螃蟹、大虾、鳗鱼、鱿鱼都吃腻味了……这回想想还真有点舍不得……”

“老凯特,你舍不得就回你的洞去啃螃蟹鱿鱼,没人拦你……”

“哇哇,老拉贝,三天没干架就皮痒了是吧?看出去后老子怎么教训你……不过话说回来,再好的东西也比不过自由啊……”

“不错不错,我这儿有酒,谁想来一杯?”

“有酒那敢情好,不过酒杯呢?哦,用这大鳄鱼的甲壳如何?”

“好喽,为泰勒斯大人干杯!”

“也为自由干杯!”

“泰勒斯大人也一起来吧?”

泰勒斯笑着挥挥手,示意部下们随意,回头喊道:“德卡,最后的石壁由你来打开,有问题吗?”

“嘿嘿,在德卡大爷面前,什么问题都会变成没问题!”络腮胡大汉德卡的双手以和他的莽汉般的外观绝不相称的敏捷飞快地结起魔法手印。一串手印结完,德卡立即双手合握成锤,高高举起。

“唔!看本大爷的烈光弹!”络腮胡大汉博卡发出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然后合握的双手猛地锤下,结果……

“啪嗒”一声细响,拳锤之间应声飞出一个白色小光点,直如萤火虫般,有气无力地打着旋儿向远处的石壁飘去。

“哇哈哈,德卡你的绝招真是太可爱了!”

“德卡你这是准备打蚊子么?”

“不行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德卡双手环抱在胸前,自顾自地傲然昂首,似乎对众人的调笑不屑一顾。

德卡的“烈光弹”看似好不容易飞到通道尽头的石壁,只见毫光一闪,“呼啦——”小光点瞬即爆发出与其体型形成强烈反差的狂猛光焰。质地极坚实的黑石壁一触及这道光焰就立如滚汤泼雪一般以极快的速度熔化开来。

双系元素融合?地级高阶魔法——焰心烈光弹!

在炽目的光焰之环中,小石船悍然冲出,激起一阵气浪交加的波涛。在这一片黑暗的天地间,小小的石船就像是刚从异界之门凯旋归来的英雄。

“乌拉!我们出来了!”

“泰勒斯大人万岁!自由万岁!”

“你们这帮家伙……是我打开石壁的好不……”

“哦,当然不会忘了你,德卡你小子还是有两下子的……”

石船少许调整了下方向,飞速向罗德斯港的出海口方向冲去。

罗德斯港出海口的前方海面上,灰白色的斯巴达战士凯雷斯仍在和黑色巨像的激烈交战中。

黑色巨像的双臂上下伸出无数条如章鱼脚般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手。密密麻麻的触手重重拍打着海面,方圆数百米内都被它疯狂的抽击打得浪涛暴射、声威震天。

然而在这样的狂涛巨浪中,一道灰白色的身影仍能在触手间高速穿梭,如同暴风雨中飞翔的海燕一般得心应手,还能时不时在黑色巨像身上狠狠拖上一刀,惹起黑色巨像那惊天动地的狂怒咆哮。

尽管如此,凯雷斯还是对黑色巨像造成不了足够的有效伤害。

这黑色巨像体型极大,就像是完全由极其坚韧而厚重的黑泥堆造构成的一般,身体每一处的构造无时无刻不在缓缓流动。

一刀砍在烂泥上是什么感受?凯雷斯现在就是这种感受。

哪怕经过成百上千场的战场洗礼,在战斗与搏杀方面拥有无比丰富的经验,凯雷斯也没有想象过有一天要与之战斗的是这么个东西:粘稠滑腻、恶臭扑鼻,刀锋的砍击根本无法对不停流动的体质造成伤害,再敏锐的观察力也完全无法找出那个厚实如柏油堆般身体的弱点所在。即使再来一次像刚开始那样用巨锤之类或者是耗费大量战气的爆发式重击,也不过是打飞它那烂泥般的一块身体,不用太久时间被打飞的那个缺口就会被不明物质重新填满,反而能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与反应挥击着触手,令凯雷斯的回避与反击变得越来越困难。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怪物啊!

在冷静肃然的外表下,凯雷斯的灵魂简直要发狂得快要出窍了。

远在石船上的泰勒斯不禁皱了皱眉头。

堪堪靠近巨型围墙,不等石船停稳,泰勒斯就飞身向太阳神巨像跃去,同时另一面对部众发出命令:“全员立刻自行分散,潜入罗德斯港,没有收到我的行动暗号之前不要集体行动,我一会再自行潜入……我没有出面的时候临时指挥权就交由凯特和拉贝!开始!”

“遵命!大人!”众人齐声应道。

石船上众人于泰勒斯一声令下后立即散开,以各自的方式沿着巨型围墙向港口的方向潜入。

有的人发动隐形道具或是潜行能力,踏在围墙顶部疾奔而去;有的从双袖中射出锋利的钩爪牢牢抓住围墙的石质墙面,如同猿猴荡树一般在围墙的死角中悄悄潜进;还有些人根本无视围墙的存在,不知使用什么魔法或战技还是道具,“啪哒啪哒”的在空中造成连声沉闷的气爆,以此为推动力使自己如同魔导炮弹一般地凌空向罗德斯城中落去。

大战自夜幕降临以来已经如火如荼般进行了接近一个小时,连罗德斯城里都能听到轰隆轰隆的战斗巨响,在酒吧玩忽职守的港口巡逻部队这时才出现在港口码头上,踩着乱七八糟的步伐登上军船,拉拉杂杂地组成队型向出海口交战的地点开去一探究竟。至于在夜幕中潜入的这群奇异的不速之客,完全没被这群实力最高不过是人级中阶的普通士兵注意到。

泰勒斯几个起落踏过太阳神巨像的躯干,跃上太阳神巨像那高挺的鼻梁。眼前正是太阳神巨像的眉心,眉心的正中央深深镶嵌着一块巨型金黄色玉石,足有一人多高,外观形如正在放射光焰的太阳。

正是整座太阳神巨像的控制中枢——奥尔加之石。

泰勒斯站于奥尔加之石前,轻轻闭上眼睛。良久,忽地再度睁开双眼,在双眼瞳影的正中央,金色的菱形光芒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着。

泰勒斯的独有瞳力——贤者之眼,发动!

这是一个充满了英雄与传说的世界。在传说中,英雄们都拥有极强大的力量,一击便可以使大地分开,一击便可以使大河断流。

而力量的形式也存在着许多种类。

居住于人间界的人族,拥有整个希腊世界上最庞大数量的族群,他们天生能够修行的力量包括战气和魔力。战气可用于施展战技,魔力则是用于施展魔法。

高踞于天界的神族天生就拥有庞大的神力,不论是战技还是魔法都能够以神力施展,而且威能远在同等量的战气和魔力之上。

在极深的大地之下的深渊界,生存着各种深渊异兽、异界邪魔以及被放逐至深渊的堕落神族,由于深渊界的同化,这些存在的原本力量会转变为邪能,一种与神力一样可以同时用来施展战技和魔法、而且在单纯的杀伤力和破坏力上还犹有过之的力量。

在三界的某些特殊的地域,往往会存在一种特殊的种族——灵族。严格来说灵族并没有形成自己的族群,他们大多都没有实体,每一个灵族都是某种世界法则自行吸纳灵能所形成的化身。他们的灵能往往不具有如何强大的威力,但每一分灵能都包含世界法则的威能。来自世界根源的力量,即使再如何细小也决不容人小觑。

除了这几种主流的力量形式,还有一些无法辨别形式、完全无法分类的力量存在于这希腊世界。

例如,瞳力,正是这样一种力量存在。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瞳力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力量表现。不论是人是神、是灵是兽,若灵魂中因某种机缘出现了奇特的变化,就有很大机会在本身力量形式之外获得瞳力这种奇特的力量。

瞳力不像其他力量形式那样在发动时会有明显外放的气焰与波动,而是跟随着目光与心意而动,无形无迹,除了眼瞳中独特的变化以外,不会再有其他可见的踪迹。而且与施展瞳力的形迹形成对比,瞳力的效果相当五花八门,往往又有如直指世界本质的法则般强悍。

泰勒斯的贤者之眼正是这样一种瞳力。

贤者之眼到底是怎么来的?这点连泰勒斯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记得在自己所能回忆起的岁月中,贤者之眼的超凡能力就一直伴随着他。

贤者之眼的能力就是:解析!

发动之后,贤者之眼便能自动将视线所及之处的所有存在进行深度解析,并以意识形态传入泰勒斯的脑海。这不仅能帮助泰勒斯在战斗中取得先机,最重要的是给了泰勒斯极强的感知、学习、成长及其他多方面的能力。

在黑岛上的第一场战斗,泰勒斯丝毫力量未动用,仅凭贤者之眼的弱点解析就悍然击杀了大汉。

在黑岛上“收买人心”的过程中,贤者之眼对各种苦难实境的精确解析使泰勒斯顺利地降服了海狱中的全部囚犯。

在和原本未成为锡奥诺姆部众的众人接触时,贤者之眼对海牢铁枷锁的破坏解析、对整座黑岛海狱的构造解析使得泰勒斯获得了他们的信任以及为最终脱离海狱做出了重要的准备。

此时在泰勒斯眼中,眼前巨像的表层已经消失,巨像的内在充满了无数交织在一起的金色脉络与缓慢飘动的金色光点,间或夹杂着一些不时改变形态的银色块状物。但不论是金色还是银色物体,表面均是晦暗不明,没有半分光泽。

所有的脉络最终都通向泰勒斯眼前的控制中枢——奥尔加之石上。

这块巨型金色玉石虽成太阳状外形,却似浑然天成般没有半丝人工雕琢的痕迹。就连贤者之眼的解析一开始也有无从下手之感。

半晌,泰勒斯眼中,奥尔加之石的左侧某块区域出现轻微闪光,而后是一道意识传入脑海:该区域解析出轻微魔力印记。

泰勒斯走近几步,发现那块区域上正有一块掌形的魔力印记在发光,看起来像是人的右掌。

右掌的印记?……莫非是?泰勒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掌。

泰勒斯福至心灵,将右手掌轻轻按在奥尔加之石上的那片魔力印记上。

顿时,原先一直暗淡无光的奥尔加之石表面顿时光华流转起来,就像是一株千年古树再度焕发生机一般。

转瞬间,奥尔加之石上暴然闪过一道巨大的金光,将泰勒斯整个人隐没于内。金光过后,泰勒斯已消失于原先的位置。

泰勒斯感觉就像忽地坠入了一片无垠的星海,上下左右四面八方都是遥远而渺小的各色星光,连结成一片无垠的星河。

泰勒斯整个人毫不着力地飘荡在虚空中,无处落脚,也无处着手。

好在这种情形维持并不很久,一点星光迅速接近,在泰勒斯脚下形成一颗黄褐色的星辰后缓缓升起,让他能够稳稳站于其上。

泰勒斯轻轻跺了跺脚,感受着如同大地的实质感,四顾望着这片有如再造星河一般的壮观场景,感叹不已:“虽然事先早已想象过内部的情形,却绝对想不到会是这般……神奇的景象……我们前人的创造力实在是太惊人了……”

这时,一个机械而古朴的语声在泰勒斯身周响起:“——感测到米诺斯王族直系血脉深层波动代码——鉴定通过——感测到同系灵魂波长节点代码——双重鉴定通过——灵魂波动锁定——是否同意开启完整权限——?”

泰勒斯愣了半晌,直到这语声再次重复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正是在问他。“那就同意开启吧!”无奈地摇摇头自嘲道,“即使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在这实在太过超越时代的创造面前,我也还是跟土鳖没两样。”

“——汝之名为——?”

“米诺?泰勒斯!”

“——欢迎您的归来,米诺?泰勒斯主人!——”

话音刚落,泰勒斯眼前的星河骤然活动起来。所有的星辰似乎都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各自按照不同的轨道开始运行起来。平静的星河骤然化作星光巨瀑,拉出一条条五光十色绚丽无比的光带。每颗星光运行到最高速时就会遥遥放射出一条充满力量感的能量光柱,注入泰勒斯脚下的黄褐色星辰。随着无数能量光柱的注入,黄褐色的星辰逐渐向金红色转变。

泰勒斯浑身猛然一震,此刻他豁然成为整座太阳神巨像的化身,雄立于罗德斯港之巅,眼前赫然是出海口前方的激战场,黑色巨像和凯雷斯的战斗还处于僵持中。在背后,罗德斯港看起来就像一个满是积水的小坑,罗德斯城的建筑群参差不齐的挺立着,如同蔓生的杂草般可笑。

泰勒斯低下头,慢慢伸展、活动着自己的肢体。只见太阳神巨像随之缓缓低头、握拳、伸掌、弯腰、屈膝,久未活动的合金关节发出“吱呀”的响声,仿佛愉快的尖笑,躯干、四肢每一处肌肉的纹路都在开心地震荡着,抖落积年的尘封,似乎在与岁月的封印告别。

“嗯……感觉真不错!”泰勒斯的双瞳中闪过一道久违的精光,那并非贤者之眼的光芒,而是源于灵魂更深处的战意,“那么……就先来算个小帐吧……这三个月的牢狱之灾,复仇女神众之首——阿列克图,一定要给我好好接下这笔账啊!”

“轰——”一声震天巨响,巨像脚下的塔楼基座及周围的大片石墙被震得粉碎。与此同同时,太阳神巨像已身在数百米的高空,浑身散发出无比灿烂的金芒,就如同真正的太阳神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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