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白的明月穿过长廊照进偌大的寝殿中,十指纤纤,撩拨十三琴弦,雪白的手臂微微晃动,动人的琴声便从那粉色的指尖飘散出来。
身着一袭淡蓝色的纱裙坐在古琴前,如玉的美人儿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颜,琉璃宫灯被放置在古琴两侧,将她的周身照的仿若白昼一般耀眼。
一阵夜风轻柔拂过,绣着点点玫瑰的帐幔随风舞动,像是玫瑰雨一般飘洒着,只是微垂着眼睑,她如瀑的秀发也轻轻飘起,时而拂过她白如凝脂的脸颊,时而贴着她皓如美玉的脖颈。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未及她反应过来,外殿已有宫娥将那人拦住,压低了声音吼道:“急什么,没看见娘娘这会儿心情还算不错吗?”
小卓子哪里还管这些,虽说寝宫的人也都知道,今儿白天主子从景仁宫回来后,心情就比往日要轻松很多,但是……
躬身垂着头,他急得满头大汗,不自禁地就跺脚:“哎呀,来不及了,皇上朝着咱们寝宫的方向来了。”
“什么?”绿画也是一惊,她瞪大了眼珠子,直接就朝着小卓子的脚踹了过去,“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早说!”
只听小卓子“哎呦”一声痛呼,他抬起脚双手紧紧地抱着,皱着眉头委屈地说道:“不是你说不让我喊的吗?”
殿内的琴声骤然而止,撩开碧色的帐幔,快步走出了内阁,小宫女焦急地走了过来:“娘娘让问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会儿子在外面喊叫,到底是惊了娘娘的雅兴。”
“我自己和娘娘禀告。”绿画瞥了那小宫女一眼,直接就朝着内阁走了进来,来到沁雯的面前,她附耳在沁雯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沁雯的十指本轻放在琴弦之上,只见她身子猛地一震,右手食指猛地拨动了下琴弦,“嗡”地一声,一根琴弦倏然断开。
惊怔地望着面前的一幕,所有的宫人都吓得跪倒在地上,沁雯立马反应过来,轻斥了一声:“跪着做什么,还不快收起来!”
说着,她轻提起裙摆站了起来,已有宫人慌忙过来将古琴给拿开,整理下裙衫,她慌忙将方才的事情都忘记,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大殿的宫人刚要传报,墨离暄淡漠地瞥了一眼:“不必了。”
他的眉心紧蹙,手指紧握在身侧,明显看出在压抑着某种愤然的情绪。
空气中布满了冷凝的火药味。
沁雯由身边的侍女搀扶着,将走到门口时,她忙加快了脚步,一手抚着微隆的小腹,呼吸略微急促的走来。唇角绽出一抹浅笑,她刚要敛裙行礼,只是墨离暄淡漠地冲她挥了下手:“你有孕在身,免礼了。”
声音冷冽冰寒,就连身边的宫人都明白皇帝今日情绪不佳,更何况已然和他同床共枕过多日的德贵妃。
墨离暄并没有再和她多说一句话,他厉声将身边所有的宫人都给赶了出去,紧拧着眉心,他大步朝着正主位的宝相椅上坐下。
沁雯侧首瞧着所有的宫人退下,她蹙着眉头收回目光来,心中已然明了大半,尹雪嫣肯定没给他好脸色看。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不禁就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款步走到墨离暄的面前,她将案几上放着的白玉丝竹茶盏递到他的面前:“今日臣妾探望母后时,母后赏给臣妾一些养胎的补药,而且特意教导臣妾,定要放宽心绪,才会对腹中麟儿有好处。”
墨离暄并没有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两个人只是面对面僵持着对着。过了一会儿,沁雯轻轻一笑,将茶盏放在了他旁边的案几上:“茶凉了,臣妾待会儿再让人沏一杯来。”
说着,她整理下裙衫,坐在案几的另一侧,唇角的笑容依旧是温柔到极点,只是她轻握着丝帕的手指却越收越紧,紧紧地掐在了她柔嫩的掌心,指骨也有些泛白。
邪魅的勾起唇角,墨离暄侧首瞟了她一眼,见她紧抿着双唇,眸中盛满了不悦之色,他冷笑:“贵妃似乎不愿朕来打扰?”
沁雯身子猛地一颤,她忙转过头来,轻启樱唇,还未开口,泪水已然扑簌簌流了下来:“皇上错怪臣妾了,臣妾日日都在盼着皇上能多来臣妾的宫中坐坐。”
“只是坐坐吗?”一丝冷冽的笑容划过他邪魅的脸庞。
忙从座椅上滑落下来,她半跪半坐在他的面前,低垂着眼睑,用丝帕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不是的,臣妾是想……皇上能分一些爱给臣妾,不要对臣妾这般无情。”
墨离暄斜睨着她,眼角余光满是杀气,“你是说朕很无情吗?若是这样,那朕离你远一点儿不是更好,眼不见为净。”
他拼命地压制着内心的火焰,她神色一凛,忙要开口辩驳,只是墨离暄却突然将她的手臂给甩开,直接站起身来,拂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母后能听得进你的抱怨,朕听不得,若是你整日只知道怨天尤人,尽管蒙着被子找个没人的时候哭去,朕不奉陪。”说完,抬脚就要离开。
“啊”地一声惊呼,沁雯忙跪爬着扑到他的面前,紧紧地抱着他的右脚踝,哽咽着流泪:“皇上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太在乎皇上,才会失言,皇上您知道的,臣妾日夜都在盼着皇上……”
墨离暄刚想将她甩开,只是侧目瞥了她一眼,见她趴在地上,双臂紧紧地抱着他,生怕对她的身体有什么影响,他冷冽的眸子闪烁着憎恶的寒光:“那你也应该知道,朕如今最在乎的人是谁,故意触朕的霉头,你是不是故意找死!”
“呵,呵呵——”沁雯趴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她凄然一笑,“你果真是爱她,果真心里只有她一个!”
“没错!”墨离暄侧转过身来,他弯下腰来,淡漠地看着她,伸手捏着她的下颌,迫得她抬起头来,“既然知道,就别给朕找事!”
“那我算什么!”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她双臂从墨离暄的脚间抽离,紧握成拳砸在地上,“当日在母后的寝宫,你曾当着我的面羞辱于她,对我百般恩宠,难道你现在就因为对她有了感觉,就将对我的爱全都抛诸脑后了吗?”
“别忘了……你的孩子是你怎么得来的!”他冷冽的瞪大了眸子,紧紧地捏着她的下颌,猛地一个松手,她呆愣地趴在地上,怔怔地看着他的脚尖:“良嫔的手段龌龊,你德贵妃又比她好到哪儿去?”
一滴泪水悄然滑落,她的唇角抽搐了几下,凄然一笑:“是……我又比她好到哪儿去。”
他没有惩处她已是大恩,她故意称病让他来探望,甚至请出了太后来帮忙,他到底是来了,只是也上当了,她故意将寝宫点燃了合欢香,他中招了,果然和她成了好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夜竟然是她做女人的初夜,他从未碰过她,她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第二天他震怒,可碍于太后的面子,毕竟没对她怎样。
幸而她喜得麟儿,她一跃坐上了贵妃的位置,她本以为他会高兴,只是他神色淡漠,对她更是越来越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