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清冷的夜风拂过,衣袂翻飞,尹雪嫣上前一步,本想开口,谁料墨离暄很是惊慌地将她拉到了身后,他漠视着一脸邪魅淡笑的墨暄玉:“若是你当真能护她周全,刺客如何能近得了她的身。”
背脊瞬间变得僵硬,墨暄玉唇角的笑容骤然敛去,他抬起头来,望着尹雪嫣,她的目光澄净,柔嫩晶莹的唇瓣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没能开口,墨暄玉无奈的苦笑:“她若是当真愿意跟你回去,当日又怎会随我到这儿来?”
“王爷——”尹雪嫣上前一步,她的目光澄净如大海,声音轻柔,仿若溪水一样缓缓流过:“我在这儿,毕竟是打扰你的……”
她望着他惊痛的眸子,心脏仿若被怒狮奋力的撕咬着一般,疼痛难耐,她眸底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更为她绝美清丽的面容添上了一分迷离的光彩,她的长睫轻颤,泪凝于睫,声音难掩喑哑:“雪嫣能有王爷的照顾,已是万分感激,今生能认识王爷,也是雪嫣的福分。”
默然闭上眼睑,墨暄玉苦笑,他挥了挥手:“走吧,我已知道你的选择……”
墨离暄侧低下头望了眼尹雪嫣,他的手指紧紧地拉着尹雪嫣的手臂,丝毫都不愿意她上前一步去靠近墨暄玉,抬起眼睑,她深深地凝望着墨离暄,千言万语,却终是化作沉默,她重重地点下头。
长嘘口气,墨离暄总算是放下心来,他揽臂将尹雪嫣搂在自己的怀中,大鼈也披在了尹雪嫣的身上,他紧搂着她走向房门口,刚到门口,一只修长的手臂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墨离暄察觉到尹雪嫣被一股力道拖住,他蹙眉回头,果然看到墨暄玉正痛心却温柔的望着尹雪嫣:“记住,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如樱花般的唇瓣紧咬着,尹雪嫣心中黯痛,她沉默片刻,声音轻缓的飘在空中:“我会记得的。”
胸口有愤懑的气血翻滚而上,墨离暄手指紧握着尹雪嫣的手臂,他背脊僵硬,唇色惨白:“我们走吧。”
他的声音冷冽淡漠,目光却是淡淡地停留在惊痛的墨暄玉身上,他紧拥着尹雪嫣,径自迈出房门。
“你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吗,这样带她回去,深宫的明争暗斗,她能受得了吗?”
墨暄玉面朝着房门,他紧抿着唇,拼命地将心中的痛楚压制下去。
尹雪嫣惊愕地抬起头来,墨离暄目光平静,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尹雪嫣柔顺的秀发,温柔地望着她,侧目邪魅的望了眼墨暄玉压抑的愤怒,他对着尹雪嫣说道:“我自然是安排好了一切,才来迎她回宫的。”
说完,他直接就带着尹雪嫣离开,门外有侍卫一直在等候着,见他们二人出来,尹雪嫣诧异地回头,瞧见那一抹久违的身影,她轻轻点头,陆通忙迎上去,躬身低声说道:“莞妃娘娘请。”
最后再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墨暄玉,尹雪嫣闭合眼睑,她的心里有一分苦楚说不清楚,她不忍伤害任何人的,可是如今还是看着墨暄玉伤心。
墨暄玉并没有将尹雪嫣直接带回深宫,而是先将她安排在内阁大学士胡渊的府邸,胡渊本是墨暄玉的授业恩师,一直对他爱护有加,如今见到墨暄玉带着尹雪嫣来到,心中倍加欢喜。
他捋着花白的胡须望着面前清雅绝美的雪衣女子:“老夫之前一直以为娘娘不幸遇难,心中万分痛惜,如今见娘娘平安归来,老夫也就放心了。”
尹雪嫣抬头瞅了他一眼,是个慈祥和蔼的老者,双臂抱着自己的膝盖,她打了个哈欠:“老师,你还想问我什么吗?”
墨离暄把她送来以后,胡渊就一直爱护她到了极点,不止在墨离暄的面前都唠叨半天,而且墨离暄走了以后,他也一直待在刚给尹雪嫣安排的闺房中,一直坐在她的床前问个不停。
墨离暄临走前曾在她的耳边轻声交代了一句:“他是个出了名的唠叨鬼,但是心地极好,是朕的授业恩师。”
尹雪嫣只能忍受着他的追问,不停地回答着,甚至胡渊还将她喜欢的吃食和喜好的颜色都问了一遍,尹雪嫣虽然觉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但是也不能太直白的吼他。
胡渊看着她困倦的样子,马上笑呵呵的回道:“娘娘若是困了,老夫就让人给你准备宵夜来,用了以后再睡。”
门口就侍立着两个婢女,听到胡渊这样说,马上就垂首走了过来,只是尹雪嫣马上就伸手打住:“不用了,我直接睡就行。”
她好像已经被这个恩师给问了半个时辰了,但是人家好像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口渴,无奈之下,她直接就盖着被子要躺下睡觉,刚闭合上眼睑,她能感觉到眼前好像有一层阴影在慢慢靠近,唰地一下睁开眼睑,她紧蹙着眉心,看着面前无限放大的脸,吓得差点儿一脚就给踹过去。
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尹雪嫣望着已经退后一步站着的胡渊,“老师,你也不用这样吓人的吧?”
胡渊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但是心态很好,很不客气的说,他其实就是一个标准的“老顽童”。
胡渊从身后的婢女手中端过来一杯银耳莲子羹,他笑着走到尹雪嫣的床前,床前的纱幔被金丝挂钩挂着,尹雪嫣直接伸手就将纱幔给扯下来,她朝着胡渊吐了吐舌头:“老师,我还是觉得你喝比较好,因为呢,我晚上是不喜欢吃甜食的,而且我现在也不饿,该睡觉啦,老师你也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她伸手冲着胡渊挥了挥手,胡渊皱紧了眉头,很是诧异地低头瞧了眼端着的白玉瓷碗,沉思片刻,他释然的笑了笑,将那瓷碗又递给了旁边的婢女:“既然娘娘要休息了,老夫也就先回去了,明日一早会来探望娘娘,到时候宫中也会有专门的仪仗与贵妃专用的凤鸾肩舆来迎娘娘回宫。”
尹雪嫣侧身躺在床上,她的目光澄净,看不出丝毫的波澜,胡渊以为她已睡下了,侧首给小婢女使个眼色,便要离去。
“老师……”
就在胡渊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纱幔中突然传来一声担忧的轻唤。
胡渊诧异的回过头来,他垂首静静听着:“娘娘请吩咐。”
她晶莹白皙的手指轻轻撩开了纱幔,平静地望着胡渊,琥珀色的眸子像是一碰即碎的玻璃,这样的神色,不由得让胡渊手心捏了把汗,生怕是自己刚才哪句话给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