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的觉得自己被当成小孩子了……
月落靠在梧桐树上,眉眼半垂,脚尖在地上乱画,不远处,静儿和秋霜静静地等着,叶醉也隐在竹林间,虽然没看到人,月落却知道他在哪里。
竹林中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动竹子发出沙沙声响,那声音也是很好听的,清新舒爽,天气极好,在深秋之中,暖暖的天气还是让人心喜的。淡金色阳光洒落,在树下印出斑斑点点,丝丝金线跳动,星星点点的光斑落在月落身上,有些暖,有些热。
“姑娘,贵妃娘娘来了,让你过去。”静儿与那园丁说了几句话,走上前来说道。
月贵妃?月红袂?她来做什么?月落抬头看了眼梧桐树,纤瘦的手抚上平滑的树皮,好不会儿才慢慢转身,晃悠悠的出了竹园。
宴府侧厅,主位上已坐了一人,橙色艳丽华服,一张妖媚至极的脸,凤眸轻眯,慵懒妩媚,凃成艳丽橙色的青葱玉指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举手投足间,带着勾魂摄魄的妖娆娇媚。
侧厅一般是接待女客的地方,坐在侧边的则是宴府的女主人宴夫人,浅笑盈盈地端着茶杯,正说着这茶,端庄淡雅,与月红袂的妖媚,形成鲜明的对比。
月落一脚蹋进去时,两人齐齐望来,红袂凤眼一眯,掩唇娇笑,“月落妹妹今日看起来起色不错呀……”
她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带着无形的媚惑,月落抬眼轻扫,接收到宴夫人的眼色,立即上前,曲膝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起来吧,今日不过闲来无视,过来跟月落妹妹叙叙,来,给姐姐看看,看来宴王爷把你照顾得极好啊。”红袂拉过月落的手,眉眼轻笑,伸手抚上月落的脸,“可要养好了,你这脸也是极美的……”
“劳娘娘挂心了。”月落看着那只手,握着她的手的手冰寒彻骨,那体温,竟不似人类的体温。月落手一紧,忍住瑟缩,任由她拉着,当另一只冰寒的手抚上她的脸时,只微微皱眉,没人看见。
这女人的气息,太不对劲了,与赏花那日接触的完全不一样,阴寒之气更甚。
红袂把她扯到一边的椅子上让她坐下,然后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才慢慢地道,“月落妹妹在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他们可真是不懂事……”
诺大的侧厅,紫檀木为主的家具精雕细刻,雕着祥云飞虎,恢弘之中有着精细,倒也精美。红袂坐在主位,月落与宴夫人各自坐在她身侧,听她从家里说到皇宫,从皇宫说到后宫,语气慢悠悠的,妖媚魅惑。
直到过了午后,用过饭方才起身离开,临走时,说明日要去还愿,让月落跟着,她将要与宴王成婚,这里的习俗,待出阁的女子在婚前都要去寺庙烧香拜佛。宴夫人不好推却,只得应了,送至门口,目送她离开后,方才皱眉转身,望着月落叹气。
“阿离让我看着点,别让你跟贵妃靠得太近,可这……唉……明儿娘跟你一块去,她定然不能把你怎么样。”宴夫人拉着月落走到庭院小亭中,让人备了茶点。
“寺庙?”月落眨眨眼,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去过寺庙,倒是前世有一段时间待在庙里,天天念经敲木鱼,她的灵力也是在那里稳定控制下来的。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寺庙……
“贵妃常去静神寺,据说在那里认识了得道高僧,每三日去一次,听禅悟禅……”
“夫人,姑娘。”静儿垮着食盒走过来,微微行礼,把食盒里的一碗粥拿出来,“该是姑娘吃药膳的时间了。”
“瞧我这记性,耽搁了这么久。快点趁热吃了吧。”宴夫人笑盈盈的道,起身望了眼庭院,“我去把前几日让人做的衣服拿来,你待会拿回去穿,这天也冷了,没几件像样点儿的衣服怎么行。”
月落轻轻点头,慢慢地吃着碗里的粥。静儿立在亭子外,静静的站着。红袂一走,宴夫人便拉着她坐在宴府后院里,宽大的庭院,尽管已是深秋,依然姹紫嫣红。亭子下是一片荷塘,此时荷花早已残败,枯槁荷叶荷槁被人捞起,湖面只有些许浮萍在漂浮,有些萧索。
风吹涟漪起,如纱般浮起淡淡的皱褶,碧波粼粼。秋风拂面而过,撩起长发,丝丝飞扬而起。月落缩缩脖子,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这种冷,虽与红袂的体温的冷不同,却让她觉得这风也是异常的阴冷。
好似在被红袂碰触过后,她就异常怕冷。
吃完粥,宴夫人也拿了衣服过来,有小棉袄,有动物皮毛小袄子,鹿皮短靴,做工精致,且全是纯手工制作,另外还有一件雪白狐裘,不但做工精细,那雪白无杂毛的狐皮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月落看了一眼,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宴夫人,她却只对她笑笑,把衣服全部交给静儿。月落和宴夫人在亭子里又坐了一会儿,怕她身体受不住寒凉,就让她回去了。
月落与宴夫人聊的时间短暂,却也慢慢习惯起来,没有第一次那般冷漠。静静的听着她说宴将军,说宴离,说宴彤……都是她认识的人,其中一个还是认识了好几年的……鬼。
回到竹园,月落又喝了一碗药汤,一人静静的坐在梧桐树下,怔怔出神。天色渐暗,叶醉一人回来,转告她,宴离与皇上还有要事相商,今晚不回来了,明日让叶醉与她一同去静神寺祈愿。月落听了,没有多大反应,只轻轻点头,又出神去了。
叶醉有些郁闷,摸摸鼻子走开。相处不久,但月落也能稍微摸叶醉的脾性,这会儿大概又不知道溜到哪调戏良家少女去了。
次日清晨,天色不错,晨光明亮,风拂过,带着秋天特有的舒爽萧索味道。一大早月落就被静儿从被窝中挖起来,梳洗一番穿上颜色朴素,布料依然上等的衣服,喝了一碗药汤后,慢慢走出竹园。
宫里的马车早已在门口候着,月落掀开车帘时,宴夫人一身朴素,连头上都只用一根翡翠簪固定发髻,坐在里面,她浅浅的笑着拍拍身边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