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很快便过。大婚之期,月落在前三天,必须要回到月府。尽管很不喜欢,但是宴离一再坚持,月落只得带着静儿回到了那个家。
月府,早已不是住在那豪宅中的权贵之家。住的房子虽然不是很差,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偌大的院子,很多房间,有点像四合院。月落被老太爷安排在了西面一个宽大的房间里,和月睿两母女的房间倒是很近。
隔壁而已。
于是,乐坏了小家伙,一听见她来,便飞窜出来,笑得没鼻子没眼的。月落也笑了,本来就淡淡的脸,一笑,便多了一丝随意和疏懒,淡淡的淡漠。
那浓妆艳抹的妇人,立在一边,有些局促不安,更多的却是欣喜,似乎当真是为她而欣喜。月落却记得,当年在那院子里,那妇人是如何辱骂她,辱骂自己的儿子。虽然最后她还给了她娘的东西,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不过,她还是说生不起一丝的好感。
倒是老太爷,据说抄家那会儿,受了很大的刺激,本精神矍铄的老人,这会儿睁着浑浊的眼躺在床上,不知何时停止呼吸。而那俊雅的男人,她的爹,不待见她,便是出来见了她一面,气呼呼的甩袖走人。
她想,若不是她是回来待嫁的,而且是嫁给宴王,这男人会毫不留情的扇自己几巴掌,甚至更甚。只是,月落不在意,乐呵呵的在那房间里,和月睿玩闹着。
她知道,宴离虽然让她一个人回来,暗中,却仍旧有不少的人在护着她。
即使离开几天,仍旧会让他不安。两人说成亲,大婚,却一直未办成。月落知道,他想要她留在他身边,想要给她一个名分。虽然她不大在意这些,但只要宴离想,她便不会多说什么。
有时候,并不是只有宴离宠溺她。
月落最擅长做的,就是不动声色。不说,却做了。和宴离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昊宇国京都,再次沸腾起来。大婚的接近,让那些百姓,终于看到了迟来三年的大婚。盛大的婚礼,或许对别人来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对于月落,却是一件……
很累人的事。
一大清早起来,就被静儿和十几个丫鬟抓着不放,梳妆打扮,换衣。那厚厚的霞帔,鲜红的颜色,带着喜庆的气氛,穿在她身上。那重重的真金十足的凤冠,压得她颈项一阵酸痛。
终于在一个尖锐的声音中,被人搀扶着上了花轿。摇摇晃晃的进了宴王府,昏昏沉沉的拜了堂,然后迷迷糊糊的被送进洞房。月落满脸黑线和疲惫的坐在床上,眼神却一阵的恼怒。
这是哪门子拜堂成亲?一天!她戴着那重重的凤冠,和初秋凉爽的天气却穿着可以比拟冬衣的喜服,浑身酸疼昏昏沉沉的被人摆布了一天!而且!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是习俗,竟然让她饿了一整天!
至于那盛大隆重的婚礼,别说看了,她连感觉都没空感觉,整个人都陷入了低迷状态。
而那些罪魁祸首,还在新房外逍遥法外,喝酒划拳,好不自在!月落一口银牙,几欲咬碎。那头顶上的真金凤冠,越发的沉重起来。而在她两边,各站了好几个人,叶尘在安排人的时候,当着她的面说,不能让她自己揭下盖头。
而且,和煦和连城还爬在屋顶上拿着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你一口我一口喝得自在逍遥,顺道以防她揭了盖头偷跑。而且,连城还当着她的面,说,要是小嫂子自己揭了盖头跑出房门半步,这婚礼,得重办。
“和煦,你有没有感觉到杀气?”连城抬着酒壶,一手往嘴里抛了粒花生仁,眯起眼睛看着对面径直沉着一张脸的和煦。
对方脸色不变,动作却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才冷冷的开口,“没有。”
睁眼说瞎话,绝对的瞎话。连城鄙视的斜了眼对面的男人,低头往身下的缝隙瞄了眼,那满身鲜红的女子,静静的坐在床上。那种安静……连城突的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越来越冷呢。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两位王爷,我也来喝杯小酒。”叶醉突的出现在屋顶上,一手提着一只肥得流油的烤鸡,一手拎着一个酒壶。笑眯眯的,不等两人点头,一下子就坐了下来。
叶醉才坐下,另一头叶尘就冒了出来。这家伙更夸张,提着一个食盒,抱着一大坛酒,就这么轻飘飘的飘上来,差点没把上面的三人吓得直接滚了下去。
“咳咳……”连城被酒呛住,咳得满脸通红痛苦,瞪着叶尘,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一阵火辣。只能泪眼朦胧的瞪着。
“我今天心伤,不与你计较。”淡淡的瞥了眼连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抱着那一坛酒,当头就朝嘴里灌。哗啦啦,酒花飞溅,酒香四溢间,那纤尘不染的白衣,瞬间被酒沾染,晕染开来。清冷出尘清润俊雅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酒光。
三人闭口不再说话,拿眼看叶尘。宴离大婚,准备了三年的大婚,今日终于大婚了,叶尘却说他心伤,这是何等的诡异。那个总是以折磨人为乐的谪仙般的男子,居然也会心伤?
这是哪门子的冷笑话。
叶尘不说话,任由他们看。灌了好几口酒,从食盒中摸出一炸得香脆的物体丢进嘴里,咬得嘎嘣脆响。
连城三人暗自吞了口口水,脸色发白。虽然在黑夜中,不怎么明显。可那眼神,竟然出现了微微的颤抖。
没人有勇气伸出脖子去看那食盒里的东西,更没人有勇气,伸出一只手去摸出来吃。那东西……连城三人脸色愈发的诡异起来。
“你……不去给大哥挡酒,在这做什么?”和煦的脸色未变,或许,他就只有这么一个表情。冷冷的看着那食盒,再看看那时不时伸手摸出一只丢进嘴里,咬得嘎嘣直响的嘴,别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