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桌丰盛的晚饭被下人端了上来,秦九山招呼两人席间落座,吃了几口鱼喝了口小酒,一脸惬意。而后秦九山似乎想到什么关键问题看向吴道问道:“对了!道儿现在居然能打败吴铭浩了,而且让他断了一臂,这可真是了不得!”
那吴铭浩醒来的时间比吴道还早,一醒来就惊恐万分,语无伦次的说着事情经过,秦九山作为吴道名义上的师父,在吴道还昏迷的时候自然要去了解一番事情经过。这一听之下,在场的众长老包括那方乙幽都是诧异不已,还是化虚的吴道居然将已然真幻境的吴铭浩大败,这可是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
当时游酒壶和石全聪两人也在场,游酒壶嘿嘿一笑道:“之前就觉得吴道那小子一直停留在化虚境有些奇怪,以为他资质也不过如此,看来还是掌门他老人家的眼光比较好。”石全聪难得地在一旁点头表示认同。
这番话倒没有针对什么人,但是那方乙幽听了大为恼火,冷冷道:“我活了上百年也没听说过虚幻境能打败真幻境的,那小子定然是用某人传授的某种道法改变了道气颜色,又阴险偷袭才伤了我家浩儿!”
游酒壶顿时不乐意了,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醉里乾坤”可以喝几种特殊的酒来短时间改变发出的道气颜色,方乙幽这话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秦九山作为此间身份最高的长老站了出来,道:“我看吴铭浩现在还有些不太清醒,可能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全部事实,在场不是还有安青凝么,我看过两天三人一起去刑法堂对质,事情原委大家自然可以明白。”
秦九山这话说的看似公事公办,其实却是给在场的长老一个台阶下的同时又给吴道争取了几天缓冲期。两三天的时间秦九山自信可以联合足够的长老一起陈述他刚才想好的理由,让这件事情不管谁对谁错,吴道都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所以如今秦九山才胸有成竹地对吴道说出那番话,吴道自然对秦九山心生感激,连安青凝心中也是放下对秦九山的成见。
三人吃到一半,听到后堂有脚步声传来,不多时秦洛颖自后堂走出,看见吴道两人和爷爷一起吃饭有些惊讶,向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就坐在了秦九山另一侧。
秦九山看到秦洛颖出来笑道:“洛颖现在突破真幻中期成功了,有望在二十岁之前至玄,我之前还以为能稳压道儿你一头呢,现在看来还差点啊……”
秦洛颖听得爷爷这么说,小嘴一撅道:“那吴铭浩废物一个,我可不会输给一个化虚境!”说着就看向吴道,神情中有些许挑衅之意。
安青凝心情不错,此时看着秦洛颖这表情也是莞尔一笑,觉得这秦洛颖还是小孩子脾气,比吴道还要显得天真稚嫩。
吴道在一旁也是连忙说到:“那是那是,我现在比秦师姐还是差不少的。”秦洛颖见吴道毫不犹豫地服输,有些意外的同时也很得意。
秦九山哈哈一笑道:“不说这个,来来,继续吃,洛颖你也吃点,这可是你吴师弟和你安师姐下午一起抓了好久才抓到的。”
吴道和安青凝两人一直到天色暗淡了才回到住处,此时都是对吴铭浩一事放下心来。安青凝这几日都是提心吊胆,如今总算可以安心休息了。吴道回房则是打坐调息,将刚突破的虚魔境稳定下来。
次日一早就有穿着刑法堂黑色弟子服的两个内门弟子通知吴道和安青凝前往刑法堂,两人跟着刑法堂弟子绕过了大半个书剑内门终于是到了刑法堂。
刑法堂的位置比较偏僻,这是当初考虑到这刑法堂威慑力太大,放在弟子聚集的地方多少会让一些年轻弟子心神不宁。刑法堂本身从外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比之择师殿那种大殿要小上很多,不过从这刑法堂散发的一股威严气势却是让吴道和安青凝都是心中一肃,没来由的又紧张起来。
进了刑法堂,正前方上首坐着一个看起来正闭目养神的老者,面容威严,胡须有一尺多长。吴道听说过这刑法堂堂主是玄上长老王罗严,外号“阎罗王”,铁面无私,又是和掌门王夫子有些亲戚关系,也无人敢惹。
堂下左侧是一众长老,吴道看到秦九山、石全聪、游酒壶还有那铁公鸡等几个认识的长老,有些不太认识的也是当初在择师大殿见过一面,吴道一一向他们行了个礼,众长老也是含笑示意,一点也没有对吴道将要受审的事情在意的样子。
吴道见礼之后,有刑法堂弟子引领他们站在一旁。不多时,那独臂吴铭浩也在一老者陪同下进了大堂。吴道打量了一下那老者,身形挺直,步伐稳健,面容有些阴冷,细眼微斜,看了几眼吴道,这老者自然就是方乙幽了。
众人到齐,堂上那王罗严缓缓睁开眼,扫视了一下众人,目光在吴道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看吴铭浩,开口道:“吴铭浩,你自称是受害者,身上也确实有伤,你可先将当天事情经过陈述一遍。”
吴铭浩被王罗严的目光注视的有些不太自然,平息了片刻,才开口说起当天的事情。吴铭浩的陈述倒也没有什么偏差,只是隐瞒了当初和安青凝见面的真正原因,只说是有事情商量。
听完吴铭浩的陈述,王罗严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又转向吴道说到:“那吴道你可对他所说的事情有何异议或者补充?”
吴道仔细想了想,吴铭浩的一番说辞虽然是一直在说自己如何残忍,但是除了他这些主观情绪之外,事情本身倒没有差错,就摇了摇头道:“没有异议,事实大致如他所说。”
安青凝此时却在一旁开口道:“堂主,弟子有异议。”王罗严看向安青凝,对这个能和雷隐宗大弟子几乎战成平手的女弟子也是有些好奇,此时想到吴道也是能打败超越一个境界的吴铭浩,王罗严心中对王夫子之前所说的“此子不凡,远超我所见”的话更加深信。
王罗严点点头道:“安青凝作为目击者可参与陈述。”安青凝开口道:“那天是有人给我消息说有我们吴国最新的情况,我……我怕情况不妙,道儿他知道后会担心,就打算一个人前去,没想到居然是这吴铭浩假传消息,我当时气愤才准备出手教训他一下。”
吴铭浩听得安青凝将真相说出,脸上一片涨红。吴道此时也是明白安青凝的苦衷,心中一暖,看向安青凝,两人完全不顾现下是在刑法堂一般,深情对望了片刻。
在场的几位长老都是呵呵一笑,明白这吴铭浩的伎俩,不过看来人家安青凝对吴道是一往情深,吴铭浩自讨没趣还惹得祸端,断了一臂,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罗严又点了点头,道:“此番原因虽然可以解释当初你们三人为何会出现在事发地点,但是不足以解释为何吴道要将吴铭浩的胳膊斩下,在场诸位可还有别的异议?”
堂中稍微沉默片刻,就有一个矮小精瘦的老者起身道:“我有异议。”
王罗严看向这起身老者点头道:“文长老请讲。”吴道知道这在场几位长老中大部分绝对是他师父拉来的帮手,当然秦九山自己不能出面,游酒壶和石全聪其实也不能出面,他们和吴道都有些关系,不足以服众,可是这站起来的文长老吴道倒是完全不认识,之前也没见过。
吴道低声向安青凝问了一句,安青凝也是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这文长老的来历。
这精瘦的文长老站起来,整个人看去似乎是刚大病一场,风烛残年,在场的几位长老却是识得这是因为文长老修炼的枯禅秘法引起的,别看他外表羸弱,实际上他随时可以将自身体型放大一倍,比之常人还要高上不少。
这文长老目光深邃,不显任何表情,却又不给人冷漠的感觉,只听他开口道:“我们门派自书剑道祖传承两千五百三十一年,几经起落,才终成如今这天洲世外大派,与西北雷隐宗、东北火狼教、西南漓琴阁被世人并称为‘门宗阁教’。”
文长老说起书剑门的光荣历史,在场几位都是门派元老级别的人物,纷纷点头,包括方乙幽。而后文长老继续说道:“这世外大派的第一条准则就是不得插手世俗纷争,书剑门弟子之间因为个人恩怨动手致伤致死,或者书剑门弟子擅自对别的门派和世俗之人动手,才可由书剑门按照门规发落。如今,吴国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吴道和吴铭浩之间的事情起因也正是世俗间的恩怨。”
秦九山这一侧的众长老都是连连点头,方乙幽脸色一沉,吴铭浩则是惊讶惨然。文长老接着说到:“虽然门派内禁止将世俗恩怨带入,但是这种事情毕竟无法全部管制,依老夫之见,应该对吴道处以罚去一年丹药供应补给吴铭浩,并且一年之内不可进入万卷塔,小惩大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