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博“唉”了一声,说:“不是领导打的,但也得回去啊。”
罗鹃急了,呼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喝道:“不准回。”
陈博惊讶地盯着罗鹃,记忆仿佛回到了从前,又看见了那个倔强的罗鹃。这样的罗鹃好像很久没见了。罗鹃这几天心里特高兴,觉得自己有能力掌控陈博了,所以在陈博面前的表现也不如先前那样尖锐。这给了陈博一种假象,仿佛罗鹃从来都不是一个倔强的女孩。
陈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也不想回,但现实很无奈,我不得不回去。这个事情还是非常重要的。”
罗鹃恼怒了:“你什么都重要,就是我在你面前不重要。”
接着,罗鹃又说:“参加一个婚礼有什么重要的?与家庭事业又没有关系。”
这句话让陈博沉闷了,他想起了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时,陈博在工作岗位上表现得非常抢眼,顿时成了领导眼中的红人,而且领导也有所暗示,表示要给他升职。可是,这事却一再搁浅,到最后甚至不了了之,没了下文,众多人都不理解。
其实,陈博后来还是知道自己没有升迁的原因,那就是他得罪了领导身边的红人。陈博之所以得罪了这个人,是陈博低估了对方。
陈博当时在想:“一个刚刚分来的小女生,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呢?何况自己也是对事不对人。”
结果,陈博却吞下了自己因为年轻而酿下的苦果。
在陈博的学校,上课的教师是由学生通过不记名投票选择的,学生喜欢谁就是谁,觉得谁教学质量差,就得让他下课。当时,陈博的班上刚刚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人长得非常漂亮,但教学就让人大跌眼镜了。在一次不记名选择中,这位漂亮的年轻女老师自然而然地下课了。
年轻女老师走的那天,对着陈博“哼哼”了几声,很是不可一世。陈博当时没在意,他想自己必须得对学生负责。
但是,陈博忘记了一件事情,或者说他不知道一个事实,就是这女孩与自己的顶头上司有关系,而且还不一般。这女孩原本就是学校的学生,成绩非常一般。但是,据说她还是学生的时候,就与这位领导有暧昧关系,而且还在学校里闹过一阵风波。当时,领导的老婆气势汹汹,扬言不情敌赶出学校誓不罢休。不知道为什么,领导的老婆最后却悄然无声地算了。而且,这女孩最终还留在学校工作,继续与领导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关于这一切,是在陈博没有得到升迁时,老谭告诉他的。
老谭特意将陈博拉到学校一条林荫道上,狠狠地批评道:“你怎么能这样呢?明明知道她是领导的情人,有枕头关系,你还让她下课?”
陈博闷闷地说:“这是学生选择的呀?”
老谭真着急了:“最后把关的是你呀,你把选票做个手脚不行啊?”
陈博还一根死脑筋:“我得对学生负责呀。”
老谭仿佛有点生气了:“我说,小陈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陈博恍然大悟地叹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当老谭突如其来地打来电话,叫他回去参加小罗的婚礼时,他又叹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小罗也是一个不简单的人呀!特别是现在,自己在升迁的路上走得并不顺利,领导已经三番五次地批评自己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这些琐碎之事而影响了大事业。只是,令陈博为难的是,怎么与罗鹃解释呢?
陈博尝试着说:“这个事情很重要。”
罗鹃武断地打断了陈博的解释:“我觉得,这个时候,我才是最重要的。”
陈博也打断罗鹃,说:“我知道你重要,可是——”
罗鹃眼睛鼓得圆圆的:“可是什么?你都知道我重要,可是你就不能清净地陪我一两天吗?就不能把全身心都交给我吗?”
罗鹃没有说下去,她想说,其实她今天的要求也不过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肚子里承载着一个新的生命,以及一个梦想。但罗鹃没有说下去,她知道这定会让陈博恼羞成怒。
陈博听着罗鹃这几乎是声泪俱下的诉说之后,还真找不到回去的理由了。就在他即将放弃的那一瞬间,他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了那个曾经被自己的学生赶下台的年轻女老师,她那两声“哼哼”再一次在耳边响起。
陈博仿佛找到了充分的理由,将年轻女老师的事情给罗鹃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遍,听得罗鹃哑口无言。
陈博说完,悄然无声地盯着罗鹃。而这时,罗鹃却滔滔不绝起来:“其实,我也知道男人的压力很大……。你明天就回去吧,你的事业还是很重要。”
接着,罗鹃又说:“你陪我到青城山来了,就证明你还是在乎我的。”
罗鹃说得很温情,陈博也听得很感动。说实话,这与罗鹃平时的性格有非常明显的出入。
说完,罗鹃扑到了陈博的怀里,娇滴滴地吻着陈博结实的胸膛。
虽然房间里的空调有点多余,五月里的天气本来就适合男女的水乳交融,可陈博今天晚上却没有与罗鹃合二为一的冲动。这不是罗鹃的责任没尽到,她在旁边的挑逗与勾引,已经是鞠躬尽瘁了。可陈博依然不为所动。罗鹃将陈博的手拉到她的怀里,没有乳罩束缚的两只乳房,将陈博的手烫得直想往外拿。这个夜晚,他们没有做爱,陈博的脑子里始终在想着明天的婚礼。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呵,掏钱送礼就得了,想这么多干吗,又不是自己结婚。陈博想的是,明天要和学校领导见面,明天要和老谭见面,这些人,陈博现在一个都不想见。陈博惟一没有想到的,就是罗鹃今天的变化似乎有点大。
睡觉之前,陈博气冲冲地说了一句:“妈的×,五一当真还劳动啊?太沉了!”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陈博就觉得这个五一节一定会充满变故与突然。可是,居然还有两件令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当他第二天,也就是5月2号那天出现在小罗的婚礼上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远远地看到了小宛也在这里,当时他瞠目结舌,直到走到面前认真地看了一遍之后,还是觉得不相信。这只是第一件事情。
小宛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老谭头天晚上打电话到陈博家时,没找到陈博,于是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叫小宛转告就是,一家人嘛,这很正常。而小宛知道陈博出去了,一时间赶不回来,也就没给他打电话,而且她知道就是参加婚礼的事情,简单,自己去把礼送了就是了。但老谭当时觉得蹊跷,想这陈博会到什么地方去呢?他给陈博打电话,有一半是想知道陈博的行踪这个意思。结果,这导致了小宛和陈博同时出现在小罗的婚礼上。其实,一家人,同时参加婚礼也正常,不正常的是,小宛来时,小罗问起过陈博老师,小宛的回答是:“他去了外地,一时赶不回来。”
结果,陈博的突然出现却出乎所有人的所料。
这天还有一件让陈博感到意外与惊奇的事情,就是他主动与小宛搭腔时,却遭了老婆的白眼。要知道,他们在外界可是一对模范夫妻。这让陈博措手不及。当时,陈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问:“你干吗也来了?”
小宛反问说:“我干吗就不能来?哦,只允许你四处走动,就不允许我出来散步。”
陈博还能说什么呢?他看了看女儿,诗韵胆怯地看着爸爸,半天没表情。陈博又在想,女人原本是这样的,敏感和任性嘛,他想等会儿吃饭时情况会有好转。可令陈博想不到的是,小宛没吃饭就走了。而且,走的时候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小宛虽然很有礼貌地给小罗说了几声新婚的祝福语,但陈博还是冒火了。他执意要小宛留下,可小宛却说:“留下干吗,免得碍着你了,惹你心烦。”
陈博知道,小宛这是动真格了,她以前可从未做这种出格的事情,也就放她走了。所有人都看着陈博,特别是老谭和那些平时来往比较频繁,而关系又介于朋友与哥们之间的那些人,他站在那里半天没反应,直到老谭过来提醒他:“该入席了。”
陈博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疯子!”
然后他跟着老谭吃饭去了。这顿饭吃得陈博够窝囊。
窝囊的饭,一般情况下吃起来都很慢,因为吃饭的人根本无法体味饭菜的可口。这时候,任何美味佳肴,塞在嘴里都是麻木的感觉。说实话,陈博一吨饭吃下来,还不知道有些什么菜。陈博有点着急,他看着小宛匆匆离开的身影,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弄个明白。
陈博当时纳闷:“这到底是什么事呀?”
所以,陈博一上桌子,就是端起酒杯,开始了敬酒。他知道,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主要是敬酒。起身之前,陈博看了看那些油头粉面的领导,发现他们竟是前所未有地讨厌。
老谭一把拉住陈博,问:“什么意思呢?”
陈博直截了当地说:“该给领导敬酒。你不敬酒吗?”
老谭皱起眉头说:“先吃点饭,你心情不好,加上肚子很空,很容易醉的。”
陈博想了想,坐了下来。可是,他根本没有心情吃饭,看着别人吃得满嘴是油,自己却在抽闷烟。陈博不停地看表,想时间过得快点。他觉得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是给领导敬酒的最佳时间。但这半个小时过起来就是特别慢,仿佛现在的一秒,是以前的四五秒一样。
好不容易时间过了半个小时,陈博迫不及待地起身,去完成今天到这里来的主要任务了。临走时,老谭对陈博说:“李主任喝不多,你别灌他。”
陈博惊讶地问:“他以前不是很能喝的吗?”
老谭口无遮拦地说:“听说他最近肾脏功能衰退,医生警告他不要喝酒了。”
陈博心里一怔:“操!”
陈博今天特能喝,旁边的老谭都有点瞠目结舌。在老谭的记忆里,陈博还真没有这么猛喝过。几乎所有的领导,陈博都敬了三杯,包括那个肾脏功能衰退的李主任,也不例外。陈博当时在想:“这李老家伙,怎么就不怕喝个肾死亡呢?”
这么一想,自己倒心虚起来,自己不也喝得这么高吗?
然后,陈博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摇晃起来。陈博开始猛烈地冒汗。顿时,他又感到胃很难受,想吐,但是自己刚才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又吐不出来。他长长地吁了几口气,然后对领导们说:“家里有事,要走了。”
然后,陈博拍了拍老谭,叫他尽兴。老谭看了看陈博,没有跟出去送他。这一点,有点出乎陈博的意料。
更让陈博出乎意料的是,他本来想回家与小宛好好理论一番,责问她为什么要在公众场合扫自己的颜面。可当他陈博回去之后,才发现小宛睡觉去了,只有女儿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