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夏天,山里的晚风还是带了一丝凉爽,植物浓郁的芳香味道混合奥兰多身体上的香味儿,林嘉绮很没骨气地趴在奥兰多背上睡着了。当她张开眼睛的时候,江南镇近在咫尺,街道上的路灯灯火通明,沿河的一面摆满了竹制的椅子,大家都很悠闲地喝茶、聊天、吹凉风,一点异常也没有。
林嘉绮挣扎着下来,有点可惜地看奥兰多新衣服上沾染的草浆和血迹,伸手帮他整了整衣领,“我妈要是问起来,就说在山里玩了一会儿,知道吗?”
奥兰多微微皱眉,点头。
林嘉绮拍着肚子,“好饿啊,好饿啊,我们吃点烧烤再回去吧!”
奥兰多无可无不可,双手揣在衣兜里,拽拽地跟在林嘉绮身后。
烧烤店里遇见了和哥们喝酒的邱哥,林嘉绮喜滋滋地跑过去,邱哥让她再去搞点肉和啤酒来,林嘉绮乐颠颠地答应了。
奥兰多很讨厌烧烤的味道,但见林嘉绮满脸笑容的样子,还是勉强坐在邱哥对面。原本一桌人说说笑笑,划拳猜枚,不亦乐乎,待奥兰多一坐下来,顿时无声。
这一群人,都是跟派出所有点关系的,早就听人吹得神乎其神,这外星人一只手就能劈开水泥块儿。想想,人家一只手就有这样大力量,劈人肉可不比劈水泥块儿简单多了?
林嘉绮端了几盘卤菜过来,其中有油炸的土豆条,推到奥兰多面前,“你今天没吃完饭唉!”
奥兰多拿了筷子,笑眯眯地吃起来。
邱哥喝了点酒,风一吹就上头,“臭丫头,你这一走就难得回来了,今后靠自己,没人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收拾烂摊子了!”
林嘉绮郁闷,她什么时候丢过烂摊子啊,邱哥太不相信她的为人了。
絮絮叨叨说了些烦恼的事情,例如那破烂飞船每天都要派人去看一圈儿,偶尔有拿着各种上级证明文件的人来对他们吆喝,呵斥他们带路之类的烂事。还有各路专家学者,拿了各种精密仪器在飞船周围检测来检测去,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忙碌的样子,记录下来的数据不过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按照邱哥的话,“那一帮子吃闲饭的,就没见他们整出一架能飞出地球的船来。这一次开荒的船,听说还是一个什么文明不要的货船,打着支援的旗号送给咱们的,不过资源倒要走不少。这可真是送得好哇!”
林嘉绮干笑,这事太高深,她还真插不上话!
夜宵完毕,林嘉绮晃晃悠悠走回家,路过茶馆的时候果然看见林爸爸和老朋友们端着花盆研究人参的生长情况,林妈妈在另一张桌子上观看别人砌长城。
林嘉绮晃着钥匙圈上楼,“奥兰多,你离家这么远,会不会害怕啊!”
“那是弱者的行为!”奥兰多回答得硬邦邦的,林嘉绮更丧气了,以前多期待能走出去的,现在真的有机会了心里却惶恐不安,特别是今天刺激的遭遇,全身兴奋,到现在大腿还在发抖。
梳洗完毕,林嘉绮在阳台上的小花坛边转悠,想着能不能再叫那个三眼女人出来一趟,把爸爸的人参催长,让他高兴。奥兰多清理干净自己,穿着大T恤出来,湿漉漉的长头发水淋淋滴了满地。林嘉绮看不过去,找了张干毛巾丢给他,“擦擦,会感冒的!”
“奥兰多啊,精神力能让植物快速生长吗?”
“原则上是可以的!”奥兰多擦干头发,躺倒阳台上的竹制躺椅上去,“不过需要养料配合!”
林嘉绮兴致勃勃地蹲他身边,“就这几盆,人参啊!据说年代越久远的,营养价值越高!”
奥兰多瞟了那小小的芽几眼,不太想打击她。
“你给我说说,都要些什么配合?”
“精神力催生植物,从原理上来讲不过是激发植物细胞的活性,促使其细胞快速分裂成长。这仅仅是辅助作用,提供不了植物生长所需要的大量养分,所以你在催发之前首先要做的是,准备足够多的肥料和水,以及一些稀有的微量元素!”奥兰多伸手抓起一个小花盆,“这个东西,看起来品质不错,你说需要几百年才能长成?”奥兰多有些疑惑,“成长时间和所提供的能量不成正比,恐怕是培育方法不得当!”
“你有好办法?”林嘉绮满脸期待。
奥兰多摇头,“我是武者,破坏比建设擅长得多。这种关于生的事情,只有魂师更擅长。”他看一眼苦恼的林嘉绮,“林嘉绮,你知道你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吗?”
林嘉绮抱怨,“奥兰多,你好现实,不高兴的时候就叫我林嘉绮,要讨好我的时候就叫主上。”
“那你是希望我叫你主上,还是林嘉绮?”奥兰多手撑着下巴,热热的气喷在林嘉绮的脸上,旁边的几盆昙花吊着几串半开半合的月下美人,淡淡的香味缭绕,“还是,亲爱的?”
林嘉绮绯红了脸,“你乱说什么呢?不高兴回答我问题就算了啦!”
“魂师最基础的能力是为自己追随者提供精神力支持,在这个基础之上都会发展自己独特的能力。”
“愿望也算是其中一种?”
“那算是一种测验。”奥兰多竖起自己的右手食指,一丝白光透出来,“第一次共振,我的攻击能力加倍!”奥兰多转头冲林嘉绮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嘉绮摇头,她自己本身的攻击能力太低,到目前为止除了一些基本的操作,可以说是一个废物。
“你掌握的力量有可能是生!”奥兰多笑一下,“魂师给予追随者的力量,总是和自己所持有的力量相反,所以你能很轻易地让人参种子发芽!”
不是她的能力,是那个三眼女人的能力。林嘉绮想要反驳,却又不太想让奥兰多知道三眼女人的存在,只好把手放在昙花花骨朵上。
“那如果魂师自己的力量是破坏,追随者便是创造?”林嘉绮疑惑起来,这种时候,该魂师保护追随者了?
奥兰多摇头,“攻击力强大的魂师,很容易暴走,其追随者被赋予的能力就是禁锢!”
林嘉绮“哈”了一下,这魂师还真是足够倒霉的,不但不能保护自己,要无偿为追随者提供精神力,到最后还要被追随者控制!天理何在,她不要做魂师了!
“那你的伤都好了?”
奥兰多撩起衣袖,皮肤光滑如玉。
林嘉绮点点头,也就不想催生人参的事情了,打着哈欠去休息。
奥兰多在椅子上躺了半晌,林爸爸和林妈妈陆续回来,整个江南镇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远的街灯有一点点亮。
奥兰多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四肢,现在才是该他行动的好时候。
庄培贤和江流在江南镇的衣食住行都由派出所负责,住处是派出所顶层一套空置的套房,两人在客厅里摆满了各种测试设备。
庄培贤对着林嘉绮的精神力分析表苦恼,江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嘴巴里念念有词。
林嘉绮的精神力数据分析和她的现实表现差距太大,江流试图找出其中的问题,可惜无论怎么看来,林嘉绮没有说谎的智商,而庄培贤的数据分析绝对不可能出错。她严重怀疑,这一切有可能是那个该死的外星人在搞鬼。
对于精神力的研究,每一个国家都投入了巨大的资金,甚至还和星际浪人做秘密交易获得一些外星精神能力者的信息。
最开始精神能力者设立单独的机构,和武者平级,但是在战斗中精神能力者几乎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观察了外星人的战斗模式之后将精神能力者和武者配合组成小队,攻击能力虽然加倍,但是依然比不上外星人的千分之一。这其中必然有关窍还没有被发现,直到有一个浪人喝醉之后胡言,“没有精神能力者,武者就是渣!”
这个浪人的话让高层大为不满,几乎不肯承认这个现实,但是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精神能力者在某些领域占有绝对的优势。
突破口来自于月前巴凯恩的飞船失事,叶莲娜带着前所未有的善意接受了联邦政府的请求,并且很心血来潮地送了一个武者给地球人。
叶莲娜这个荒谬的举动引起各方面的注意,很明显,作为礼物的外星人武力值绝对高于联邦政府的任何一个武者,大多数人都等着这个外星人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干掉那个女人,可惜事与愿违,那个外星人仿佛非常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现实。
叶莲娜对于这个事实抿嘴笑,她的几个护卫拒绝了来自各方所有试探性的问题。
庄培贤觉得林嘉绮这个妞儿有点妙,他指着代表精神力总量的曲线对江流道,“江流,你认为这个精神力波动频率能够产生如此大量的精神力?”
江流摇头,这是她烦恼的地方,她甚至想强行闯入林嘉绮的精神世界,把她的脑袋剖开来看一个究竟。
夏夜燥热,庄培贤解开一颗衬衫扣子,窗外有风吹过的声音。
江流猛然回头,精神力透过墙壁,“谁在外面?”
窗户玻璃无端裂缝,一条人影纸片一般飘进来。
庄培贤起身挡在江流面前,“奥兰多先生有事?”
奥兰多撩了一下半干的长发,长长的眼睛扫过紧张的江流和庄培贤,“今天下午那些人,是你故意放进来的?”
庄培贤瞳孔微微一缩,“哪些人?”
奥兰多甩出一个小小的铜扣子,铜扣子死死钉入木头桌面,那小小的扣子上有一个联邦政府的标志,“千万不要告诉我和你没关系,我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奥兰多扯起嘴角笑,“庄先生,不妨坦白一些,如果需要较量真功夫,我从来不会拒绝!”
江流无声地将精神力编织成一张网,悬挂在奥兰多头顶,若有异动第一时间攻击。
“江小姐,千万不要有小动作!”奥兰多伸手张开五指,“并不是所有的武者都无法防御精神能力者的攻击,想必你在过去的无数回试探里已经得出最好的结论!”奥兰多慢慢合起手掌,江流只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被拉扯到极致,如绷紧的弦,最后“嘭”地一声绷断。
庄培贤示意江流不要冲动,“那么你今天的来意?”
奥兰多笑一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如果没有绝对消灭我的把握,千万不要去打扰林嘉绮!否则……”奥兰多身形快如闪电,右手铁钳一般捏住庄培贤的脖子,庄培贤的直觉很好,左手格挡右手成刀砍向奥兰多的颈项。
奥兰多微微一偏头,庄培贤的攻击落到实处。庄培贤放出全身力气,奥兰多顿住身体,连一个摇晃也无。庄培贤神色严肃,奥兰多冲他一笑,“这里太小,不如重新找个地方?”
话音未落,右手捏住庄培贤的脖子拖着他冲出房间,庄培贤连一根肌肉也无法指挥。
江流追出去,却只听脑海里一声巨响,“如果你去打扰林嘉绮,等着明天早晨就为他收尸吧!”
江流愤恨地踢了一下墙壁,无力地看消失在夜幕里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