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探工作进行得很顺利,确定了空间站的位置之后,工程队紧急施工,勘探队继续工作,奥利弗亲王亲自带着林嘉绮一路前行。他不能保证林嘉绮能够在黑金的封印下清醒多长时间,却必须保证这个航线的顺利完成——他不得不让看起来垂危的林嘉绮消耗生命,将航线经过区域的稳定空间在星图上全部标示出来。
林嘉绮在去下一个探测点之前要求见一见庄培贤,庄培贤将小雪带来丢给罗林后入医疗室。林嘉绮的情况让她惊吓,林嘉绮缺坦然道,“你看我现在的状况,能否坚持到下一次魂师例会都说不清楚。”
庄培贤是温和派,不喜欢激烈的手段,更想采用变革而不是革命的方式来改变地球的现状,但是时间不等人,林嘉绮也就不得不逼他一逼。
“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嘉绮交代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庄培贤有些激动起来,“既然控物能力能够聚物,也能做到纯化,那么我将研究室里几个控物能力比较出色的人派过来试试!”
林嘉绮没有反对,控制能力好比使用工具,骑自行车或者简单,要学会架势飞机却要费劲许多,虽然同属于驾驶这一个行当,但对象不同所需要的能力就不同。
庄培贤走的时候,奥兰多带着自己的侍卫队跟去,没有跟林嘉绮说再见。
林嘉绮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梦中会出现纷繁芜杂的画面,偶尔那个三眼女人的面容一闪而过,她慢慢思索自己是否忽略了什么。
每天做完探测工作,医疗队会就她的身体状况做一个详细的检查,身体变异的状况不可逆反,神经系统被黑金污染,身体机能一点点退化。某天张开眼睛,诺菲丽娅艳丽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中,她难得地披挂中规中矩的白色袍子,双手化为触须潜入林嘉绮的皮肤内。
“我们的睡美人醒了,今天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诺菲丽娅偏头,“哦,我忘记你的身体不能动弹了!真是糟糕,万苏仅仅封印了心脏,而你的封印却是从细胞开始!”
“先去看看小家伙!”
“好吧!”诺菲丽娅卷起林嘉绮的身体,将她拖到暖房旁边,不满道,“这小东西看起来真奇怪!”
林嘉绮已经习惯自己孩子的模样,伸手触摸一下暖房壁上透出来的小触须,那触须很害羞地蜷缩,然后消失。林嘉绮笑一声,片刻之后,触须又透出来,很集中地爬到林嘉绮身边,她将脸凑过去,小家伙的触须紧紧贴到她的脸上。
“真难得,他喜欢你!”
“这是当然的!”林嘉绮眉开眼笑,“他是我的孩子!”
“你真是想不开!”诺菲丽娅隔开两个人的交流,扯开小触须,“亲王大人紧急召唤,却是为你治疗,真让人失望!”
小家伙被强行和母亲分开,仿佛很愤怒,触须发出微弱的精神攻击打在诺菲丽娅身上。诺菲丽娅气恼,“还有这个小东西,一点也不可爱,第一次见面就做这种不适当的行为。你说,我是否该给他点惩罚?”
“这一次又要麻烦你了!”林嘉绮安抚一下小家伙,诺菲丽娅拖她走开,将她送到驾驶舱,奥利弗亲王已经准备好勘测仪器。
“这是航线中部的跃迁点,会建设一个超大空间站,需要十五个稳定空间点支撑。”奥利弗亲王利落地将接收器贴在林嘉绮识海附近,“完成这一个,我们可以休息一个月!”
林嘉绮点头,微微闭眼将精神力散到空间,此处位于三个星域之间,空间乱流极多,本不适宜建立空间站。但若是绕路,付出的不仅仅是金钱的代价,还必须要多设立几个小的空间站才可行。
在空间乱流中寻找稳定的支撑点,这意味着精神力更多的消耗。
屏幕上数据飞快地跳跃,奥利弗亲王的视线移动,确定一个位置,发出命令,工程飞船飞快就位,拉拢周围的陨石形成一个小小的岛屿,做上标记,然后安静地等待下一个命令。
林家嘉的身体抽搐一下,眉心红线扭曲,一点点黑气冒出来。
奥利弗扯下那些触角,手指点在耳后、颈项以及双肩的精神枢纽之处,林嘉绮眼皮动了几下,奥利弗道,“你先休息一下!”
诺菲丽娅皱眉,“连几分钟都不能坚持了吗?”
“所以才请你过来配合!”奥利弗招手,一个全身罩在白色防护服里的人端着盘子进来,银色的盘面上放置一点血红的晶体,在灯光下散发妖异的光彩,“地球人血统原始,血脉里还保存了不少控物能力,这是从他们的血肉里提炼出来的结晶!”奥利弗戴上手套,将晶体放置在手心,捏成碎末,一点点涂抹在林嘉绮眉心。庄培贤送过来的人,他物尽其用,一点也没客气。
“利用血脉聚物的能力,将黑金尽可能集中在此处!诺菲丽娅,你可以开始了!”奥利弗见林嘉绮识海周围扭曲着浮现一条条蛛丝状的黑色细纹,微笑着看诺菲丽娅。
诺菲丽娅点头,伸出手指化为万千比蛛丝还要细的的触须,从林嘉绮脉门处钻入,沿着她的毛细血管和精神一路向上,血管到心脏,神经到脊柱,最后汇聚于大脑。
和黑金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并不容易,诺菲丽娅只能在黑金转移之处暂时激活她的身体。
林嘉绮幽幽醒转,只觉得眉心处重如泰山,她伸手摸一下,粗糙的触感,冰冷。
“林小姐,我们抓紧时间!”
“亲王大人,你真会压榨人的残余价值!”
“这条航线完成不了,对巴凯恩和地球都不是什么好事!”奥利弗再次将那些触点贴在林嘉绮眉心,“诺菲丽娅的能力并不成熟,坚持不了多久,你可得快一点儿!”
触须也是身体的一部分,诺菲丽娅的身体从来没如此快速地被消耗过,再生的速度抵消不了被黑金吞噬的量,只三分钟不到就面色苍白。她垂眼看安静工作的林嘉绮,这个女人是如何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
有诺菲丽娅的帮忙,林嘉绮感觉轻松了很多,不必再分出一部分精神力去抵抗黑金,只需要全力地发挥,将精神力铺满整个空间。
罗林驾驶机甲,跟随在邱小雪身后,面无表情地看她艰难地操作巨大的机械手将陨石抛出设定区域。星空中无数的射线和辐射,机甲材料特殊,可吸收射线转化为能量储存起来,巨大的动力系统不断运转,为节约物资,机甲内的温度调节系统没有开到最高。
邱小雪全身是汗,贴身的棉衣被汗水湿了一次又一次,高强度的运算让她头晕脑胀,不得不用精神力刺激大脑,维持清醒的状态。
“我要求休息一个小时!”邱小雪抹一把额头的汗水,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机甲内外巨大的压力和温度差让她调适不能,在虚空中自由跳跃让习惯了陆地行走的她恐惧。此刻的星海,仿佛一个张开嘴巴的巨大怪兽,随时可以吞噬她弱小的生命。
“你目前还没有和我讲价的条件!”罗林的声音冰冷,“只等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没完成预定任务,就在这陨石上过夜好了!”
邱小雪咬牙,视线落在不远处巨大的主舰上,只来的那一天见了林嘉绮一面,之后便被隔离,落在罗林手下,开始地狱训练。
这个区域散落无数的陨石,大部分安静而缓慢的移动,偶尔却有脱轨的陨石如流行一般高速飞过。飞船在前面开道将巨大的陨石牵引开去,而小块的陨石只有依靠机甲清理。一队队机甲纵横而过,预警机随时发布最新的陨石动态,邱小雪不仅要注意接受最新信息,还要观察周围小队的工作情况,同时,为了保持机甲的状态,她的大脑必须进行上万次的计算。
她无法反抗罗林,更无法想象一个人呆在陨石上度过所有时间是什么状态,只有不断用精神力强化自己的大脑。
汗流如注,她觉得自己会脱水而死。
罗林视线紧盯邱小雪,很好,要突破极限了么!
亮红色的机甲突然顿住,倒在一块陨石上,驾驶舱的部位爆发强烈的精神波动,白色的光华在幽深的宇宙中极其醒目。
罗林满意地点点头,轻飘飘过去,巨大的机械手拎起邱小雪的机甲,飞向最近的飞船。
“罗林,我怎么了?”邱小雪控制不了精神力,神经中枢发出强烈的警告,全身肌肉抽搐,“我该怎么做?”
“集中精神,想象全身的精神力仿佛流水,聚拢在双目之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空间,可容纳万物,你的精神力填不满其亿万分之一!”罗林浅色的眼睛冰冷,“它们是你手中的刀,被你所控制。很好,就是这样,有节奏地流动,带动你身体周围的气,用它们来保护你的身体。”
邱小雪张开双目,精华暴涨,宇宙在她眼中的分辨率由万分之一进化到百万分之一。
“现在,你看主舰!”
邱小雪扭头,遥远的地方,巨大的主舰悬浮,仿佛威严的城堡。
“将你的精神力聚集在双眼,分辨主舰周围的波动!”
以亿万计的精神力线从主舰重喷发而出,延伸到四面八方,到宇宙最深之处,以最稳定而和缓的节奏震荡,把握宇宙的脉搏。
“那是什么?”那些精神力线,散发着淡淡的光,光谱是普通人类的视网膜不可接受,在此刻邱小雪的眼中,它们仿佛有生命,一根一根飘动,甚至飘过她的驾驶舱。她伸手去触摸,却又猛然收回,那种震动,是什么东西?
“了解了吗?这种程度的震动频率才能称为魂师!这是主上的精神力,笼罩这个星域,探知所有稳定空间,他们才是最了解这个宇宙的人!”罗林的声音冰冷而无情,“她被黑金封印,垂危!如果她消散,知道地球会怎么样吗?”
邱小雪茫然地抬头,她只不过想要称为一名精神能力者,一个星球的命运,和她有什么关系?
“成为殖民星,资源被抢占,人民被驱散,大藏的现在就是地球的未来!”
罗林垂下眼帘,“既然你二次觉醒了,对主上来说,也许有点用处。那么,跟我来吧!”
罗林伸出了手,邱小雪无法拒绝,她交出自己的手,就是交出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