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梓潼现在倒是深有感觉了。
入夜的时候,已经有宫女来请她歇息了。本来来了皇宫她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半下午的时间基本上就是生生的坐着,好似是还没有回过神,但是她左看右看,这里确实已经不是太子府的范围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宫女跪在她面前的宫女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她没有深意她偏偏要等其他的宫女太监出去了才跪下,可是要说她有深意,她只是叫她早点睡觉。
无奈,梓潼挥挥手“你起来吧,我只是一介民女,受不起你一个宫女的叩拜的。”
她这是明白的告诉她,她帮不了她的,甚至梓潼说话间还有一点自我伤,这个皇宫里她都不知道找谁帮忙呢。跪在她面前的宫女还待说什么,但是梓潼已经不想看见她了。
“你出去吧,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但是你也要知道,不要想借着这样的事情污糟了我的生活,不然的话,我也是有办法对付你的,想来你也知道我是谁请来的吧。”
这话完全是梓潼为自己在宫里树立后台,旁的话都可以不说,就这一点,她是皇后请来的人,就足够她在皇宫里隔绝很大一部分人的探究。
这个皇宫可是皇后和贤妃的天下啊,其他的不说,有这么一层光环笼罩,梓潼的日子想来会好过得多,只是,她不由苦笑,若她的危险也是来自于这个,是不是很讽刺呢?
没有多余的时间自伤,那边那个宫婢虽然不甘心但是依旧退下了。
而这些,屋子外的老嬷嬷都听的一清二楚,心里暗暗的叹服于这个小丫头的精明,不论如何就冲着这一点,这个小丫头在宫里的日子是不会特别的难过的。
老嬷嬷对于认人还是很有一套的,在心里对梓潼下了定义之后,听到屋子里那个不知死活的宫女的动静,冷哼一声,连忙就退开了,眼睛里寒光一闪,哼,不知死活的贱骨头,这里可是皇后的地盘,居然还敢向着别人,真是不怕皇后娘娘的手段啊。
老嬷嬷退到了暗处,记下了那个宫女的模样,脸色阴晴不定的离开了,想来是去找皇后了。
“就在这里扎营休息。”
随着这一声吩咐,近千人的队伍就地扎营。
他们是与太子一起随性去救灾的军队,专门就是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危的。队伍里最大的车架就是太子的车架,一直也没有看见太子从车架里出来,但是却又不少的命令从里面传来。
夜幕下,训练有素的军队和押送救灾物资的车队,以及最引人注目的豪华车架。
夜幕下,一只白鸽悄悄的落在那个豪华车架的一角。那显然是一只信鸽,脚上绑着一个装信笺的小竹节。若是眼尖的人此刻肯定是能看到那竹节露出来的一截赫然是白色的纸张。
听到了信鸽的咕咕声,豪华的车架立时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一只手伸出,只能隐约的看到一截素色的绸缎的袍角,那信鸽立刻飞到他的手上,然手收回,小窗子也赶忙关上了,周围的一切都如常,好像根本就没有那么一只信鸽飞来过。
车子里坐的确实是当今的太子韩偃,几天的日夜兼程,此时他们的已经离受灾区不远了,可仅仅是这样,已经能看见很多携家带口逃难的人了。
难民如同潮水,一个劲儿的往外跑,还没到真正受灾的地方,景象就已经这般的残忍了。很难想象那些正在受灾的人到底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沿途的时候韩偃已经见多了那些衣衫褴褛的逃难的人,但是越是往灾区走,那沿途见到的人的样子就更加的难堪,听说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惨剧,但是饶是如此,当地的官员也依旧是束手无策。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他这次就是带着米粮过去救灾的。
“信?京城里来的?!”车里,随行的暗卫接过了传信的信鸽。取下信鸽身上的信,展开看了一眼抬头,那边韩偃一脸的凝重,这几天他对于灾情的事很是担忧,暗卫试探着开口“殿下这是京城里寄来的,好像和梓潼小姐有关系。”
一说到梓潼不意外的,韩偃的注意力立刻的就转到了他的手上,随后那张纸条就被韩偃拿了过去。小小一张纸却凝视了半天,一脸的阴晴不定。
“好哇好哇真是好啊,乘着本殿下不在,就将梓潼召进了皇宫,这一步棋真是走得好啊。”
韩偃明显的就是气极,但是偏偏还好大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很是听的人心里怕怕的。
“殿下,京城那边需不需要好好的安排一下?”
见韩偃还在生气,暗卫小心的询问,主上这样的表情还真是让人捉摸不定啊。
“不必了,本殿下还是留了人照应着的,只是,没有想到皇后会这么做。看来这次的赈灾会有不小的麻烦出现了。”
手中的纸条已经被韩偃捏碎了,他此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眼神凝重的可怕,眉头也是皱着的,若是梓潼在这里就知道这是韩偃惯常的思考的样子。只是不知他现在思索的是什么样的难事儿。
“吩咐下去,明天提早半时辰出发,路上加紧对赈灾的粮食药材的看管。”
他这是担心皇后会半路上派人来截他护送的粮食和药材。
哼,可是他难道就是吃素的吗,只是一想到梓潼在皇后的手里,韩偃就难免有些投鼠忌器。
不得不说他对她是存了一份心思的,只是这份心思说来就有些奇怪,只是小时候的见面,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小丫头的她不知怎的就入了他的眼,而七年过去,再见面的时候却没想到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想来应该是那个时候吧,那丫头哪里有一点十三岁丫头的样子,遇见追杀居然还能那般的镇定,这样的气度,天下间有几个女子有的?而且还那般厉害的逃出,只是,想到自己的弟弟对她的心思,韩偃就有点不知所措。
韩彻对梓潼的心思可以说是非常的明显的只是怎么说呢,许是那丫头还没有开窍,也许是她心里只是将韩彻当做一个较好的玩伴。
不再思考那些事情,韩偃强迫自己将思绪回到现在要面对的事情上。
“明日要到受灾的地方,小心流民出手抢夺粮食。”
韩偃是知道有灾情的时候娘是是有多么的珍贵的,很可能一小碗粟米饭就能养活一家子人,但显然他还是低估了这些。一开始进城的时候就被如同潮水的流民拥堵的不能前行。直到当地的官员里应外合才让他们这些人勉强的带着东西进了城。只是,那写难民流民却是被生生的关在了城外,当真是怨声载道。
“下官吴高进,抿县县官,拜见太子殿下。”
这个吴高进也是一个难得的好官,淮河刚涨水的时候,还开仓赈济了不少灾民,但是奈何流民更多,不知哪里听来的消息,大多都往这边来了,久而久之,县里也顶不住了。只能维持自己的生存再说。
可是想到那些难民他依旧是难掩一脸的哀伤。
“你起来吧,本殿下对于这次的灾情知道的还是不够,你先给本殿下讲讲吧,比如受灾的情况,还有其他的详细情况,全都说来。”
韩偃对于城外流民那些不绝于耳的哀嚎,强压下心里的不忍。在吴高进的引领下带着人往县衙走去。
跟着来到县衙,吴高进的脸色有点尴尬,县衙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有些破败有些旧,这些都是长久的时间积累下来的,想来确实是一位清官,韩偃倒是不在意那个县衙的样子,这几天的他看到的流民的样子,只觉得有片瓦遮头已经不错。再看吴高进的衣着,一身官服也是洗的有些发旧了,袖口将将露出的一小截里衣就显得非常的局促了。
“找人去安排一下那些银子粮食和药材吧,你把那些被淹没的地区还有现在受灾最严重的地方都说来吧,对了,重灾之后必有时疫,这些也是要早点防备的,军队里有随行的御医,你自己看着分配吧。”
一番话下来,吴高进对韩偃这个太子的态度却是好了很多。本来还以为不过是一个为了挣名声好让皇上高看,为自己的皇位牟利的皇子,但是没想到他准备的却那么充足,不仅有银子,粮食还有药材,最主要的是居然还带了御医,要知道他们现在县里的几个郎中基本上是早早的就卷铺盖逃难了。
“对了,怎么今日只见到你,这个县里不是还有太守府和知州府?他们呢?”
其实,韩偃还是能猜到一些的,但是总归还是有些不想这么想,于是他问道。
当下,吴高进就不再犹豫,一番梗在喉头的话,好像是不吐不快。
“混帐。”韩偃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脸上的愠怒却好像是厚厚黑黑的云堆积在一起。他说怎么没见到太守知州,原来一看灾情严重,居然就直接退守了。“好,好,好。”
这三个好字却是咬的极重,好像随时就要咬死谁一般。怒目睁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