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振海先是一愣,随即表情显出淡淡的失落。
“既然迹儿醒了,我就不打搅你们,先行回去了。”
祁承祖“嗯”了一声,随即飞快朝祁大少的屋子赶去。
“忆岚,你说什么?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祁父质问道。
“目前是这样的,会不会是萧家那些黄阶高手下手太狠,以至于伤到神经?”
“还是看看再说吧!”
房间内,寒清风盘膝而坐于床。
灵气,实则少的可怜,若是这种进度,化成灰都将一事无成。寒清风如是想道。
生前在幻境中,自己凭借轮回之体,修炼速度日行千里,年纪轻轻,力量却以登顶幻境之首。而在异世,不谈灵丹妙药,连最基本的灵气都不能满足,这些苛刻的条件,完全限制死了重返幻境的梦。
突然,房门被“砰”的撞开。
“迹儿,你可否记得爹?”祁父进门后慌忙问道。
而床榻上,寒清风正在打着自己的算盘,房间这般华丽,必定是富贵之家,或许我可以借助这些天然的优势。涅槃重生,激发最强的潜力。祁迹?奇迹?哈哈,今世我便是祁迹,寒清风早已在雷劫之中陨落。
其实他这样想,并无恶意,一种生存的本能是心中最脆弱的角落。
见有人进来,闻言应是家主,这身体前世的父亲。便没再思考其他,只是微微一笑,双眼望向来人,结巴道:“对不起,我,我,孩儿不记得。”
祁承祖心里感到一阵凉意,瞟了眼祁母,对祁迹安慰道:“无妨,现在想不起来,慢慢来便是,身体是最重要的。”祁父坚毅的轮廓下,表现出心疼的面目。本欲责怪儿子一番,不学无术也好,自己留下的财产足以让他安稳度过下半生。可这件事实是太不争气,以后祁家作为城主府威严何在。
接下来一家人坐在房中聊了许久,内容无关包括身份地位与大陆的基本情况。
世上之人称整个世界为沧澜,具体由来可能只有大陆的祖先知道。原本大陆与海洋呈两极对立,后来天降七星,使之分为了三大版块。历史上有过无数纷争,最终东、南、北各自被统一,东面,也就是现在所生活的土地,归为大周国,属大周皇族统治。南面乃明月国,北面则是宁国。
在大周,修炼十分盛行,大部分人的目标指向实力的尽头。而明月国与宁国分别对炼器、制药以及修行理论狂热。可以说神兵利器出自明月,灵丹妙药产自宁国一点儿也不夸张。
三国相辅相成,互惠互利,不会有大规模的冲突爆发。
而穆家,作为经商大家,贩卖炼器制药所需的材料。大到西海深处的魄罗,婆娑森林里妖兽的内核。小到日常服用的普通药材。总之只要是赚钱的东西,穆家都会涉足。因此,穆雪滢才会往来各城奔波。
至于货币的流通,灵石,在三国统一之后成为了主流,人们都用白晶紫晶三等品质来结算。一百下品白晶兑换一中品白晶,以此类推。有这样的说法,掌握灵石矿脉的世家等同将一半军力捏在了手上。不过大周皇族对矿脉有严格控制,想获取开采权,十分不易。
直至晚膳时间,祁迹才了解个大概。
“迹儿,爹已将你的婚事办妥善了,十三日后,就是你与雪滢的大婚之日。”祁承祖小酌一杯酒后,缓缓说道。
雪滢?穆家的那位?
祁父看到儿子满脸疑惑,遂解释道:“这穆雪滢啊,你失忆之前可是天天叫喊着要娶她为妻呢。”
“是啊,你可得好好谢谢你爹,为了改掉你一身的坏习惯,找个人约束你,你爹以权势相压,终使你如愿。雪滢这丫头啊,顶起了穆家半边天,要不是你爹,这么好的女人哪里会屈身与你。我们欠她太多了,明知你与她并不般配,但为了你的未来,这恶人我们来做。”
“今日起你可得重新做人,莫要寒了别人姑娘家的心。你若胆敢欺负雪滢,爹娘必会逐你出家门。”祁母语重心长道。
从午后的谈话中,祁迹已经知道这家伙原本的龌龊行径。仗着爹娘的势力,在凤凰城无恶不作,调戏良家少女都是家常便饭。而在两年前的一次灯会见过穆雪滢后,绝美的容颜,优雅的气质令他茶不思饭不想,整日纠缠父母,要求娶她为妻。原先祁承祖只道是儿子一时色起,没有予以理会。但两年间祁迹口中除了穆雪滢,就是谁谁谁家的女儿险些被祁家的儿子玷污,或是哪家赌场青楼来人,要求将儿子领回去。这才有了今日这出。
再美的人,我都无暇欣赏。修炼一途,自古以来掺杂其他情感只会走火入魔。前世无数的例子告诉祁迹:心,不能乱,乱方溃,溃则亡。
“孩儿知晓了,娘无须担心,我定好好做人,善待雪滢。”
看着祁迹乖巧的模样,徐忆岚温馨一笑,这失忆后倒像变了个人,受伤对他或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夜幕时分,祁府内园。
萧萧笛声从池塘上的亭子中散播出来。亭上一俊美少年双眸紧闭吹奏着玉笛,享受着夜晚特有的宁静。
一曲《烟波浩渺》,谱出哀伤情怀,不溢言表。
轰轰!轰轰!
天空中异象突生,只见数条银色闪电纷绕交错,祁迹放下玉笛死死盯着,因为他看到了,这银色闪电正是禁地中雷劫的颜色,令人苍白恐惧的银色雷劫。并且他更加清楚其中蕴含的力量,自己全盛时期尚不可挡,何况如今的自己。
只是其中的关联祁迹实在想不通,自己既已死过一次,为何还会出现这番现象。
滋滋滋,嘣!
雷声随着爆炸声戛然而止,银色闪电快速聚拢,融作一团,化作一张人脸,披着披风帽檐的人脸。
“寒少主,别来无恙!”庄重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是你在说话?你认识我?”祁迹抬头反问道。
“是的,我不仅认识你,还是我送你来到的这里。”
祁迹来不及多想,太多的问题引发激动的情绪,朝人脸大喊:“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年轻人莫要急,你看看你周遭就知道了。”
不知觉间,祁迹身边的一切变得空虚起来,自身站在了虚空之中。慢慢地,雷电,灰砂,苦水,炽火,一些他没见过的宇宙危险能量逐步展现在眼前。时而飘忽,时而真实。
“你记得你的出生吗?因为你是孤儿,幻境内彼岸山走出的婴儿。你身具轮回之体,修炼日行万里,坐上了幻境第一人的位置。你遭计被诱至禁地中,六名亲信长老将你围杀。我说的可对?”
祁迹竟第一次感到恐慌,身体颤栗,久久不语。
“我开门见山地告诉你吧,禁地之中蕴有一物,名曰“彼岸天阶”,站上天阶上之人会获得无上圣法的庇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君临天下,无人能敌。这是你不会知道的。”
“你是说,有心人得知有此逆天神物存在,却忌惮我的存在,于是联手欲置我于死地?若是此物现世,幻境必乱,是亦不是?”
祁迹感慨不已,虽居高堂明镜,但对生活中最大的秘密一点不知情。
“聪明,不仅如此,你自身体质的存在在你力量登顶那时,就被曝光。你来日的下场只能是殒灭。而我是谁,你不必了解,现在的我只是残留在你身上的一缕幻象,即将消散。待你归家那日,我们会再次见面。”
“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彼岸天阶竟已认你为主,消散前我会再帮你一次。开!”
话毕,人脸瞬间还原成数条闪电,从祁迹头顶灌注全身。
“啊!呼吸,我快不能呼吸了。”
祁迹艰难地摆动全身,跪在了地上,双手向脖子处触摸,动作极度迟缓。
不知不觉中,倒地昏迷过去。
时间流逝多少,没人知道。只有窗外的暖阳耀眼着双眼。
光,我看见光了。
忽的一惊,祁迹从床上直立弹起。
在床边,正卧着祁母,徐忆岚。觉察到异动,徐忆岚揉了揉眼睛,看到儿子呆呆地望着自己。
“醒了?”祁母轻声问道。
“是,娘。您,辛苦了。”祁迹此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暖流在浇灌着。前世自己是孤儿,打小摸爬滚打,尽管年岁在增长,可内心依然清澈。修炼的路途,一直在应正一句话: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观察到祁母杂乱的头发,显然有些时日了。而现在有个倍加关怀自己的至亲,让流浪的心温暖无比。
“你这孩子,不舒服要对为娘讲,不要憋着。这次昏迷又是十来日。你爹已请了大夫,道是补品杂且多,过些时间自然会醒过来,无须担心。”
“娘,孩儿知道了,您先去休息吧,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好,等等去看看你爹吧。还有,明日就是婚期,你好生待在家里,别乱跑。”
祁母站起身,叮嘱道。
哎呀,竟将这事给忘了,没想到睡了这么久,难道那夜的景象都是梦吗?那么大的动静,外人丝毫没有察觉?
祁迹一边过滤着繁杂的信息,一边恭送母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