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这是接受火元的第一步。你只有浴火,才能重生。”周天严肃地说道。
周逢只得忍住烈火烤炙,硬生生把自己钉在石头上。火势越来越大,熊熊燃烧着。周逢感觉自己身子迅速变干,口舌发焦,似乎要跟着烧起来。
“现在按照我说的心法,把你体内的‘心火’调动起来,以迎接我的火元。”
“是!”周逢额头大汗淋漓,炙热让他快蒸发了。
周天缓缓说道:“现在,先调动你三焦上的精气,把它们汇集向心口。点燃心口生命之灶,只有你的心火起来,才能与我的心火相互感应,心火相传才能实现,知道吗?”
三焦分布在人体之中,是五脏六腑的总和,人的精气便蕴藏其中。如果运动这些精气,将它们汇集在心口,那么心火就会被点燃起来。
不过,要点燃起心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第一次点燃心火之人。所以周天把周逢置于大火之中,想以外在凡火的热力作为感应,增加点燃心火的几率。
烈火环绕,猛烈烤炙着周身上下,这种感觉可不是好受的。周逢猛地站了起来,几乎要跳出来。
周天见状,叱道:“坐下,按照我说的做……坐下!”
见他声色俱厉,周逢犹豫了一下,还是盘腿坐下,按照周天传授的法门,汇集周身精气,尽汇入心口火灶,不断凝聚、发酵着。
但是火灶里,虽然热气腾腾的,却总是点不起火来。
“怎么会这样?”周逢用力催化精气,憋得满脸通红,身上一次次湿透,一次次又被烈火烘干。
“不要急,心火要烧起来,得有个过程,继续催动三焦精气,不要停下来。”
周天神色紧张,瞬也不瞬地看着周逢。周逢能否成功,关系到周家心火能否传承下去。虽然他对周逢充满了信心,但是心火的产生是个运气成分很大的事,如果一个不好,可能会功亏一篑。
眼见周逢依旧神情痛苦,毫无进展的样子,周天也开始急了,双袖同时一挥,两股火舌飞出去,环绕着周逢周身上下飞舞着。周逢已经是酷热难当,火舌这一助阵,顿时如置身于炼狱中,更加痛苦难熬。
就在这时候,指头上的戒指跳动了下,一道细微的清凉感觉,从食指往上,由臂到胸,再由胸遍及四肢百骸。
转眼间,周逢便全身包围着一股清凉之中,周围的烈火,突然间似乎都失去了热度,对他构不成任何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周逢一愣,睁开眼来,发现周天正在火堆外,焦急地看着他:“周逢,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凉快,一点儿也不热,爷爷!”周逢迷糊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热过头了。
周天一愣,又惊又喜:“真的?”
“真的,爷爷,我是不是热坏了?”周逢问道。
“不是,你没事,你很好!”周天兴奋地搓着双手,像小孩般跳了起来:“快,快点燃心火,机会就在眼前!”
周逢依言再次聚集三焦精气,涌入心口火灶中。几乎同时,一股绵绵暖意,在胸口缓缓生成,像个小火炉似地,暖意阵阵,让周逢筋骨舒泰无比。
与此同时,白色戒指剧烈跳动起来,骤然变了颜色,先是变成粉红色,继而变成大红色,耀眼如火。
四周熊熊烈火,也在这个时候,突然黯淡下来,火舌一分分矮了下来,不多久,便成为一片灰烬,灰烬很快又变冷。
周天只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爷爷……好像戒指在吸收火的热量……”,周逢吃惊叫起来。他感觉四周火堆的热量,都被吸进周玺中,然后在里面转变成清凉之气,散向四肢百骸,最后又汇入心口火灶中,成为暖烘烘的心火。
周天又惊又喜:“真的?那太好了!周玺认你,它认你,太好了!”他猛地飞跃而起,落在周逢面前,盘腿坐了下来,大声喝道:“伸出双掌来!”
“是!”周逢依言伸出双掌来。周天立即把自己的双手贴了过去,喝道:“收摄心思,不要说话,全身放松,不要乱动。”
“嗯!”周逢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全身放松,最大程度地放松开来。
“元火天传,世代不息,心脉相连,源源不绝……”周天也闭上眼,鼻中缓缓地吐出两道烟丝来。两股暖和的热量,从他的掌心,直传入周逢的掌心中,经过双臂,一起汇集在心口中。
周逢感觉身上的暖意浓了几分,头顶竟然开始冒出淡淡的白气来。
洞中静谧,祖孙二人,相向而坐,四掌紧贴,一送一接,延续着周家火种。这种高于血肉的传承,几百年来,是周族繁衍与昌盛希望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那边,不再传来热量,而胸口暖烘烘的感觉,却变成热乎乎的。周逢缓缓睁开眼,只见周天疲倦地坐在面前,虚弱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成了……成了……”
“爷爷!你怎么样?”周逢吃了一惊,发现周天不但疲倦不堪,也突然苍老许多,看起来奄奄一息,似乎随时可能一口气上不了,突然就撒手人寰了。
“我没事!”周天微微一笑,说道:“你刚承接我的火元,得把它们炼化,变成你身体里的火元,不然它们反起来,你就要吃大苦头了。来,我教你怎么炼化它们……”
周天一字一句讲述着炼化心火的秘诀,周逢一边牢记在心头,一边依法施为。心火传承不容易,要把它炼化成自身火元,更加不容易。
好在周逢天资聪慧,又身具逆龙元体,教导他的,还是一辈子悄悄钻研逆火术的周天,因此只花了几个时辰,就把周天传给他的火元,彻底转化成自身的火元。
火元与身体融为一体后,胸口那股异样的暖意也消失了。
周逢长舒一口气,睁开眼,发现周天佝偻着身子,坐在面前,目光定定看着指头上周玺。火元炼化后,周玺上的冰凉感渐渐消失了,颜色也恢复了原样,银白一枚,看起来很醒目。
“爷爷,这周玺,看来真藏了不少秘密呢。”周逢惊喜抚摸着戒指说道。
周天点点头,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周逢奇怪问道。周天说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周玺,现出这种奇迹来。”他猛然抓住周逢的手,流出眼泪来:“孩子,周族,有希望了。”
关于周玺来历,谁也说不清,只知道它几乎跟周族的逆火术一样古老。
在周族的传说中,周玺一直是个神物。据说有数代英明圣主,在戴上它后,逆火术突飞猛进。因为周玺,发挥出众多奇特的作用,其中一个最大的奇效,就是它与主人完整融合一体,将外界火的热量,源源不断传入主人的身体中,让主人的逆火术一日千里。
不过,这种奇迹可遇不可求,在周族历史上,近乎是传说。周天悄悄保存它几十年,也曾几次试着寻找这种奇迹,但是它从来没发生。
久而久之,周天只当这真的是种传说。没想到,周玺刚戴到周逢食指上,传说中的奇迹便出现了。让一辈子忍辱负重,活得无比憋屈与绝望的周天,突然看到希望,欣喜若狂。
周逢难以理解爷爷这份激动,不过他却也知道,这个戒指对自己,对周家,对整个周族而言,都具有巨大的作用。
“爷爷能给你的,就这些了。”周天拍了拍周逢的肩头,说道:“接下来我们周族逆火术能否再现辉煌,我们周族能否有未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和努力了。”
“爷爷,你放心吧,我会的。”周逢坚定地说道。
周天又交代了一些修炼逆火术的事后,更加虚弱了。他看着周逢,微笑说道:“我要交代的就到这里了,接下来的事,让你萌姐儿跟你说吧。你扶我出去……”
周逢点点头,抱起周天,发现爷爷真轻,几乎没有分量。这情景,分明是明将不长的迹象,不由心中一疼。
“傻孩子,没事的,我已经活够了,能够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周家出了颗希望之星,也算是值得了。”周天看出周逢的心思,微笑着说道,“只要你不给爷爷,还有周家,周族丢脸就行了。”
“爷爷,放心吧!”周逢这几个字,从心底发出来,说得斩钉截铁。
天已经亮了,谷中一片安宁,空气冷冽,山顶云气缭绕,半山坡堆着一些残雪。马车安静地停在洞口,周萌端坐在车前,闭目沉思。听到声响,他睁开眼,见周逢抱着气息衰弱的周天出来,脸色神色如常,大步迎了过来。
“完成了?”
“完成了,以后,逢儿就是周家之主——周族之王了。”周天手搭在周逢肩头,微笑着说道。
周萌点点头,向周逢躬身说道:“见过族长!”
“萌姐儿不要多礼!”周逢诚惶诚恐,将周天放进车厢里,又看了看月柔。只见她脸色煞白,不过气息平稳,看起来还不至于太糟糕。
“萌姐儿,爷爷他……”出了车厢,周逢忧心忡忡看着周萌。
周萌摆摆手,说道:“爷爷年纪大了,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紧。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接下来该怎么走。”
“我该怎么走?”周逢一愣,说道:“我当然是和萌姐儿回边荒,把家里的人给救了出来,不然昨晚这么一闹,虏骑是不会放过我们周家的。”
周萌摇摇头:“不,你不能再回边荒了,我们也救不出其他人的。”
周逢一愣,但仔细想想,萌姐儿说的何尝不是。周天身怀绝技,可以带着周萌,悄悄越过北边关,来虏骑营宫救周逢。但如今虏骑被惊动。要周逢带领周家几十口人,再越过北边关逃出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何况,虏骑部队,恐怕早已经赶赴边荒,去捉拿周家的人了。
“那,那我们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我和爷爷,先回边荒去,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都尽量保住家人。而你——”周萌拿出一封信,交给周逢,说道:“你拿着这封信,去逆空,找五叔。”
周逢拿着信,愕然了:“逆空?那是什么地方?五叔,不是早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