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扬益他们到张家的四合院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扬益原本以为张老爷子正在睡觉呢，毕竟老年人都是比较嗜睡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张老爷子竟然已经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极。而且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应该已经打了很长时间了。
张老爷子见扬益和张雅一同进来，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但是手上的动作却并没有停下。
扬益原本打算直接找个房间睡觉的。可是既然碰到了张老爷子，那作为晚辈，怎么说也要打个招呼的。和张雅对视了一眼，三人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
张老爷子将一套动作熟练的打完，接过警卫手里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轻笑道：“小扬啊，怎么想起来这么早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啊？这位是？”
我靠，这老狐狸比我还能装。
扬益有些目瞪口呆，他可不相信昨天晚上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张老头会不知道。
“我只是路过，就顺便进来看看。这位是我的朋友，沈墨。沈墨，这位是张雅的爷爷张老爷子。”扬益不动声色的说道。
“张老爷子好。”沈墨显得有些局促。
他虽然不是什么高官子弟，但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在京都这块权利忠心，能有这么一座四合院，而且这里还戒备森严。不用猜也知道面前的这个老头是多么牛逼的人物。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同时沈墨对扬益的身份更加的好奇，这个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年纪大的小子似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不但认识卫生部长贺福强，竟然还认识这个神秘的老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张老爷子也不端所谓的架子，和蔼的点了点头，笑道：“好，好。既然是小扬的朋友，那就别拿自己当外人。”
这话也算是给足了扬益的面子，扬益有些感激的瞥了老爷子一眼，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老爷子怎么起的这么早？”扬益轻笑着问道。
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老爷子估摸着大半夜就起来了吧。只是他奇怪为什么老爷子没派人来救他们。难道他就不怕他的孙女出点什么意外？
张老爷子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愤恨。低声喃喃道：“睡了这么多年，该睡的早都睡够了。唉我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不趁着现在身子骨还能动弹多起来走走，等再过几年，就算是想走也走不动了。哼，别人都是活一辈子，过一辈子。平凡、富贵、生老疾病，总还有那么些色彩。我却是活了一辈子，睡了大半辈子。二十年的空白，不甘心啊！”
老爷子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成了拳头，死死的攥着。青筋凸显，如同盘踞在他手上的一条条青藤。
在他最辉煌的时候，却白白睡了二十年。不要说是老爷子，就是换做谁也不会甘心的。
二十年，可以干很多事情了！
“老爷子，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最重要的是活好现在，不是吗？”扬益有些同情的说道。
假如当年的事情没有发生，那么现在的张家，恐怕早就已经到了让人高山仰止的地步了吧。
就算是龙家那位不动手，国家也不可能容忍这样的庞然大物存在的。
张雅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脸上还残存着一丝稚嫩，但是此刻却显得老成许多的扬益。嘴角不自觉的泛起一丝笑意。“是啊爷爷，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还提它干什么？”
“呵呵！”张老爷子爽朗的笑了几声，饶有兴致的看着扬益和张雅，道：“没想到我老了老了，倒还被你们这两个小辈给教训了。好啦，过去的事情咱们不提了。走，进屋，一边吃早餐一边说。”
扬益笑着点了点头，和沈墨肩并肩跟在了后头。
早餐算不上丰盛，油条，包子，稀饭，牛奶。都是华夏人常吃，也最喜欢吃的。不过老爷子连油条碰都没碰，很显然是给他们几个特意准备的。
张雅是女生，吃的自然比较少。沈墨估计着是有些拘谨吧，也没怎么吃。也唯独扬益不拿自己当外人，狼吞虎咽的吃了大半。他忙活了一晚上，也确实饿了。
“小扬啊，你怎么和我们家小雅在一起的？不要告诉我是在路上遇到的吧？”老爷子脸上一脸的玩味。
还不等扬益说话，张雅已经迫不及待了。“爷爷，你可是不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差点就回不来了。那个龙飞真是太气人了。”
张雅将昨天晚上如何和龙飞闹矛盾，如何遭到追杀，绘声绘色的讲了一边。从始至终老爷子都一直眯着眼睛静静的听着，似乎是睡着了一般。
张雅讲完了好大一阵工夫，老爷子才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轻声道：“扬益，你跟我来书房吧。咱爷俩聊聊！”
“爷爷，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听吗？”张雅嘟着嘴，有些不乐意的问道。
拜托，爷爷是她的亲爷爷好不好？凭什么她不能听他们之间的谈话？他扬益凭什么享有这种特权？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张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不变，微微瞥了一眼张雅，摇了摇头，道：“有些话，你还是不要听的好。这是对你好。”
说完也不管张雅乐不乐意，就起身自顾自的进了书房。
扬益笑着拍了拍张雅的肩膀，这才跟了进去。
老爷子坐在办公桌后面，目光冷冷的看着窗台上的两盆枝繁叶茂的虎皮兰。见扬益进来，头也没回的说道：“把门关上。”
扬益依言将门关上，然后老老实实的坐在了老爷子的对面。
自打扬益认识张老爷子以来，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肃过。说实话，还真挺有气势的。扬益多少感觉有些不自然。
“昨晚你和龙飞起冲突了？”老爷子暮然回过头，死死的盯着扬益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扬益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会脸色说变就变，心里也拿捏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小心翼翼的看着老爷子，轻声道：“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冲突。不过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小小的冲突？”老子怒极反笑，冷声道：“小小的冲突他会不惜大半夜派杀手来杀你？如果这也叫小小的冲突的话，那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大的冲突了。昨晚如果他在多派些人的话，恐怕我今天就要腆着老脸去警察局要人了。”
扬益灿灿的笑了笑，也不答话，就像是一个按老师批的乖乖生。
“小扬啊，不是我说你。你还是太冲突了一些。”张老爷微微叹了一口气，满眼的落寞。“你应该知道我在床上躺了这二十年是谁害的吧？可是我现在醒了，我为什么不报仇？不是我不想，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爷子似乎没打算听扬益说话，端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嘬了一口。缓缓说道：“我和龙家那老不死的几乎是一起参的军。我们俩一路打拼，才做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在战场上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比亲兄弟还亲。再后来，慢慢的有了权力，他的野心也逐渐膨胀。或许是在总参竞争那个位置的时候上面选的是我而不是他吧。所以……唉。说实话，我做梦都想象不到，曾经那么好的兄弟，竟然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些年龙家的势力发展的很快，各个军区几乎都有他的人。现在的张家根本就不是龙家的对手，所以我只能忍。而你，现在根本就不应该和龙家为敌。你在京都的脚跟还没站稳，和龙家斗，根本就没有哪怕一丁点的胜算。”
“我不想和任何人为敌，只是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啊。”扬益无奈苦笑。
现在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他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龙飞兄弟俩，他算是给得罪死了。如果不主动出击，那也只能坐等别人来杀他了。原本扬益还打算借助张家的力量，将龙家给扳倒的。可是现在看老爷子的态度，似乎并没有那个打算啊，至少现在还没有。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多少知道一点。但是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现在龙家势大，我跟那老不死的，也只能拼谁活的长了。”老爷子也是满脸的不甘。
有仇不能报，这是何等的难受？
“老爷子，你有没有想过。龙家老爷子还能活多长时间？如果十年呢？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他的儿子孙子都一个个被培养起来，即使等到他死了，龙家也不会倒下去的。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老爷子您先……那么张家还拿什么和龙家斗？”
老爷子似乎一下子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涣散的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幽幽道：“你说的这些我也都想过。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样呢？张家斗不过龙家，更何况国家也不会允许的。现在也只能赌了，既然上天让你把我再一次救过来，那么命运之神也肯定是站在我这一边的。”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现在这个社会，又不一定要拼实力。”扬益循循善诱，就跟一个正在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一般。“再说，即使我们明着斗不过龙家，那也能暗地里蚕食啊。老爷子，您当年能比他厉害，那人脉自然是比他厉害的。只要假以时日，我想您恢复当年的势力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而且现在，我们也可以将龙家的两个孙子拉下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