骡车在山道上行了片刻,秦汉明感觉车中越来越颠簸,便看了看车外,此时二人已身在一片杳无人烟的深山密林中,只见空山寂寂、大雪封山,不远处的山岭上隐隐传来有呜呜呜的野狼鸣叫之声。
秦汉明心下有些害怕,问那赶车老汉道:“老伯,这条路行人这般少,不会遇到野狼侵袭吧?”
赶车老汉说道:“不妨事,这些野狼其实很怕人。”
秦汉明听罢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要是我舅舅跟咱们同行就好了,可以给咱们打几只野狼,咱们用这山上的松枝烤狼肉吃……狼肉的味道可鲜美了,老伯,你吃过狼肉吗?”
赶车老汉摇了摇头,问道:“你舅舅很会打猎吗?”
秦汉明答道:“我舅舅神通广大、法术高强!能打死几十头狼妖!更别说山中野狼了!”
赶车老汉微微笑了笑,答道:“可惜,你舅舅没和你同行。”这老汉表面上话中含义是:秦汉明的舅舅没有和他们同行,所以不能打几只野狼让他们尝尝野味了。其实此刻他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你舅舅没和你同行,即便是我这骨瘦如柴的老农也能抢了你的银子,再把你掐死,埋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你舅舅却不能来救你了。”想到要掐死这孩童,老汉心中便突突突的开始紧张起来,他四处张望,想找到一个更加隐秘的地方下手。
忽听得秦汉明说道:“老伯,劳驾您停一下车,我要撒尿!”
赶车老汉一拉缰绳,停下车。
秦汉明似乎有些着急,跳下车,往道旁走了两步便开始解裤腰带,但是他似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老伯,跑过来将车上的包袱背到了背上,再转过身去道路旁撒尿。
老汉往四周看了看,此时骡车正停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坳之中,四周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连鸟兽的踪迹也难觅到。
秦汉明撒尿完了之后走过来,老汉把心一横,拿着马鞭跳下车……他本来心意已决,要用手中的马鞭勒死秦汉明,但毕竟自己平生从未杀过人,此刻看到眼前这个眉清目秀、斯文可爱的孩童,又有些犹豫。他怔怔的看着秦汉明,愣了片刻。
秦汉明问道:“老伯,您怎么了?”
赶车老汉把脸一沉,说道:“小相公……把你包袱中的银两都给我吧,我不害你。”
秦汉明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我不是已经给你车钱了吗?还要什么银两?”
赶车老汉嗓音低沉的说道:“小相公,我也是逼不得已……老伯其实不是坏人,只是,我若不抢了你的银子,我家中老小八口人熬不过这个冬天,都得饿死!”
秦汉明听他要抢自己的银子,愣了一下,转身拔腿便跑……但他只跑了几丈远的地方便被老汉追上,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推倒在地。
老汉拾起地上的包袱,搜检了一番,找到了五个银元宝和一些碎银子。他愣在那里,看着手中这将近三十两银子,一时间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秦汉明站起身,冲上前去想用舅舅教的功法打他,但他只学了一些皮毛,挥出去的拳头却是软绵无力。老汉抓住他的胳膊,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秦汉明捂着鼻子,鲜血长流。
老汉颤声道:“小娃娃……老伯也不想害死你,我只拿走银子……能否走出这片山林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罢,转过身要上骡车离去。
秦汉明站起身怒斥道:“你这坏老头儿!我舅舅定会抓到你!重重的惩治你这恶贼!”
老汉听到这句话后全身一震,他停下脚步,愣了片刻,转过身时神情之中杀意陡生。
秦汉明看到这老汉的可怖神情,立时惊得有些心中发毛。他转过身想往林中逃跑,却被扑来的老汉一把摁倒在地。
老汉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一把掐住秦汉明的脖颈。秦汉明双手乱抓,想挣脱开他的双手,但对方一双苍老的大手却似铁钳一般,无论如何也扳不开。他想用脚将老汉踢开,但这老汉此时已近乎疯狂,大喝一声,压到秦汉明的身上,用膝盖压住他的双腿,双手使尽了全力定要将他掐死!
眼前这枯瘦老汉神情凶恶,双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这幅可怖的面孔便如秦汉明在噩梦中见到的鬼怪一般。
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死死地掐紧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无力呼喊。直到秦汉明的挣扎渐渐变得无力,老汉的双手仍死死的掐在他的脖颈……
冷风阵阵吹过,秦汉明的意识也渐渐的变得模糊,他脑海中一幕幕情景闪过:父亲临死之前慈祥的面孔、阳光下桂花树的枝叶、还有那个秋日午后,他与弟弟带着白仙子来到鲜花满地的青草地上,宛如昨日一般清晰的记忆……
秦汉明终于闭上了眼睛,他在想:“或许,我这一去,就可以和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团聚了……”正在此时,却听得不远处几声呜呜呜的野狼鸣叫之声……那铁钳般的双手突然松开了。
秦汉明剧烈的咳嗽了一阵,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睁开眼睛时,却看到赶车老汉正站在自己面前,扭头看着东侧山石之上的一匹野狼。
老汉看了看野狼,又扭头看了看秦汉明,然后又神色惊惶的看了看那匹野狼。秦汉明顺着老汉的目光看去,那匹野狼静静地看着二人。
老汉怔怔的愣了片刻,转过身对秦汉明说道:“小娃娃,老伯本来也不想害死你……”他这么说着,拾起地上的包袱,一边将银子揣到怀中,一边神色慌张的看着东首的野狼。那野狼依然静静地看着二人,似乎并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
老汉扭头看了看秦汉明,沉吟片刻,将几块碎银子又放回了包袱中,只留下五个银元宝踹到自己兜里,然后说道:“小娃娃……能不能走出这片山林就看你的造化了!”说罢将包袱又扔给了秦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