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御尘阴沉着脸,并没有打算回话,从墙上站起来,灯光打在他柔顺的银发上略显光泽。
几夜未眠的他,面容略显憔悴,暗夜色的眼眸也是黯然失色。
这或许会是他这辈子遇见过最棘手的事情,但是,在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明了的答案。
“三年前的事,抱歉。”殷御尘轻启薄唇。
三年前以为他要逆反的事,是他误会他了。
“呲……原来King也会道歉啊,你追杀了我整整三年……真是……”金熙夜无奈的摇摇头,不过,他们两个现在能安详的站在这里,也算是和好了吧。
“只是尝尝……”殷御尘的眼角泛起凛冽的光,“背叛的代价。”
“还是谢谢你,小时候收留我的事……以后我们就各不相干了。”
看不出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不打算回归?”殷御尘轻轻扫视着他。
像是如释负重一般,金熙夜松了一口气,“不了,我相信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使命,奕冷殿有你这位强大的King和煊那忠心耿耿的小子就够了。”
“随你。”殷御尘轻勾起嘴角,然后转身离开。
金熙夜看着那永远冰冷倨傲的背影,黑瞳里泛着深思的光,然后背着他的方向,离去了。
而拐角靠墙处,阳光透过窗子倾泻进这纯白的空间,少女额上的栗色发丝在光底形成斑驳的影子,轻轻卸在嘴唇上方。
他们刚刚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入夏晓律的耳中,是她傻吗,还是心里的那份爱恋在支撑着她。
原来爱一个人,是那么的痛。
今天她原本只是打算来看看夏浅浅的,但没想到在拐角的地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带着收拾好的心情,但脸上还是透露出丝丝的哀伤感,来到夏浅浅的病房门前。隔着房门,就听见里面嬉笑的幸福声。
“夏浅浅!”夏晓律推门而入,就看见手术之后不安分躺在床上,而是在床上肆意的扭来扭去的夏浅浅,生气的大吼着。
水眸里迅速升腾起怒火。
要是手术的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哈哈……晓律,你来啦。”夏浅浅睁着一双纯净的大眼睛,让夏晓律忘记了她刚刚的怒火。
真的舍不得骂这孩子啊。
“安分躺好,不要乱动,要是碰到伤口裂开了怎么办?你不是最怕痛的吗?”夏晓律走到她床边,这时才看见坐在一旁的俊美男孩。
是上次那个小男孩……叫什么来着。
“呐呐,怕痛的是晓律吧。”夏浅浅终于乖乖的听话,安分的躺好了。
“你……”夏晓律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她了。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我要把浅浅带回家!”
正在打嘴仗的两个人同时朝声源的方向望去,男孩俊美的脸上已经透着认真,从他背对的窗户照射进来的光,他在逆光中形成一个耀眼虚幻的剪影。
脸上的成熟和认真影视着不符合他的年纪。
“不行!”夏晓律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怎么可以让夏浅浅跟他回家呢!
“理由!”楚翼不解的抬眸。
“我为什么要让浅浅跟你回家,她和你非亲非故的,而且,我有那个能力照顾好她!”夏晓律紧拧着眉,视线一刻都没从夏浅浅的小脸上移开过。
夏浅浅的嘴角耷拉着,笑容已经从她的脸上殆尽了,单纯的眼眸里满是失望。
夏晓律别开眼,不禁觉得自己充当了一次坏人的角色。
“你有那个能力?你有那个能力能等到现在才来看浅浅,她手术当天你去哪了?做姐姐做成你这样真失败!所以我绝对不放心、把夏浅浅留在你这所谓的姐姐身边!”
夏晓律气的肩膀有些发抖,这个小混蛋竟然把她贬的一文不值,但是她夏晓律也不是吃素的!
“好!就冲你说的这段话!我绝对不会让夏浅浅跟你回家的!”
“晓律……”夏浅浅有些为难的拉着她的衣角,轻声唤道。
夏晓律轻轻一视,就看见夏浅浅那双泛着泪光的眼,有那么一瞬间她心软了,但是让浅浅跟着楚翼走,她真的放心不下。
无奈之际,夏晓律抚上夏浅浅那柔顺的黑发,语调有些柔和委婉,“浅浅,晓律问你,你想跟他走吗?”
“我……”夏浅浅埋下头,不知道怎么回话。良久,抬起晶亮的眼眸,“晓律,我喜欢他,所以……我想!”
夏晓律有些微愣,似乎没想到夏浅浅敢这么大胆的说出来,嘴角边漾开一抹舒心的笑意,“如果浅浅想的话,那你就去吧。”
“可是晓律……我舍不得晓律……”
“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如果这个臭小子肯让我去看你,那浅浅什么时候想我了,那我就什么时候去好不好?”夏晓律边说还边瞪着楚翼。
只知道他暗沉着脸,很不爽的坐在一旁。
“好啊好啊。晓律你一定要经常来看我哦!”
夏晓律收敛起嘴角的笑意,有些淡漠对楚翼说:“喂!不要让我知道你欺负浅浅啊,要不然,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上帝,我夏晓律第一个废了你整座天堂!”
楚翼轻勾起嘴角,邪肆的笑意,长大以后肯定是一副妖孽样。
“我的天堂,还轮不到你来废!”
“是这样最好!”
傍晚的斜阳是浑浊、而伤感的。
夕阳红晕的光芒将少年修长的身子拖得更长。
他的背影、夕阳的光辉,同等的……伤。
此时,不远处一个露天的舞台上,一首忧伤唯美的曲调传入他的耳中,让他不由的为之一怔。
“会被海水淹死的鱼,一步一步接近窒息,可是谁让我这一世只是只鱼,既然注定挣脱不去,也再没有多余力气,那就让我闭上眼,死在你怀里……”
唱这首曲子的人,声音很甜、很忧、很伤……
金熙夜迈动步伐,缓缓走向露天舞台。
那里凝聚了很多人,每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惆怅。似乎是被这首曲子、哦,不,是被唱这首曲子的人所感染的忧伤。
站在人群的后面,金熙夜的视线锁定在台上唱这首歌的人儿身上,这首曲子,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
台上的人,个个都用面具遮盖住了脸庞,但他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双澄澈的大眼眸,淡白的瞳仁上镶嵌的是一双灵动轻巧的黑瞳。这双眼眸,他好像也在哪里见过,但是,回忆牵绊,他始终回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