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人在网络上度过许多时光。为了方便聊天,文新还添置了摄像头。每当对方出现在画面里,两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笑出来,傻傻的像个孩子。
文新就是这样一种人,无论年纪多大,无论以前受过多少伤,只要一谈恋爱,总是热切投入。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花痴。
视频加上放歌,文新的笔记本就会有点卡,有时甚至要重启机。冗长的开机时间,可急坏了文新这个急性子。登录,点击,连接,镜头里的田壮壮,依然稳稳地坐在桌前等她,或对她微微一笑,或轻挥挥手。而每一次田壮壮离开,也必会对她说,等我一下,马上来。
聊天中,文新得知,田壮壮的生活极有规律,他自己有房子,一个人住,每日三餐按时按点,白天开店,晚上吃过饭,要小睡一下,然后再起来活动,上上网听听歌,偶尔出去与朋友聚餐。约摸晚上十点多的样子,就准备睡觉了。呃,运动的时间有点少,所以田壮壮小胖。
文新为他的规律生活点赞,与田壮壮相比,自己过的完全是一种随性的单身生活,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或者时间不固定地吃。睡觉更是不由自主,本身易失眠,又好胡思乱想。在没有人约束的日子里,文新的生活是自由而又懒散的,不算太健康。
本来这样的生活过惯了,也并没有觉得怎样。可是遇到田壮壮这样的乖孩子,文新就觉得平日对自己的要求还是太放松了。
有一天,两人聊到平时的消遣,文新说自己比较宅,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看电影,如果出门,喜欢到人少的地方。最好是有山有水的地方,文新补充道。
聊着聊着,天就晚了。有过几晚,两人聊到深夜十一点,文新催促田壮壮睡觉。田壮壮都说还早呢,文新这个夜猫子就继续聊啊聊,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慢慢地,田壮壮也随着文新,睡得越来越晚。
不知不觉又到了周末。文新依然去派调查问卷。到了午餐时间,忽然接到田壮壮的电话。
“喂,你在哪里?”
“不是在外面兼职呢吗?”
“在哪边啊?”
文新嘴里嚼着包子,心想他什么意思。
需要交代一下,文新是个路痴,你不要和她说东南西北,她只明白前后左右。尤其在S市,文新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说清自己的位置。
“你等我。”
“哎哎哎哎,你什么意思?我事还没忙完呢!”文新饭还没吃完。
“我一会过去找你啊。”田壮壮云淡风清。
“不行啊,我这边还有活……”
“没关系,我等你好了。你就忙你的。”
听了田壮壮的话,文新三口两口,把包子消灭掉,又喝了几口粥,准备立刻回去发问卷。刚走几步,又折回来,把桌子上的鸡蛋用纸巾包起,放在包里。
田壮壮到的时候,文新出来看他。他在车内低头张望了一眼,就对文新说:“你忙你的,我去找个地方停车。”
文新几多内疚,自己什么时候让别人等过啊?罪过罪过。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回去忙了。等完成手里的任务,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
上了车,文新连说不好意思。
田壮壮没有言语,笑着递给她一瓶水。
文新一口气喝了几大口。气喘匀,歪着头去看田壮壮。
没想到田壮壮正好也扭头看她。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害羞,又分别把头扭过去。
“忙完了?”
“嗯。”
“那走啦?”
“去哪里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田壮壮开车,稳缓准,还有一个细节是,文新发现,田壮壮几乎不按喇叭。问他为什么,田壮壮的回答是,按了也没用,还吵。
中华好司机?文新暗暗送上一朵小红花。
东拐西绕,车子来到一座公园门口,其实这里离文新的单位并不远,但是文新却从没有来过。
“我知道这里。”文新兴奋起来。
“来过啊?”田壮壮目视前方。
“没。”
“那来对了。”田壮壮驱车进了园子。
这座公园有很多坡路,还有一些高大得叫不上名字的树。虽然周末,人却并没有很多。没开多久,田壮壮在一处僻静之地停下来。
田壮壮先打开左侧车门,又滑开车上面的天窗,低头找了找什么,然后帮文新把安全带解开。又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过来了,过来了,要搞什么?
文新忽然紧张起来,不是要抱我吧?
田壮壮让开车中间的挡杆和制动,弯下腰来,帮文新把坐椅调后,又拧了拧椅旁的旋扭,文新身子向后仰,最后在一个舒服的角度停下来。
然后同样的程序,田壮壮也躺下来。
“你要不要这个?”田壮壮从车后面找到一个坐垫。
“不用不用”,在面对异性的示好时,也不知怎的,文新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天地之间,只有你我。
躺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路两旁长满了高高低低的树,最近的一棵垂下的枝条就在车顶不远处,适逢中午下过阵雨,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混和的气息。偶尔传来三两声鸟鸣,神龙不见首尾。
再见不到一个游人的身影,只有微风和煦暖的阳光。
“你怎么想到这里来的?”文新仰着头,看那轻舞的枝叶。
“你不是说喜欢大自然吗?”
“呵呵”“这地方也太好了吧,简直不想走。”
田壮壮笑了一下,“那就别走了。”
两人就这样靠着,都不再说话了。文新忙碌了一天,大自然似母亲一样抚慰了她疲惫的身心。
这真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他呢?也是一生中能遇到的最好的人吗?
文新觉得,田壮壮就是老天在给她种种考验磨难之后,送给她的最大补偿。
“我都困了啊,”文新说。
“那你睡一觉吧”,田壮壮看了一眼文新,又补充道,“这里很安全”。
说完两人都笑了。文新说:“我又没说你是坏人。”
田壮壮连忙解释:“我是说别人。”然后又促狭地来了一句“我坏不坏你还不知道呢。”
文新心想,你不会比我还坏的。
头枕着椅背,困意不断袭来,文新侧了个身,决定睡个小觉。
等文新睁开眼睛,天还没有变黑,田壮壮人却不见了。
文新东张西望,才发现田壮壮从不远处走过来。
“醒了?我刚去抽烟。”
“你烟抽得很凶吗?”
“有一点,没事就会来一支。”
“抽烟对身体不好啊,以后少抽点。”
“嗯。”
说完话,文新忽然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对,怎么那么像女朋友的口吻呢?
田壮壮坐到车里,文新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气息。
“你还有烟吗?”
“你要抽啊?”
“嗯,有点想抽。”
田壮壮没有再问,拿出一支烟。
文新没有抽烟的习惯,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作为爱尝试的人,她在初中就偷偷尝试过烟的滋味,呛过了,知道了,不抽了。后来步入社会,跟着前男友,偶尔会吸一支,但是没什么瘾。
“在车里可以抽吗?”
田壮壮没有说话,拉开了车前的烟灰盒。
文新吸了两口,烟雾升腾,散去,不禁又回忆起曾经不开心的往事。
往事如烟呵……烟抽到一半,田壮壮从文新的手里拿过烟,放到烟灰盒里按灭了。
“走吗?”
“我还没呆够呢。”
“那再呆一会儿。”
这种被尊重和被宠爱的感觉实在太好了。文新真希望时间停住脚步。
“都呆了一下午了,你烦了吧?”
“我倒没事,关键肚子饿了,中午没吃东西。”
听闻此言,文新一阵检讨,哎呀,怎么没想到这回事,田壮壮可是大中午赶来的,还等了自己两三个小时。能不累不饿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请你吃饭。”
“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啊。”
“那我们去吃火锅吧?”
“你,哎……”
文新不知道说什么好,满满的感动于胸。
文新忽然记起包里还有一个鸡蛋。
“鸡蛋你吃不吃?”
“吃。”田壮壮倒是不客气。
文新找出一张纸巾,把蛋壳包起来。
田壮壮开着车,文新想,怎么办,要不我喂他。
文新把蛋白一块一块地喂到田壮壮的嘴里。后来田壮壮告诉她,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
怕田壮壮开车会噎到,文新没有喂他蛋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文新自己把蛋黄吃掉了。
车停下来,田壮壮还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蛋白的?”
火锅本是文新的最爱,但田壮壮却没有想到,这一顿火锅却吃出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