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儿已经走了三天,杨小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青纹肆无忌惮地扩散至杨小乱的全身。杨小乱连镜子都不敢去照,因为样子着实丑陋。
杨小乱已经召不出乌鸦,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围着昆云洞转上一转。杨小乱一边转一边回忆,心想,这世间嘈杂万千,人更是形形色色,好坏难分。而自己能在茫茫人海中识得陈青儿和叶倩,并与她们相伴数年,也算老天对自己的垂幸。
杨小乱在石庭中端坐,又在想,“青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又如何能找到解救之法!当年,连曾公子的毒尚不能解。何况是自己!更是连那个叫清风子的高人都无能为力,又能到那里找得到解救之法!”
杨小乱正在胡思乱想,突然瞥见明辉阁,心里说道,这飞英阁、积翠阁、合香阁自己经常进出,唯有明辉阁自己未去过几次,眼下正无事可做,不如进去看一看。
刚进明辉阁,杨小乱就头晕目眩,胸口疼痛无比。杨小乱扶在墙上,心说,大限已经到了吗?他闭上眼睛稍作歇息,又往前走了几步,却奈不住疲惫,干脆坐下来,准备休息上一会儿再说。
哪承想,杨小乱刚坐下,就在右侧石壁上看见一串刻在上面的小字,字刻得很浅,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杨小乱突然想起那间冰藏曾公子的暗室,心里说道,难道,这里还有暗室不成?杨小乱于是便打起精神,掐诀念了一遍上面的小字,等口诀念完,却毫无反应,杨小乱知道是自己法力太弱的缘故。于聚中全部精力,又念了一遍,只听得脚下轰隆作响,地板上竟然出现一个暗道。
杨小乱大为惊奇,不知道这暗道里又隐藏着了什么密秘,他强打起精神,点了一支蜡烛,顺着暗道内的石阶,向下面走去。
每走几步,杨小乱就得停下来休息片刻,就这样走走停停,眼看蜡烛就要燃光,眼前出现一道石门,杨小乱仔细查看,在石门上找到一串小字,杨小乱又念了一遍,那石门果然打开。
一走出石门,便有一股热浪袭来,眼前的景物,让杨小乱大吃一惊。
眼前竟然是一座天井,天井正中,是一湾泉水,那泉水是温泉,水面不断有热气翻出,外面天寒地冻,天井内却温暖如春,四壁长满了各种植物。天井极深,向上看去,天空只有窗口大小。
杨小乱移动几步,却又发现异处,在天井的石壁上,凿有许多深孔,有的深孔上还钉着铁网,也不知道作何用处,杨小乱思索了一会儿,不得其解,也不再去管,向那泉水走去。
刚走了几步,胸口又是一阵痛疼,杨小乱按住胸口停了下来,痛疼却不减,反而变得奇痒,杨小乱抓了几下,竟将衣服抓烂了,胸口也被抓破,渗出鲜血,那血居然夹着青色,却仍是依然奇痒无比,杨小乱全身无力,倒在地上,心说,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杨小乱突然听见一声鸣响,如同蛙鸣,声音极大,杨小乱睁开眼睛一看,竟看到一只金黄色的蟾蜍,一蹦一跳冲杨小乱而来,落在杨小乱身上,杨小乱心想:“这东西要干吗?莫不是成了精,吃起人来。也罢,反正我杨小乱活不了多长时间,就做一次好事,喂饱这东西吧。”
那东西在杨小乱身上趴了一会,居然去****杨小乱的胸口,杨小乱更加疼痛,昏厥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小乱突得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寂寥无声,杨小乱心道:“莫不是到了阴曹地府?”抬头向上看时,竟看到方块形的夜空缀着几点寒星。他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还在天井之中,他站起身来,依稀记得地形,慢慢摸到入口,顺着暗道回到明辉阁。
杨小乱找来了取火之物,点燃灯具,他突然想一件事,自言自语道:“刚进暗道时连走的力气都不曾有了,眼看活不下去了。这时怎么又有了力气?莫不是……,他急忙翻开手袖子凑到灯下,手上的青色竟然暗淡了不少,青纹也有所减少,杨小乱心中大喜,猜测道:难道那天井是风水宝地,能治这青毒,叶倩和陈青儿为何从未对我讲过?转念一想,她两个若是知道,又怎会到处苦苦寻找解毒之法?定是还有别的原因,莫不是那只蟾蜍?
杨小乱兴奋得一夜未曾合眼,虽然身上依旧青迹般般,杨小乱却毫不在意。天一亮,杨小乱便摸进暗道,来到天井内,依旧在原来的地方躺下,口中念叨:“来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功德无量,功德无量。杨小乱在这里先谢过了。”正在絮絮叨叨地嘟念,突听得一声蛙鸣,那只金蟾蜍又落在杨小乱面前,杨小乱大喜,口中说道:“果然是你,蟾蜍老弟,杨小乱在这里先谢过。”那蟾蜍鸣叫几声,跳到杨小乱身上,又在胸口舔舐起来。杨小乱只觉得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为了活命,也只有咬紧牙关,那蟾蜍舔了一会,鸣叫两声,还不等杨小乱给它道谢,便跳得没了踪影。杨小乱全身大汗淋漓,坐起来查看身上,青纹果然少了许多,杨小乱顿时兴奋起来,刚才受得那点疼痛,也抛到脑后去了。
自那以后,杨小乱每日都到天井中让蟾蜍****,眼看青纹一点点清失,过了四五日,只剩下胸口拳头大的一圈。杨小乱心道,这下死不了啦,只要再舔一次,这青毒就全部清失,我杨小乱又活过来了。第二日便急急地来到天井,那蟾蜍果然又跳出来,蹦到杨小乱身上。杨小乱在心里说道:“蟾蜍老弟,你对杨小乱恩重如山,杨小乱定然铭记在心,等到春暖花开,定会给你多找些虫子来吃。”
谁料那蟾蜍只舔了几下,便没了动静,杨小乱起身看时,它竟从杨小乱身上滑落,四脚朝天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只露出一段白肚皮。
“蟾蜍老弟。”杨小乱叫起来:“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你可千万别死啊。做蟾蜍也要厚道一些。”
那只蟾蜍真的死了,任凭杨小乱想尽办法,就是不动。杨小乱伤心之余,将蟾蜍盛进一只花瓶里,嘴里念道:“蟾蜍老弟,初次见到你时,你藏在一只瓦罐里,想必是你喜欢,这只花瓶是从叶姐姐那里找来的,不知比那瓦罐强上多少,也算是杨小乱对你的一点敬意。”然后在天井中将花瓶埋入地下,又在埋花瓶的地方立了块牌子:神勇金蟾蜍之墓。
做完这些事情,杨小乱离开天井,将石门关好,回到明辉阁。
刚把地道关上,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都这么多天了,人一定死翘翘了,还拉我来做什么?”
杨小乱出了明辉阁,顺着声音看去,这种人竟然是酒颠和尚,而陈青儿就站在他身后,一脸的紧迫。
“小乱。你……。”陈青儿看见杨小乱,急步跑过来,大概看杨小乱还活着,脸上露出些喜色,却又开始流眼泪。
“杨小乱命硬,暂时还死不了。”杨小乱笑道。
“原来还没死。”酒颠和尚哈哈笑了两声,从背后摸出一只酒葫芦仰面灌了几口,然后摸了摸嘴说道:“却也活不长,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早死早省心。”
“大和尚!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小乱若有不测,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陈青儿气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酒颠和尚举起酒葫芦又要喝,早已经被陈青儿给夺下。“和尚,求你救一救小乱,我给你打好酒喝。”
酒颠和尚听了,舒展眉毛,问道:“这可是真的?”陈青儿将酒葫芦递还给酒颠和尚,“和尚,我陈青儿说话算数。”
“那好,让和尚看看。”酒颠和尚提着酒葫芦,走到杨小乱面前,醉眼朦胧地打量着杨小乱。杨小乱道:“有劳大师。”酒颠和尚上下打量一番,又在杨小乱胸口闻了下,突然大笑两声:“这颗心还没中毒,还有人味”。
“大师。当底能不能救?”陈青儿急切地问道。
“难!难!难!”酒颠和尚眯起眼睛,仰面说道。“难就是还有救?”陈青儿轻声问道。
酒颠和尚又大笑起来,“你果真是个聪明的女子。”“还望大师搭救。”陈青儿又道。
“我都说难了吗,哪能说救就救?”
“大师,如何才能救小乱呢?”陈青儿问道。
酒颠和尚摸了摸肚子说道:“我这肚子早就饿了,等和尚吃饱了,慢慢跟你们说。”
“大师和我一起回酒楼,定会给大师准备些美酒佳肴,款待大师。”陈青儿说道。
“也好。”
陈青儿又走到杨小乱跟前,触摸着杨小乱的脸深情说道:“小乱,那日见你已经中毒很深,现在反倒清除了许多。”
杨小乱一时也难以说清,只好说:“一言难尽。”
“哈,那小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不如先让和尚填饱肚子再说。”酒颠和尚似乎已经等不及,在一旁说道。杨小乱道:“容我换件衣服。”
杨小乱收拾妥当。出了昆云洞,正要召出乌鸦,陈青儿已经驱了白鹤过来,向杨小乱伸出一只手,让杨小乱上去。杨小乱正担心那和尚如何行走,那和尚脚下却突然出现一把光芒四射的飞剑,又听和尚高喊一声,“先走一步。”便踏着飞剑飞逝而去,让杨小乱看得目瞪口呆。
杨小乱见那和尚独自去了。担心找不到他,问道:“那和尚去了哪里?”。
陈青儿道,“千百坡的一间酒楼。他有个徒弟,先在那落脚。”
“千百坡?是哪一间?”
“四海酒楼。”
杨小乱心说:“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