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萧瑟,阵阵寒意沁人肺腑,马路上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那矗立在风中的路灯,不知疲倦的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初锦的双手,正使劲攥紧身上单薄的旧棉袄,想借此把自己与凛冽的寒风隔绝开来,保留一丝温暖。瘦小的身影被光线拖得长长的,越发显得单薄无助。医生的话,再一次在她耳畔响起:“还是把你弟弟带回去吧!莫说这住院费你根本负担不起,就是你有那个承担力,他这个病,我们医院也无能为力啊!”那般的摇头叹息,神情凝重,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影,还那么小!不可以!如果失去这个唯一的弟弟,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孤单一人,多可怕!会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她不相信,整个寮城,就没人救得了初影!
是的,会有办法的,会的……寮城,玦爷!蓦地,一个念头窜进初锦的脑子,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狠狠的战栗!她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刚刚想到的这个人?
星光。
霓虹闪烁。
昏暗的场所;喧嚣的音乐;骚动的人群;各色女人香,掺杂在烟味和酒味之间;紧紧贴附在一起的男男女女,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靡靡的味道,让刚进门的初锦连退好几步,几欲作呕。
走在前头带路的江烈阳,关切的俯到她耳边问道:“小锦,没事吧?”
初锦慢慢的吸着气,稳了稳心神,却不敢抬头,“没事的,走吧,烈阳哥哥。”声音不大,倒是因着她满满的决心,听上去格外的沉重。
江烈阳心疼的叹着气,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到底是能承担多少啊?
“小锦,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我可以……”
“不必了!”这一次,初锦果断的抬起头,看向江烈阳的双眼里,满是倔强和傲气。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穿过人群,渐渐的,噪杂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阵阵静谧。
此一去,初锦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她只知道,那里有个人,可以救初影,只要能救初影,她什么都可以面对,什么都不怕。
七拐八绕,初锦被带到一个很大的房间。
所有人眼能及的地方,都是一尘不染的纯白色,毫无生气。若不是被柔和的橘色灯光中和了,想必这个地方会让人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初锦还是紧张了,手和脚都不听使唤的在发抖,她知道这次不是因为冷,这儿到处都有暖气。那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和对未来无知的不确定。
虽然低着头,看不见,可初锦仍感觉,有人在靠近她,身体不自觉的紧绷。连空气都好像变得稀薄了……
“你很紧张?”低哑慵懒的声音,自初锦的头顶传来。
初锦愣了片刻,犹豫的摇了摇头。死死的盯着地面,那里有一双鞋,白色的,皮质的,款式休闲。在一个十六岁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又紧张的要死的少女面前,这是她此刻唯一能透过双眼,读到的信息。
见她摇头,那声音又再度响起:“是么?真是个倔强的小家伙!”
随着一声喟叹,缓缓的伸过来一只手,那是一只十分修长好看的手,且白得耀眼!
初锦咬着下唇,直到没有一丝的血色。那只手才慢吞吞的捏起她的下巴,徐徐的往上抬……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只手,竟完全没有丝毫的温度!初锦一个激灵,好冷,房间明明很暖,这个人的手,却冷得像冰!
随着视线的被迫上移,初锦的脖子已经快仰成九十度了。眼中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面容,且极为俊美,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名男子都要美……
就在初锦看呆的那一刻,那只手的主人,了然一笑,连笑都是冰的!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美中不足?
“看够了?听说,你找我?”戏谑嘲讽的话语,出自那张薄凉的唇,那唇角微掀,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初锦艰难的吞着口水,死死盯着他,“是!”极力让自己不露怯,简洁而有力,透着坚定!
嗬,男子嘴角的弧度加大了,“哦?那,你知道你会为此而付出什么代价吗?”笑意中增添了一丝邪恶。
这孩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傲气,即使怕他怕得要命,说话的语气,却异常的冷静。尤其是那一对清澈见底的双眸,透着勇气和灵慧。还有一种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世故成熟。
“知道!”初锦渐渐的在适应,周围的环境,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若刚进来时那般的紧张。
男子放开初锦的下巴,旋身在沙发上坐下。
重获自由的初锦,深吸了一口气,惨白的小脸,也有了一丝血色。
“说说吧,你能给我什么?”男子仰坐着,单手托下巴,双眼微微眯起,像是一只恣意的猎豹,在悠闲的等待猎物上钩。
初锦那纤细的手,紧握成拳。
“我的,什么都可以给你,除了命!”
“什么都可以吗?你,知道这句话包含的意义么?”真是个奇怪的小女孩,她什么都不要,却要命?而命对于他来说,恰恰是最不屑的。比命好玩儿的东西多了去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要留着命干什么?”他着实有些好奇。
初锦看了一眼那白衣胜雪的美男,他,似乎没有传说中的可怕?不由的放低了戒心,“我的弟弟,需要我照顾!”
原来是这样!她的弟弟,比她自己还要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