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共有三层。一层大堂供普通人享乐,二层的房间则是为一些达官显贵专门设置,而第三层可谓是神秘至极,极少有人能上的去。
而此刻东方庭正站在第三层一间雅致的房间里。
那房间收拾的极为简单。除了黄梨木方桌和一个贴墙书架,便没有什么大的摆设。
东方庭的床铺收拾的很干净,被子亦叠的工工整整。
他的床上放着一本名为《道源正气》的书,书页发皱泛黄,想是他时常翻阅。
梨花桌上有一棋盘,黑白棋子分布其上。
东方庭看着那棋盘微微发愣。
一阵脚步声轻轻响起,紧接着便是温柔如水的女声自耳畔传来:“怎么?才一会的功夫不见人家,你就想成这个样子了?”
东方庭仍是看着棋盘,他当然知道来人是谁。他嘴角微微勾起,笑道:“其实我是在想该怎么赢你?”
“那你想到了没有?”那女孩问。
“当然,十手之内,你必输无疑。”东方庭抬起了眼眸,看了看那女孩,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好啊,那我要来领教一番喽。“女孩在桌前坐了下来。她身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粉面红唇,艳丽至极。
东方庭拿起一枚黑色棋子,将之缓缓落在棋盘一角,那女孩见他落子处,脸色微变,眉目之间有些许失落。低声道:“我输了。”
东方庭道:“棋局如战场,胜败乃常事。这棋你或许算不得输。”
“那你赢了吗?你耗费了三年时光屈身于这烟花柳巷,为了一个风尘女子,你觉得你算不的上输?你东方家的万贯家财散尽,几辈子的名声毁于一旦,而你和你的父亲母亲都将沦为天下人的笑柄!你输了东方家,输了万里的锦绣前程,值得吗?”那女孩的声音开始有点激动,到后面直接尖锐的有些刺耳。
东方庭看着这个突然失态的女孩,眼里充满爱怜,沉声道:“我是输了很多,但我赢了你。红袖,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见你,就下定决心,今生与你携手共白头。直到现在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红袖,我希望你也能放下。”
红袖的眼中已噙满泪水,在烛光的下,晶莹发亮。
东方庭伸出双臂,将红袖拥入怀中,他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头,梳理着她乌黑的发。
红袖靠在他的肩上,双手紧紧揽着他的腰。
她闭着双目,低声哭泣。
几滴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了东方庭的手上,也滴在了他的心上。夜渐渐深了……
莫府一间客房里,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咳嗽。
林之遥缓缓睁开双眼,吃痛的坐了起来,见这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心下很是疑问。
他站起了身,伤口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摸了下自己的伤口,脑海中又回忆起了那日的画面。
当林之彦刺出那冰冷的一剑,他的心内是无比酸楚。
推开房门,顿时一股冷意袭来。林之遥打了个寒颤,见外面冷月悬空,已是深夜。于是又折身回到房内。
他点亮油灯,房间一下子变得明亮。这间房间,装饰很是古怪。墙上悬着一副巨大的画,画中的东西稀奇古怪,笔风朦胧,不拘于章法,应是作者写意之笔。林之遥端详了许久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
忽然,目光一瞥。他在墙角偏僻处,发现了一本书。
那书上已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想来被闲置此处颇久。但书的名字依然清晰可辨。四个端正的楷体大字,跃然其上——《道源正气》。
四千五百年前,道祖李耳于西昆仑山证道成仙,飘然而去。于人世留下《道源正气》十卷。
此后,其门生据此创派修仙,《道源正气》亦成了修道者的必备之物。
林之遥打开了此书的第一页,见上面写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略微有些失望地合上了书,林之遥将书放回原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乃是道源正气第一卷,这一卷在人世流传极广,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一本。
因为第一卷是修道入门,也是衡量人有无修行天赋的标准。
有的人读一遍或几遍下来,体内就开始凝气。这种人天赋奇高,历来是各大修仙门派哄抢的对象。
还有的人苦读多年,一无所得。这种人就算到最后勉强达到凝气阶段,也是无所用处。毕竟在漫漫修仙路上,天赋才是最重要的因素。
林之遥自七岁开始读这第一卷,到如今已能倒背如流。里面的东西,他也俱都领悟,只是不知为何,每次当他体内隐隐有真气产生,五脏六腑便会像要炸裂一般。
林之遥也是性情倔强孤傲之人,怎么会轻易放弃,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受伤。
直到十一岁时生出了那场意外,他才彻底关闭了自己的修仙路。
但是这并不等于他不想,只不过这股念头,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
熄灭了油灯,折身回到床上,林之遥又不自觉的想起了《道源正气》第一卷的内容。
夜色之中,他也很快睡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发现床前多了一个人,正是那夷族少女陈冬苓。
“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陈冬苓欣喜地询问着。
林之遥挤出了一丝微笑道:“感觉好多了,伤口都不疼了。谢谢你救了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中州邵城我外公的府邸。你的伤就是我外公治好的。”
“那你外公现在何处?我想向他当面道谢。”林之遥问道。
陈冬苓道:“不必了,我外公很怕见生人。你的谢意我会转达给他的。”
林之遥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失望。
“谁说我怕见生人。我又不是什么大姑娘!”苍老的声音响起,莫里求走了进来。
他轻拍了一下陈冬苓的脑袋,有些生气地道:“你个小鬼,和你那个臭爹越来越像了,你看看你现在说起谎话,脸都不红了。”
陈冬苓知道外公并没有真的生气,她一闪身,就和外公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莫求里狠狠刮了她一眼,便转头看向床上。
林之遥已然知道面前这个就是陈冬苓的外公,自己的救命恩人。赶忙起身,连连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他动作很急,一时之间挣疼伤口,不觉流露出了吃痛的神情。
莫里求将这一幕看在了眼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莫里求道:“你还有伤在身,应该好好休养。如果有事情的话,可以来我的书房找我。”
说话间,已有三位衣着淡粉色长裙的少女端着饭菜上来。
饭菜飘香,顿时传入几人鼻中。
莫里求呵呵笑道:“好菜,好菜。老夫也要回去进餐了。翠月,拿一壶我窖藏的七里香,老夫今天要畅饮几杯。”
他边说边冲陈冬苓挤眉弄眼,陈冬苓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毕竟是少女情怀,不由俏脸飞红,携了几分羞意。
“怎么前辈不坐下来一起吃吗?”林之遥见莫里求走,忙开口问道。
莫里求没有理他,挥了下衣袖,走出了房门。
林之遥一头雾水,心想“莫不是我惹得前辈生气了?”
“没事,你不用理我外公。他的脾气就是那么怪。你不知道,大家还送他一个外号叫‘怪神医’呢?”陈冬苓在一旁解释道。
林之遥听后一惊,脸色微变,道:“你的外公就是邵城三大奇人里的‘怪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