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本书内容不怎么重要,但此书年代久远,是本古书。且书中的篆体字,笔锋雄俊,气势非凡,令人赏心悦目,姑娘果然好眼力。这样,我看你也是心诚面善之人,这本书我就平价卖给你,只收三十两,你看如何?”
掌柜的话语很是诚挚,但陈冬苓却并不买账,商人嘴脸,她以前可见多了。陈冬苓的母亲也就是莫里求的女儿,自小就和父亲流浪江湖,其间和不计其数的小商小贩打过许多交道,因此练就了独特的讨价还价绝技。
虽然之后嫁入了隆城陈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讨价还价的绝技不仅没丢,反而还传给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陈冬苓受到了母亲的影响,在这方面分文不让,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此刻,听说掌柜的居然要价纹银三十两,两双杏眼都快喷出火来了。
掌柜的见她面色不喜,知道自己漫天要价,超出了她预期的范围。于是开口又道:“那个我看你也确实中意这本书,那这样我就吃个亏,这本书二十两纹银售于你罢?”掌柜的摆出了肉痛的表情,但发现陈冬苓根本不吃这一套。
“那你出个价吧。”掌柜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陈冬苓看了一眼林之遥,又冲着掌柜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十两?”掌柜的看着她嫩白的手指,反问道。
“一两。”陈冬苓淡淡回道。
掌柜的哭笑不得地道:“小姑娘,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老朽我要这般做买卖,不出三天祖坟都会赔进去,既然你也不是诚心做买卖,那就请走。”说着做出了请走的手势。
陈冬苓道:“这本书虽是古本的道源正气,但书中内容却是作伪,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而且这本书页边已经毁损非常严重,收藏保留都十分不易。掌柜的你这本书要是再放些时日的话,一文钱都卖不出去喽。”
掌柜的听到陈冬苓的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虽然这本书的实际价值远远不止一两银子,但怎奈何就是无人问津,如今已经毁损严重,如果再不能出手的话,这本书真的会烂在自己的手里。
陈冬苓见掌柜的犹豫不定,内心窃喜,转过头向林之遥道:“林大哥,既然我们的价钱掌柜的接受不了,那我们就离去吧。”边说边眨了眨眼。
林之遥会意,附和道:“那好,既然掌柜的舍不得卖,那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了。”说着就跟着陈冬苓向外走。
掌柜的犹豫之间见他们要走,非常心急,他牙根一咬,狠了狠心道:“两位留步,一两就一两。今天就权当卖个人情,交个朋友。还望两位以后多来光顾小店。”
“放心吧,既然掌柜的你这么仗义,我们二人也一定会多多照顾你的生意。”陈林二人停步回身,拿出来一两银子,购下了这本书,捡了如此大的便宜,二人内心别提有多高兴。
掌柜的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去,忽然脸上为难和肉疼的表情都消失不见,转而代替的是怪异的笑容。
“小子,道源正气给你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啊。天都神墓还等着你去开呢?”掌柜的熄灭了柜台上的油灯,自言自语道。
也就是在陈林二人离去不久后,古玩店一下子黑了下来,沉寂在了夜色中。
“天上人间”二楼西北角有一间房很是独特。这房间里面供着两尊大神,一是财神,二是菩萨。而且两尊神像并排而立,看着既古怪又滑稽。
但“天上人间”的鸨母“花姑”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财神爷能让自己的院子,招财进宝,生意兴隆。而菩萨则能保佑自己平平安安,身体安康,如此方能颐养天年。因此她不觉得将这两位供在一起,有什么不妥。
鸨母“花姑”如往常一样,点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地冲着两张佛像拜了一拜,然后将香小心翼翼地插在了香炉里。
这时突然想起了“咚咚咚”的扣门声。“花姑”心一惊,手一抖,险些将香折断。
她怒气冲冲地去开门,准备将外面扰烦她的那个人臭骂一顿。可是她开门一看,脸上的怒气,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转而代替的是一脸谄媚,她低了低头,问道:“庭哥儿,今个你怎么过来了?”
那庭哥儿正是东方庭,不过他现在已不是小厮打扮。而是身穿一身白色长衫,说不出的风度翩翩。
他冲花姑微笑道:“花姑,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没有忘记吧。”
花姑边拉他进房间坐下,边道:‘“当然当然。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着就从床边的柜子旁拿出了一个黑色木盒,那黑色木盒不大,花姑将木盒盖子慢慢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大叠厚厚的银票,每张面值都有一百两,看起来这里面的银票居然有上万两。
东方庭微诧道:“花姑,你这是何意?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我只想带走红袖。”
“我当然知道,虽然庭哥儿你万贯家财
都已经散尽,但以你的本事把东方家的家业再挣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自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可这些也是老婆子我的一点心意,袖儿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内心里也已把她当成了自家个的闺女。如今她跟了你,也算是上辈子积福找到了好归宿,老婆子我也就放心了。这些银两就算是我给女儿的嫁妆。庭哥儿你可千万一定要收下。”花姑神色有些伤感,显然是动了真情。
东方庭还准备推辞,但见花姑模样,心里也不落忍,他道:“花姑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疼爱红袖的,而且我们以后还会经常来看你。”
花姑听到平常对她极为冷淡的庭哥儿如今都温言暖语,内心很受感动,两双已有皱纹的手不停地揉动着眼睛,她的眼通红一片,泪水涌动。
“庭哥儿,以后你和袖儿准备去往何处?”花姑拿出了一方粉白色帕子擦拭了一下两只泛红的眼睛。
“有些事情我终究是要去做。”
东方庭的话让花姑很是不解。不过她也没有再多问。
这两年来,她待东方庭一直是毕恭毕敬,和他说话也总是小心翼翼,不该说的绝不多说。这不仅是因为她敬重东方庭是个饱读诗书、连中三元的“名士”,更因为他的执着,他对红袖的追逐和爱护,让她深受感动。毕竟她和红袖都出身风尘之中,进入此门,就如同是沉沦了地狱,含着泪笑,冷暖自知。待年华老去,芳容不再,人生便更加悲苦。所幸红袖命中有贵人,将她从地狱中解救出来,这让她十分欣慰。
更难得东方庭名门之后,却不嫌弃红袖出身风尘,这一点更让花姑深受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