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热情似火,隔壁的两个人却正相反。
青荇喂完儿子,将衣服整理好,就将睡着的小衿放到自己床的另一边,而没把他放进婴儿床里,然后故意忽略一直站在旁边伺候她的陆少琛,和衣躺在儿子旁边。
陆少琛看到青荇母子就将一张大床占了四分之三,根本没给他留个牺身的地方,他心里立刻有股不详的预感,今夜他恐怕要抱不到青荇。他推推眼镜,不肯就此服输。他说什么也要说服青荇,让他今晚抱着她睡。
“青荇,小衿睡咱们中间呼吸到的全是二氧化碳,这样对孩子不好。我把儿子抱婴儿床上去。”
冷冷地对身后的男人说道:“我们娘俩是要睡,可不包括你,你请出去!”
陆少琛陪着笑脸坐到床边,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叫着青荇:“老婆,别那么狠心。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你爱睡得着睡不着,跟我没关系。出去!”青荇轻拍着儿子的小屁股,冷漠地赶人。
“老婆……半夜小衿会哭。”陆少琛卑微地央求青荇,“给我个服侍你的机会。”
“我自己会哄。”青荇继续无情地回答。
“你眼圈都黑了,晚上再熬夜,我会心疼。”陆少琛将青荇的身体掰过来,“让我留下。”
“不!”青荇继续冷酷地看着他。她还没原谅他,怎么可能让他留下?
“还在生气?”陆少琛额头直冒冷汗,看来自己惹青荇气的不轻,要她原谅并不容易。
“我还没狠狠地折磨你,你别以为我不走就什么事都没有。”青荇气愤地瞪起眼睛。
“那我睡沙发。”陆少琛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睡到房内的沙发上。只要青荇不把他赶出去,他暂时就知足了。
“随你。”青荇翻过身,不再理陆少琛。每次看到他深情的黑眸,她就狠不下心折磨他。她就这么不争气,对一个深深伤害她的男人狠不起来。在知道真相后抱着小衿离开才是她赵青荇的性格,她怎么一遇到陆少琛,所有的原则就都守不住了?难道就是因为太过深爱?
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地落泪。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源于爱她,可她依然被伤的极深。这道伤痕怕会永远烙在她的心上。
陆少琛握了握拳头,无言地僵坐在沙发上,看着给他一个冷背的青荇,听着空气中那几不可闻的浅泣。为了得到她,他设了一个局,却无法用他所有的爱弥补这个错误,把她伤得至深。
“青荇,你可以恨我,就是不能离开我。”他对着青荇的背低语。如果失去她,他的天地就会崩塌。她并不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
“我会留下来只是不想让小衿没有爸爸。”青荇声音沙哑地回道。
这句话,像是在承诺,又像是在警告。
坐在沙发上的陆少琛又喜又忧。青荇的意思是她不会离开,但她也不原谅他。
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掏口袋,却发现自己口袋中早就没有烟盒。为了青荇跟小衿,他已经戒烟好几个月。没了香烟的麻痹,他只能让自己的心在极痛中挣扎。
“对不起,我爱你。”这是陆少琛唯一能为自己辩解的话。
因为他爱,所以才会有伤害。可是爱不能做为他为自己辩解的借口,他错就是错了,现在只求青荇能看在小衿的份上原谅他。
听到他的话,青荇再也压抑不住地落泪:“不要再说爱我!不要!”
她的心在矛盾与痛苦中挣扎。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他对她的恩情与呵护她都明白,可是他不能用爱做为武器伤害她。
“好,我不说。我以后只会用行动表示。”陆少琛跪到床边,将青荇的身体掰过来,然后深情地用拇指温柔地擦去青荇脸上的泪水。
青荇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崩溃。他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让她连恨他的力气都没有?
陆少琛将手指探到青荇唇边:“不要咬自己的唇,你要咬就咬我。”
青荇张开嘴,发了狠地咬住陆少琛的手指,紧紧地,噬入骨髓。她要让他也感受一下她所承受的痛。
陆少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那么温情脉脉地看着青荇,任她将他的手指咬到血肉模糊……
青荇背对着沙发,听着陆少琛在沙发上难受地翻身,知道他那么高大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睡觉一定会很难受,可是她就是不想放他上床。她还恨着、怨着,不解开心结,她没办法若无其事。
她没把他赶出去已经对他很仁慈。
她努力说服自己睡觉,不要理会陆少琛。
午夜,风乍起,柔纱的窗帘被风吹起,将一股寒意吹入房间。青荇回过头,担心地看向沙发上的陆少琛,只见他蜷缩着身体,像只失去雄风的狮子,有些沧桑地皱着俊脸,睡着并不安稳,他的双臂似乎是因为冷而抱住肩膀,青荇顺着他的手,看到他白色衬衫上的血迹跟他手指上的伤,眼泪立刻盈满眼眶。
伤他的时候,她的心也在滴血。
她轻悄地起身,拿起一条薄单走到陆少琛身边,帮他盖在身上,然后去关窗户。
一双劲壮的手臂突然从后面抱住她的腰,陆少琛低沉而暗哑的嗓音从她的颈后传来:“青荇,让我抱抱你。”
“你没睡着?”青荇声音有些颤抖。
“睡不着。”陆少琛痛苦地低喃。
今夜不只是青荇失眠,他也同样无法入睡。看她痛苦,他的心也很痛。他也开始恨自己的冲动,如果他没有做出那样的事,她就不会恨他。他本可以用别的方法得到她的心,却用了最笨拙最愚蠢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