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
但是她做不到。
胸口深处彷佛翻着滔滔巨浪,一遍遍猛力击打着她已经脆弱不堪的心,像是非要它千疮百孔不可。
她真的好傻!
同事们说的没错,她没志气,拒绝晋升的大好机会,只想待在老公身边,因为她真的好爱元以伦,哪怕能多一秒和他相处也好。
她是鸵鸟,不管有多少绯闻,只要没有铁证,她就说服自己相信丈夫的说辞——只是朋友、只是礼貌性的颊吻、一切全是取景角度的问题。
可是她看了报纸,半版全是连拍照片,载着女明星离开汽车旅馆的的确是她丈夫——那个烧成灰她也不会认错,说会爱她到死的男人。
这回该怎麽说服自己想开?他的心或许还是她的,只是肉体出轨,叫他洗乾净就好?
她冷静地笑,佩服自己竟然还能想出这招。
可惜,她没那麽豁达。
两年的婚姻只有半年甜蜜,接下来多是苦涩,连工作都搞得乌烟瘴气,她真的觉得好累……
可悲的是,她依然爱他,一整天等着丈夫来电向她解释,却只有家人、朋友打来关心、安慰,他一通电话也没打过。
那就回家直接面对吧!懦弱地窝在这里耗时间也不是办法。
锺心瑜终於下定决心回家,但进门以後,她发现向来比她晚归的丈夫,难得地比她先到家,正在房里收拾行李。
「回来了?」元以伦注意到出现在卧房门口的妻子,一如往常地微笑以对。「吃过饭了吗?我买了你爱吃的小笼包,还在电锅里保温,吃过的话就留着当宵夜。」
锺心瑜闷闷地走到床前。「你没其他话对我说?」
「其他话?」他疑惑地挑眉,随即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报上的绯闻是假的,我和汪嘉嬿不是那种关系。还有,我待会儿要和总裁会合飞美国一趟,这次要巡视欧洲各分店一趟,预计停留一个月——」
「『我和汪嘉嬿不是那种关系』,就这样?」锺心瑜瞬间心凉。「你被拍到和她从汽车旅馆出来的画面,就只撂下这麽一句话?元以伦,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老婆?」
「如果不当你是老婆,我连解释都不会解释。」他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正视她。「事实就和嘉嬿在记者会上说的一样,因为我们一位共同的朋友遇上麻烦,所以我和嘉嬿一起去接她,当时对方醉倒在後座,所以记者没拍到——」
她冷笑道:「隐形第三者?这藉口真好,要人证也能随便抓个人充数。」
「你不相信我?」
「换成被拍到的人是我,这种解释你会相信?」
「会。」元以伦直视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可是对於丈夫的信任,锺心瑜反而觉得悲伤得可笑。
「你答得那麽爽快,是因为知道依我的个性,绝对做不出和别的男人去旅馆开房间的事。但是你和我不同,结了婚,我一切以你为重,和所有异性保持安全距离,你的红粉知己却是有增无减,我十只手指头不晓得要数几遍才能数完那些绯闻女友,而且她们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知名,我一个也比不上,你应该很後悔和我结婚吧?」
「我从来没有後悔过和你结婚。」元以伦两手轻放在她低垂的双肩上,柔声道:「你想太多了,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女人及得上你,我和她们真的只是朋友,有的甚至连朋友都称不上,那些绯闻全是炒作。婚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女人,你要对我有信心,更应该对你自己有信心。」
锺心瑜拨开他双手。「你在哄三岁小孩吗?我对你的信心,早就被一次次的绯闻摧毁殆尽了——」
「我说的全是事实,不是哄你的假话。夫妻之间本该彼此信任,无谓的猜疑不只伤了自己,也会伤害对方。心瑜,别闹脾气。」
「都被拍到和别的女人进出旅馆的照片,还叫无谓的猜疑?」
她听不下去,固执地要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除非你答应我,立刻表明从今以後和汪嘉嬿绝交、老死不相往来,以後再跟谁传出绯闻全部比照办理,我就相信你和她之间清清白白,再也不提这件事。」
锺心瑜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
在她内心深处,其实有一点点相信丈夫的说辞,可是自卑、猜疑和嫉妒,将她逼到了极限,对丈夫的信任更加岌岌可危,她急需一些他深爱自己的证据来强化信心。
换作是她,她愿意为了丈夫答应跟任何男性友人绝交,所以只要他愿意为了她——
「不可能。」元以伦果断地拒绝。「我不可能为了顾及你的感受就和朋友断绝往来,光是我的工作就不容许如此荒唐的做法。心瑜,你理智点,我们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
「你不答应,我们就离婚!」
话一出口,锺心瑜自己也吓得傻了。
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她不想离婚,只是丈夫坚定拒绝,她一时气不过才脱口而出。
可是,难道又要像以往一样,气一下就原谅他,一切就算了?
新闻搞那麽大,如果丈夫不出面澄清,那她的自尊呢?
她不想要亲友和同事们同情她、可怜她,她知道也有些人等着看笑话,至少得要丈夫公开和汪嘉嬿划清界线,她的尊严才能保住,更能证明他重视自己胜过那个女明星。
「就像你说的,夫妻互信是基础,没有信任的婚姻勉强在一起只会彼此痛苦,你做得到我就愿意相信你,不然——我要跟你离婚!」
「你已经一连说了两次离婚。」
元以伦像在提醒她,脸上表情看不出不悦、震惊或慌乱,平静得像她提出离婚要求并不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