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一向爽快,这从以往和他的交往中何俊完全可以看得出来。
现在,他的欲言又止显示出了他的犹豫,这让何俊有了隐隐的不祥之感。
“天机子道长,现在难办的是什么?你快说呀!”何俊着急,看看外面正在西斜的太阳,想着计划的晚上还要赶下山去回家,于是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走到天机子身边问道。
天机子此刻正站在窗户边,这里有阵阵竹林间吹过来的山风,虽然是盛夏季节的下午,这里依然不觉得很热。
从竹林里吹过来的风,带着竹林深处的凉意,吹在身上很惬意,不知道比起现代化的空调来要舒适了多少倍。
天机子侧目看了何俊一眼:“无上天尊,何俊道友,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你身上中的这个情蛊,又叫迷魂合和,而且据我所知,它还不止这两个名字?”
“什么意思?”何俊被天机子的话弄晕了。
“情蛊之毒有很多种,修炼此术之人地域不同,所修炼的方法也就不同,用术同样有一定的差别,所以每一个地方对这种旁门左术的叫法也就不一样。我说的情蛊,是对它的统称。但是我从你说的‘曲比玉丹’这个名字里得知对你施术的女子应该不是内陆之人,听名字,应该是藏地之人,所以……”
天机子叹出一口气,眼光从何俊身上离开,又看向窗外那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似乎那竹林中有什么秘密。
“天机子,你能不能把话说得明白一些?你怎么越说我越是听不懂呢?”
何俊被天机子的话闹得一头雾水,正待竖起耳朵仔细的听他的下文来解除心中疑惑,他偏偏又做出那副若有所思的眺望状,闭嘴没了下文。
吊胃口嘛?还能不能玩了?
要不是天机子看上去比他大了很多,而且又是一脸的严肃老道样,何俊真想问出这句话。
“一般的情蛊之毒,以我的道行,用些符咒和道术应该是不能解掉的,但藏地的情蛊术和内地大有不同,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所以,我觉得我无从下手!这一点,我刚刚在看你手心的宫心位置的时候已经试过了,我用道术试验出你同时中了某种丹毒,而这种丹毒我不了解,故而,你身上中的这个情蛊,我无法帮你!”
天机子终于将这番话吐槽了出来,随后一脸心思的又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似乎,他正在思考什么。
“什么?你的意思,你解不了我中的这个邪术?”何俊紧走几步,跟在他屁古后面追问道。
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就只好先暂时做一下他的跟屁虫了。
这个牛鼻子老道,城府有些太深,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大概是在脑子里思考好了然后再说,说了老半天,那意思就是他解不了何俊身上的邪术?
何俊反正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他很快就又陷入了迷惑,因为他看见天机子停下了脚步,然后竟然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节奏?
刚刚不是他自己说的他无法帮他吗?何俊又是一头雾水了,怎么他这么一问,说天机子解不了他身上的邪术,他怎么还摇头了呢?
难道他能解?
正不知所以然见,就听天机子道:“不是我解不了你身上的情蛊之毒,而是我现在暂时不能为你解!……”
“因为什么?”何俊瞬间有一种被雷劈的七窍生烟,外焦里也焦的感觉。
这个牛鼻子老道,原来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沉稳,不慌不忙的样子能让着急上火的何俊想买块儿豆腐撞死在上面。
这真是急性子遇见个结巴舌,不,他比结巴舌还让人着急,因为他说话总是半中间停顿,而且还有点儿前后矛盾,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何俊以前对他有所了解,知道他是个精神正常之人,那这会儿准保以为他修行道法走火入魔了,说话不靠谱。
“因为我刚才说了,我对你所中的情蛊之毒并不熟悉,不敢贸然出手!其实,人中了邪术就像是得了病,只不过通常意义上的得病叫做‘阳病’,而中了邪术叫做‘阴病’。得了阳病要对症下药就能治好,得了这阴病也一样,同样需要对症下药,现在我都不了解你中的藏地情蛊之毒是什么特性,你说,我怎么帮你解呢?”
好吧,这次天机子倒是痛快,一口气儿把心中所想的意思全部说了出来。
何俊眨巴了两下眼睛,有几十秒的愣怔时间,大概是在消化天机子的话。
随即,他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以你的道行,解了我身中的邪术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但现在最主要的是你不知道用什么道法来解,因为你不了解藏地情蛊之毒,是这样吗?”
“无上天尊!何俊小道友说的极是!”
天机子右手举在面前,冲着何俊施了一个道家礼节,嘴中轻声道。
“那没事儿呀,你可以说试着来呀,这种办法不行,你就用另外一种,另外一种不行,你再用第三种,总之一直到最后行了不就成了嘛?来吧,我配合你!”
何俊大大咧咧的冲着天机子道。在他看来,这事儿确实简单,不过就是那他做试验品,多试验几次也就是了。
“无上天尊!何俊道友,事情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天机子的脸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驱邪除魔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反噬其身,用错了道法,有时候不但不能祛除原本的邪佞,反而还会加重被解救者的痛苦!有病不能乱用药,和这个差不多是一个道理,怎么能像你说的那样,试验一次又一次呢?简直是瞎胡闹!”
话刚说完,看了一眼何俊,继而又补充了一句:“要向你说的那样,在你身上做试验,如果其中某次出现险情,何俊你很有可能全身血脉倒流,神经错乱甚至经脉寸断而死都是有可能的!”
“我勒个去的,这么厉害……”
何俊吐了吐舌头,一脸悲催。
当下,他不由的焦急起来。没有肯定自己中了邪术之前,何俊觉得并不怎么紧张,但现在确定下来了,反而是惴惴不安,尤其又听天机子将情蛊说的那么可怕,而且对于曲比玉丹为什么会对他施以情蛊邪术等诸多事情还颇有疑问,何俊觉得心里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天机子的话说完,也不看何俊,自顾在屋子里踱步,他的步伐缓慢,走走停停,原本屋子就不太大,再加上他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晃悠,晃的何俊更加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感觉。
按照天机子说的,很显然,再呆在这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希望了,但何俊实在是想不出来,他的身边,还有谁可以能在这件事上帮助他。
邪术的厉害,作为懂巫医的他来说,不明觉厉,难道就要这样毁在这情蛊术之下了吗?
新奥华的收购眼看着就实施到了最后的阶段,兼并裕昌公司也已经拉开了帷幕,眼看着他的人生事业将会是一片辉煌,还有那么多的美女等着他去收拾,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被一个女人用情蛊给控制了呢?
“呃,天机子,那你知不知道,有谁可以除得了这种藏地邪术?”
何俊不甘心的对天机子问道。正所谓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天机子是修道之人,那么他的朋友圈子里一定是同类人多,说不定,就有一个什么人能够祛除得了这种藏地的情蛊之毒!
但对天机子的问话刚刚出了口,何俊就有些后悔了,觉得如此一问,实属多余。
虽然暂时他还不知道天机子的身份,但以天机子每一次都会在他出现险境的时候出手相助这一点来看,何俊敏感的感觉到,天机子似乎并不想他有什么意外发生。
既然这样,眼看着他身中藏地情蛊之毒,天机子如果觉得身边有人能够帮的上他的话,不用他问,估计早就说出来了。
这般一想,何俊紧接着就有嘟囔了一句:“呃,看来问了也白问!”
情绪正沮丧间,就见天机子站定在了屋内的小桌子旁,沉吟了一下道:“这种藏地情蛊,内地道友能探知出来的已然为数不多,要说出手祛除,在我知道的范围内,尚无一人……”
“嘘……”何俊失望的呼出一口气,天机子的回答,正如他所料。
既然如此,何俊抬起头看着天机子准备告别,却不料嘴唇刚刚翕动,就听见天机子那稳重的话音又响起:“不过,如果能让我师父出关,这事儿应该就有救了……”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滋味在这一刻被何俊第一次那么清晰的品尝到了。
他原本要说的那句告辞的话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嘴一张,脱口而出道:“你师父?你师父在哪儿呢?你带我去找他,道家之人,应该是以驱邪除魔而己任的吧?他还能见死不救?你这人,我真服了你了,真能沉得住气,这会儿才说出来,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何俊一激动,上前拽着天机子的手腕就要走,却不料天机子的身形稳如磐石,何俊这才想起,他可是古武修炼者,就凭着他的古武修为,他要是不愿意挪步,别说是他何俊去拉,就是弄一头牛来,也不一定就能拉的他挪动半步!
何俊回转身,眼光诧异的看着他。明明不是说了他师父出手就可以有救了吗?这却又不走了,什么节奏?
难道,另有什么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