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符武大陆流传无数年的一句话，主动上门的福，未必是福，反而有可能是祸。
林素在听到秦夜月要收他为徒时，第一反应并非大喜若狂，而是吃惊中带着疑问。
他实在想不出秦夜月收他为徒的理由，北落秘宗武脉固然没落，但作为北荒第一大宗门，武脉弟子的素质相较于其他宗门，仍高出不止一筹。
这一点，从武脉首席大弟子陈玉龙以及五长老门下首徒魏东二人年纪不到三十，却已踏入先天蜕凡境，甚至已达到高阶便可以看出，宗门底蕴着实深厚无比。
抛去二人，单论资历和天赋，就连在林素手上吃瘪的白龙明，也要远超于他。
就算魏东和白龙明身为五长老门下弟子的缘故，不受宗主青睐，也有罗峰这样天赋出众，对武脉忠心耿耿的人物，这才是宗主弟子的不二人选。
可秦夜月谁都不选，却独独选择林素这样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收为徒弟，虽说可以解释为林素初入宗门，尚未卷入到各大势力纠纷之中，但这样的理由显然有些无力。
故此，林素才并未大喜若狂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林素这番反应落在秦夜月和金铃眼中，叫二人暗自颇有些吃惊。
金铃一路上领教过林素的镇定功夫，倒也不觉得太过意外，秦夜月却是着实被震撼了一下。
凝视着林素蜡黄带着病容的面孔，秦夜月面纱下的俏脸微微一抽，沉声道：“放肆！本尊收你为徒，是你天大的福分，你不知感恩，反而还质疑本尊的决定，简直是不知好歹！苏林，我再问你，可愿拜入本尊座下？”
宗师级别强者一怒，四周天地元气陡然变得狂暴起来，一道道气流在秦夜月身周环绕，庞大的压力霎时间遍布整座大殿，让林素有种窒息的感觉。
强大，锋利！
林素目光一凛，他虽然感觉不出秦夜月是否对自己生出杀意，但很清楚，此番问话，应对稍有差错，今日就算不死，只怕也要暴露身份。
如此一来，辛辛苦苦捱过的这些日子，算是白费力气了。
强行压抑住灵台中那团蠢蠢欲动的黑炎，林素毫不畏惧与秦夜月对视，平静道：“苏林仍是那句话，请宗主解释清楚为何独独收我为徒的缘故！”
“你！呵——真不愧是短短两个月间崛起的少年英杰，果真没有让本宗失望！”
秦夜月秀眉倒竖，不禁怒极而笑，美眸中透出森然光芒，声音反而变得平静无比：“以炼体境巅峰修为越阶击杀元始魔宗弟子赵明辉，又凭借一人之力拯救家族于危难之中，强横驱除天歌城四大世家后，又越阶击杀元始魔宗内门弟子罗建广，并遣人放出天启秘藏消息，渔翁得利，坑死了灵霄门长老！哦，对了，你还击杀了两名灵霄门真传！”
美眸盯着林素，秦夜月好整以暇的笑问：“如今改头换面，投入我北落秘宗，却是不知我秘宗有何等宝贝入了你的法眼呢？林素林杀神！”
林杀神！是天歌城修者在四大家族被驱逐之后，那些残余的与四大家族有联系的修者所取的外号，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因此断了财路，故此对林家憎恨无比，对一手导致如今局面的关键性人物林素更是恨之入骨。
林素瞳孔紧缩，不可思议的望着秦夜月，怎么也想不到，堂堂的北落秘宗宗主，竟然真的会详细调查他。
他并不怀疑北落秘宗的能力，终归是北荒第一大宗门，想要在北荒调查一个人，若说查不出来才是笑话。
林素之所以敢改头换面混入北落秘宗，根本原因便是笃定北落秘宗符武之争已到了最激烈之时，各方势力无暇旁顾，根本不会耗费时间去调查他一个小人物。
却不想，反而在最有把握的这一点上翻了船。
目光掠过秦夜月面纱覆盖的脸上，虽然有一层薄薄的面纱阻挡，但仍能看出，面纱之后的那张脸蛋是何等惊心动魄的美丽。
秦夜月的脸型很完美，与月姬那种我见犹怜的美丽不同，秦夜月的美宛若虚空夜月，充斥着神秘高贵的冷艳，让人有种禁不住想要掀开面纱却又受其震慑不敢付诸于行动的矛盾心理。
“呵——”
林素将目光移到金铃身上，就见那面如橘皮的老人早已是震惊的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的打量过来，似乎很难想像林素竟会有如此辉煌的战绩。
嘎嘣嘣！
骨骼发出一连串爆响，在金铃骇然的目光和秦夜月酷冷的笑容下，林素的身体缓缓生长，脸上的蜡黄颜色渐去，原本丑陋不堪的面容也逐渐变幻为一张英姿勃勃的俊朗青年模样。
“这是缩骨易容术！”
金铃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饶是数百年来早已养成了波澜不惊的心境，此时仍觉得难以置信。
缩骨易容术，据说是上古时期一名至尊级的神偷独创的绝技，这位神偷凭借这套秘技，曾潜入到神帝寝宫，盗取了惊天秘典，从而一跃成为三千大陆至强者，仅差一步便破碎虚空逍遥天地。
只可惜正赶上天地大变，界河降临，破碎虚空的难度陡争，那位神偷最终死于天劫之下，一身绝技化为飞烟，从此绝了传承。
这则传闻，还是金铃在总宗时翻阅典籍，无意中看到，颇觉有趣，竟然有人能潜入神帝寝宫而不被发觉，当时还以为是笑谈，看过一遍后便抛之脑后。
可不想如今竟然亲眼见到有人能施展如此神奇的手段。
缩骨易容，看似容易，但骨骼肌肉乃人体根本，即使是修为到了极其高深的地步，也不敢轻易改变，一个不好，非但无法达到目的，反而会因为强行扭转骨骼肌肉，伤了根基。
也正因此，当世之中强者无数，却从未有人去尝试改头换面。
“果然是少年才俊！看你面相，大概有十七八岁吧？能够欺骗过千樱的灵觉，林素你着实让我意外，若非那小和尚不远万里跑到我北荒，本宗只怕至今还不知晓我北荒大地竟然隐藏了这么一位妖孽！”
秦夜月饶有趣味的打量变回原来面孔的林素，淡淡道：“我该怎么处置你呢？天歌城林家的人最近行踪神秘，有不少人悄然赶往清河城，那里的炎龙灵域虽然核心域基被你取走，可距离破灭仍有三五年时间，对我秘宗来说虽然不值一提，但终归能令修行火属元气的武修更进一步！”
她不等林素说话，自顾自道：“哦，对了，还有一柄得自于天启秘藏的玄兵，似乎叫做‘天痕’，本宗说的没错吧？”
灵域！玄兵！
金铃只觉得原本就被震撼的脑袋此刻完全不够用了，眼前这相貌英挺的少年越看越像个妖怪，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怎么就能做出这么多惊天之事？
这些重宝，就连她都感到心惊肉跳，可那林素依然面色平静，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听着秦夜月一句句将自己的底子翻出来，林素虽然面色平静，但心中却早已是掀起惊涛骇浪，只不过两世为人的他阅历何等丰富，秦夜月只说不动手，便说明她并没有将他擒下的打算。
翻出他的老底，不过是为了增加接下来谈判的砝码罢了！
林素摸摸鼻子，掩饰住唇角控制不住露出的苦笑，迎着秦夜月粲然美妙的眸子，涩声道：“宗主究竟想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面对这样一个武力强大，权势滔天的女人，饶是林素很反感她的做法，却仍是丝毫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力。
宗师境的修为，以他如今能够直面对抗先天蜕凡高境武者的战力，若要强行出手，唯一的结果便是自寻死路。
逃？或许凭借丰富的阅历和层出不穷的手段逃之夭夭，但有天歌城家族的牵绊，林素很担心若自己逃走，这该死的女人会不会拿家族泄愤。
他不敢赌！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费尽心力解决了家族危机，让那些可爱的族人活了下来，若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他毕生只怕都要沉浸在悔恨当中。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女人占着大义！
终归是林素混入北落秘宗，其目的谈不上图谋不轨，可想要角逐九宗论道，这本就是对于秘宗其他弟子不公平，秘宗查清他的身份，当场将他击杀，也怪不得别人。
既然如此，索性光棍一些，要杀要剐，随她便是！况且，林素也不是吃素的，逼急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秦夜月美眸中露出欣赏的光芒，眼前这少年着实令她感到意外，三天前得知这一切后她简直难以置信，令人又去核查一番，结果无误，才在惊骇的心情下接受这一现实。
如今直面应对，看他应对进退自如，心中赞赏更添几分。
凝视着林素，秦夜月收敛气息，声音变得柔和下来：“你且放心，本宗查到这一切后，已立刻着人清理痕迹，如今即便有人有心调查你，只怕也难以查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还有一个消息你只怕不知，灵霄门三长老王泉暗中前去天歌城调查，被本宗惊走。”
灵霄门三长老，王泉？
林素霍然而惊，真是该死，明知林家与地藏寺有所牵连，竟然还敢派出这般强者出马！
他心中惊怒交加，错非秦夜月，只怕林家就算不被灭门，也会元气大伤。灵霄门长老，最低级别也是巅峰大符师境强者，能够成为三长老，只怕已是灵符师境修为，若全力出手，即使有十戒抵挡，又能挡到几时？
想到这里，他后怕不已。
只听秦夜月又道：“本宗做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请你加入本宗座下！”
“这算什么？强行收徒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