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邵乐眼角余光一看到她耳语的样子就知道要坏。
“我不叫Bruce,”邵乐转过身对那个精虫上脑的货用俄语说道。
“你懂俄语?”老毛子虽然被激起来,但是也看得出来,他的家教很好,“我叫安斯艾尔.托恩,中国朋友,看你打沙袋的样子,功夫一定不错,我们可以较量一下吗?”
“一定要吗?”邵乐问。
“放心吧,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安斯艾尔骄傲地扬起他的下巴。
“那要不要戴这个?”邵乐晃晃手上的拳套。
“如果你怕受伤,可以。”托恩脸上露出了挑衅的表情。
够黑的啊,看着老毛子那沙锅大的拳头,邵乐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贝蒂,这小丫头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好像这事儿跟她无关一样。
“这可是你说的啊,”邵乐把拳套拆了扔到一边。
旁边的人看出这边的不同,都自觉地停止了锻炼,让出了场地,东欧人刻在骨子里的好战因子让这些坐得起豪华游轮的男男女女不仅没有事儿B的去找警卫,反而兴奋地期待着聚在一边,议论纷纷,只言片语中可以听到,他们在打赌谁会赢。
马的,邵乐苦笑,这帮不怕事儿大的玩意儿!
大雷从一边的跑步机上跳下来,撸胳膊挽袖子,打算护驾。
“我只用一个手指头,”邵乐伸出右手的食指,笑眯眯的说,“打你肚子一下,要是你能不倒下,你才有向我挑战的资格。”
“中国人,你小看我,”安斯艾尔觉得自己被污辱了,涨红着脸,把手指掰的“喀咔”作响。
“不不不,我从来不小看别人,”邵乐把食指举起晃了晃,“怎么样?敢不敢赌?不赌我就当你输啦?”
“赌!怎么不敢!”托恩深吸一口气,把双臂置于身体两侧,腹部用力,结实的六块腹肌像铁块儿一样显露出来,“来吧!”他叫道。
“老板,行不行啊?”大雷不放心地问,“要不我来吧,装B不成反被日就矬了。”
你大爷的!邵乐狠狠瞪了他一眼。
看了一眼面前运着劲儿的俄罗斯大汉,这货已经肌肉虬结,青筋暴起,邵乐曲起右手食指,成勾状,第二指节向前,猛地向前一探,指节在他左侧心脏下方十公分的地方一蹭,顺势滑过他的肋下。
就在大家都以为他还有后招的时候,邵乐已经收手退了回去。
这算什么?周围的人都闹不清楚这算什么比试?杂耍?按摩?
“呃儿~”托恩突然痛苦地捂着刚才被击打的部位,呻吟着坐倒在地上。
“哗~”众人一片哗然,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倒地了?脆成这样儿吗?看着挺壮实的呀?
安斯艾尔的脸迅速从刚才的粉白色变得通红,转眼变成了紫色,嘴唇也变青,张大着嘴,一副无法呼吸的样子。
围观的人这才明白不是演戏,这小子是真不行了,有人开始急匆匆跑出去叫医生。
“走开走开,”邵乐把围在他身边的人赶开,扶起他的上半身,在他的肚子上按了几下,又在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使劲儿一扳他的腰让他身体向前用力一倾。
“扑~”托恩喷出一口浊气,紧接着开始大口喘粗气,脸色瞬间好转,由刚才的紫黑色慢慢变成了粉红色,豆大的汗珠开始渗了出来。
邵乐把他扶到仰卧板上坐着,拍着他的背“老气横秋”地说,“年青人,以后不要随便就吵着跟人比试,不是每个对手都像我这么好心肠的。”
“Oh,kungfu……”周围的老外惊叹着。
邵乐捡起刚才扔掉的拳击手套,挂在架子上,走出去了。
大雷在后边接连不断地拍着马屁,“老大,老大,你真是我偶像,刚才那什么功夫啊?是传说中的点穴吗?能教我不……”
贝蒂张大着嘴巴,吃惊地看着,满脸的不可置信。
晚上的舞会如期举行了,邵乐戴着一个V字仇杀队的面具百无聊赖地坐在舞池的角落,看着戴各种面具的男男女女穿着整齐的服饰,一丝不苟的跳着华尔兹。
一阵香风袭来,一个戴着半脸威尼斯公主面具的短发女人穿着一袭亮片闪钻抹胸舞会长裙迈着轻盈的舞步来到他的面前。
“能赏脸跳个舞吗?”女人伸出她象牙一样的手臂。
邵乐微笑着搭上她的手,两人转着圈儿,跳进了舞池。
“你在健身房好威风哦,”女人恭维着。
“呵呵,贝蒂小姐,”邵乐藏在面具后面的脸上禁不住浮现一丝微笑,“我这人不喜欢太复杂,能问一下你的目的吗?”
“也没什么啦,”贝蒂歪着头,“就是你很像我姐姐认识的人,所以想试探一下。”
“结果怎么样呢?”
“不像,”贝蒂果断地摇头,齐耳的短发摇出了飘逸的感觉,“我姐姐说她认识的那个家伙虽然长得很普通,可不知道哪儿长着爱人肉,各种招女孩儿喜欢,而且一刻也不闲着,像个猴子。”
“呵呵,那一定不是我了,”邵乐“惋惜”地说,“我最讨厌这种人了,低调一点儿多好。”
“就是,扮猪吃老虎才是你的风格。”贝蒂“恶意”地攻击道。
“额~”邵乐脚步一乱,差点儿踩到她,“有那么明显吗?”
“就差写在脸上啦,”贝蒂抓着邵乐的手,像快乐的精灵一样原地转了一个圈儿。
“那要改一下,这样可不好,”邵乐认真地自言自语道。
“这样也不好?那你要变成什么样儿呀?”贝蒂好奇地问。
“嗯~”邵乐沉吟着说,“就像一个真正的大众脸,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的那种。”
“那多无趣呀,”贝蒂面具下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厌烦。
“呵呵,”邵乐突然发觉尽管被这小丫头算计了一把,可是却兴不起对她的恶感,“平平凡凡才是真嘛。”
“呕——”贝蒂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
“哈哈哈……”邵乐忍不住被这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贝蒂小姐,你这么可爱,我倒是有点儿期待,你的姐姐该是多么出色的一位女士。”
华尔兹舞曲接近尾声,贝蒂再一次旋转过后,突然凑近邵乐的耳边,迷人的香味儿薰的他意乱情迷。
“她叫万玲,有机会我可以帮你引见一下。”
“江南实业的万玲?”邵乐如同一桶冰水浇在头上,呆在原地。
“你猜呢?咯咯咯咯……”贝蒂双腿略微曲膝,同时两手稍提裙摆两侧,点头致意过后,像一只会舞蹈的铃铛留下一路笑声飘走,留下还在发呆的邵乐。
万玲……
邵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失了魂魄一样走回角落的椅子上,呆呆地看着前方,双眼放空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乐乐同志!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啊?哪儿不对?我中午没吃蒜啊,不信你闻闻,哈——”
“哎呀,讨厌~严肃点儿,现在是工作时间,一会儿万玲出来你不要跟个大马猴一样上窜下跳的,记着走位,不要扰乱队形。”
“是!首长!”
“嗯,这还差不多,瞧瞧你,领带又系歪了……”
“呣~么!”
“别闹!乐乐同志!我生气啦?”
“嘿嘿嘿……”
“唉,真拿你没办法……”
“呜~呜~呜~”
邮轮发出三声长鸣,在领航员的引领下,缓缓进入威海港口。
“你折腾什么?”邵乐坐在沙发上,打开一部诺基亚手机,插入一张移动SIM卡。
“下船哪?”大雷奇怪地问,“准备一下,赶紧走啊。”
“着什么急?进港还要至少二十多分钟呢,等在甲板上喝风啊?”
“哦——”
两辆黑色红旗轿车威风凛凛地开进了港口,停在离泊位不远的地方。
一个值勤的年青警察见状正打算上前,被旁边年纪稍大的警察拽住了。
“你干嘛?”
“他们违章了呀,”年轻警察扭头,“你没看见呀?不是说邮轮泊位上不让停车吗?”
“呆着你的!”另一个警察毫不客气地训斥,“警校怎么教你的?那车牌你不认识呀?”
“那车牌——”年轻警察看了看,手里滑着自己的平板电脑,“这上面没备案呀?”
“唉呀,你可愁死我了,”另一个无奈地说,“那是国土安全局的车,他们可以不用通报直接进入任何省级以下管制区域,事后通报备案即可,回去多看看执法细则和注意事项,别不考试了你就不看,会捅篓子的大哥!”
五个穿着黑色风衣,大墨镜,黑色皮鞋的男人在码头刺骨的寒风中光着脑袋,露着寸头,刀子一样的风甚至没有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如同终结者一样拉风地站在车边。
足有几百号游客熙熙攘攘地走下了船。
不管外国媒体怎样评论国人的素质,其实我们永远有一个更差劲儿的模范排在我们前面。
这些来自东欧各国的富豪们除了个别素质比较好的以外,大多又喊又叫的挤来挤去,不时飙着脏话,高谈阔论地抢着往船下跑。
“哎——”邵乐踢了踢在旁边打呼噜的大雷,“我就靠了,叫你等一会儿你怎么还睡上了?起来,走啦!”
“啊?哦——到点儿了?”大雷揉着惺忪的睡眼。
“不是我说你,以后没到地方轻点儿折腾,马的再一个不小心挂在船上,到时候我怎么跟你家人说?精尽人亡?麻蛋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哪!”
邵乐和大雷再次穿成了狗熊样儿,像两个二百五一样从船舱里晃荡出来。
一个俄罗斯大汉穿着银灰色的裘皮大衣站在舷梯旁边,看到邵乐他们出来以后,连忙赶过去。
“西父!”他双手合十,然后要跪下。
“哎哎哎,”邵乐赶紧把他托起来,一看这货是前两天在健身房被人当枪使的老毛子,“安斯艾尔.托恩是吧?”
“对对对,师傅,你可以收我当弟子吗?”托恩诚恳地说,“以前我一直以为电影里的中国功夫都是骗人的,可是你那天教训我,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我?”
“呵呵,”邵乐笑着说,“哥们儿,我可不收徒弟,而且我也不算是高手。”
安斯艾尔还是纠缠不休,邵乐实在推托不过,就拿出一枝笔,给他写了一个地址和联系人。
“你可以去找这个人,”邵乐把这张纸递给他,“就说是我叫你去找他的,他愿不愿意教你,看你的运气了。”
“他也像你一样厉害吗?”托恩问道。
“那可不一定,”邵乐狡猾地眨着眼睛,“我一直认为我比他厉害,但是他不承认,而且要是你的品德让他讨厌,没准儿他根本不会理你,到时候就算他比我还强也没用不是吗?”
“我,品德没问题!”这货涨红着脸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邵乐幸灾乐祸地拍着他的肩膀,就好像恶作剧得逞一样。
“艹!上级说接的重要人物就是这两个二货?”其中一个站在司机位的黑风衣嘀咕了一句,旁边的同事听到了,想笑,但是忍住了。
像一杆标枪一样立在几米远外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年青人摘下墨镜,露出坚毅黝黑的脸庞,他把墨镜放进上衣兜,跑步走到舷梯边。
“你好,”他一个立正,“我是国土安全局威海分局上尉联络员夏少堂,请问是邵乐同志吗?”
“我是,”邵乐收起笑容,严肃地回答道,“后面的是我的同事,叫大——”
说到这儿,他尴尬地卡壳儿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大雷问,“靠了,大雷,我光叫你外号了,你大名叫个啥?”
大雷更尴尬,马的又是老大又是老板的叫了一路,这货连他全名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伤心的。
“雷鹏阳,老板,”大雷擦着汗说。
“哦,雷鹏阳,格老子的这名字真他马霸气,”邵乐夸奖道。
夏少堂不为所动,依旧标枪一般挺直,“邵乐同志,你可以随时乘飞机离开,但是请您不要介意,我们要对你的同事进行例行询问和排查。”
“不介意,规矩总是要守的,”邵乐回头跟大雷说,“知道了吧?跟着老子就是这么麻烦,按我说的配合,明白不?”
“明白!”大雷把包交给他,“老板,你可不要独吞啊。”
“这什么话,我是这样的人吗?”邵乐斜着眼瞪他。
大雷没说话,嘿嘿笑的让邵乐格外的不爽。
两辆车再次开动起来,出了港口就分成两边,各奔东西了。
安斯艾尔.托恩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虽然他不懂中文,但是好像也有点儿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高人不收他做徒弟。
在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一个五官普通,身形瘦小的白人套着厚厚的海员蓝色棉衣,脚上却穿着一双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皮鞋,提着一个有些破旧的黑色大拉杆箱,默默地走下舷梯,消失在货柜组成的“高楼大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