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乐刚打算收起手机，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肖恩？我是芬妮，”电话里传来他很久都没听到的说话声，有点儿沙哑，还有些疲惫。
“你好，我正有事要找你，”邵乐尽量保持平静。
选择这个时间去意大利固然是因为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可其实邵乐内心里也有一种想逃避的心态。
要说他从来没主动追过女人，是不太可能的，但是追到手又放弃的，芬妮算是唯一的一个。
再次相见以后，虽然感受到她的巨大变化，但是邵乐心里是割舍不下的。
所以在她准备在法国举行婚礼的时候，他在面临彩虹公司的线索时，果断选择了去意大利。
“巧了，我也想找你，”电话里芬妮保持着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在我的婚礼时间去意大利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为，如果你不想来大可以拒绝。”
“没有的事儿，”邵乐急赤白脸地辩解，他很少这么失态，只有偶尔几次，都跟女人有关。
“我不是在抱怨，”芬妮在电话那边一定很得意，因为邵乐发誓他听到了她在笑，“因为婚礼被推迟了，在这个月的15号。”
邵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下个星期天吗？为什么要推迟？”
“金泰术的家族对婚事有着另外的解释，”芬妮似乎有些讥讽，“来吧，我详细解释给你听，有些话我们还是不要在电话里说比较好。”
“那小子不是一向很稳重的吗？”邵乐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有点儿奇怪的。
虽然跟金泰术没有深交，但是以前是见过几次面的。
这个年轻人堪称家族子弟中的精英，对家族的掌控堪称游刃有余，霸气的好像国王一样，对外则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好像跟谁都能交上朋友。
是什么原因可以让这样一个世家子弟出现这样的问题？
与伯爵的执行总裁大婚可是对他的家族十分重要的，出一点儿纰漏都会影响他与伯爵的关系，以金泰术的控制力，结果还是出了问题——
邵乐摇头，“好吧，我会尽快赶过去，你还在庄园吗？”
“是的，还在，”芬妮的语气里有十分明显的如释重负，她甚至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邵乐的记忆中，能让她叹气的时候真是不多。
连这个女强人也顶不住了？
邵乐收起手机，继续在跑步机上跑步。
也许这是个好机会。
他正想要去找芬妮谈一下，他需要扩大克隆实验室的规模。
至少应该增加到五十个培养箱。
他有预感，新的挑战即将来临，他不能只凭双手去跟敌人较量，只有能量枪而没有训练有素的强化士兵，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谈判势必会十分艰难。
他不是伯爵的话事人，只是个很能干的打手。
要想得到更多，他得付出更多，但是尴尬的是，他现在没有办法付出更多了。
一旦彩虹公司大规模开战，邵乐首当其冲，按照大企业之间的妥协之道，他会被舍弃，在看到和解无望的时候，战斗才会再次开始。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邵乐命大没死，伯爵会把他从某个下水道的犄角旮旯里抠出来，包装一番重新上市，但是当他没用了的时候，他们会再次冷漠地让他出局。
这就是大企业的用人之道，越往高处走，越是这个样子的游戏规则，已经运行了超过几百年。
西方国家的游戏规则大体如此，不管是商界还是政界，都是这样。
为了能在第一轮打击下活下来，邵乐必须在手里拿更多的好牌才行。
有了钱，有了技术，剩下的就是拖时间，只要时间再宽裕一点儿，邵乐就不会处于挨打的境地。
与此同时，他还会复制更多的伊戈尔，承担起自己的科研团队，建立属于自己的生产车间，生产实验室需要的全部物资，或者至少是大部分关键性物资。
16时35分24秒
在一个有点儿昏暗的天气里，来接邵乐的私人飞机刚刚降落在巴黎郊区的一个小机场，暴雨就降了下来。
出乎邵乐预料的是，芬妮居然亲自来迎接。
“这样糟糕的天气里让我飞到这里来，你至少得给点儿补偿！”邵乐顶着雨，钻进车里。
大雷知趣地上了另外一辆保镖车。
五辆黑色的轿车离开了雨中的机场。
“不管你要什么，都没问题，”芬妮强笑道，“肖恩，你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就算打算勒索我，至少也含蓄一点儿。”
“含蓄从来不适合我，”邵乐大大咧咧地靠在车座上，“我喜欢直来直去，再说总得给你们一碗饭吃，我要是什么都精通，你们就得失业了。”
“那样至少我还可以给最出色的老板打工，我会是一个很出色的员工的，”芬妮变相地恭维了一下邵乐。
邵乐嘿嘿笑了两声，坐直了身体，“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能让芬妮示弱可不容易。
看来是真碰上难事儿了。
“一直以来我没有跟你说为什么金泰术会跟我结婚，”芬妮整理了一下有些纷乱的思绪，“你知道——不全是因为爱情。”
“知道，”邵乐点头，“你不是那种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这一点我有一个心理学家团队可以证明。”
当年为了追他，差不多有五个心理专家在邵乐的后面出谋划策，他们甚至分析到了芬妮笑的时候会用哪只手捂嘴，以及出门先迈哪只脚，虽然岁月成长的痕迹可以让一个女人产生很多改变，尤其是芬妮这样背景复杂，工作经历至今不明的女人，她的心理变化可谓巨大，但是邵乐坚信，她的本性不会变，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倔强，她以此成功，伯爵看上她绝不可能只是因为她工作能力出色，肯定是出于某种性格上的特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成为伯尼埃夫人的继承人。
芬妮不喜欢他的幽默，“肖恩，你真残忍，当着你当年算计过的人，你就不能有哪怕一点儿歉疚吗？”
“这只不过是另外一个追女人的手段罢了，”邵乐不为所动，哪怕他真的很内疚，但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要说过份，可能我找心理学家做后援是夸张了一点儿，但是也是没办法，欧洲盛产泡妞高手，法国男人更是泡妞天才，我想占得先机，总得想办法做点儿弊，增加一下胜利的可能性”。
芬妮不会把工作跟感情掺和在一起，她现在的脸部微表情显示出她现在就是处在工作状态，这个也是当年他的心理学家团队告诉他的。
“在法国的婚礼取消了，”芬妮果然恢复了原来的冷漠，验证了邵乐的猜测，“虽然我们在法国注册，但是婚礼可能会在韩国举行。”
“换个地方而已，而且先前你不是已经有所准备了吗？”邵乐奇怪地看着她，“就为这事儿找我来？我在韩国什么也做不了，是你告诉我的，他们家族不可能允许我参与他们的警卫工作，你不了解韩国人，他们排外的心理不亚于日本。”
“但是就在上个星期三的时候，彩虹公司的人与他们家族的某些人进行了接触，”芬妮说，“你可能会认识他吧？”
一个平板电脑递过来。
照片上的人让邵乐几乎没有悬念。
约翰逊管家！
他转了好几个地方，取了不少的钱，身上一定带了超多的现金，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吗？
“我认识他，”邵乐扬扬手里的电脑，“在奥地利我还碰上过，两次！他取了很多钱，但是我放过他，他身边只有两个保镖，我还有一个可靠的同伴，不管是偷袭还是硬碰硬，我有很大的把握成功干掉他，可是我放过他，为了不跟他碰面，我甚至去郊外度假，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很厉害？”芬妮面带歉意，“对不起，我完全不了解他，这个人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邵乐更正她，“要是你真的对我很了解，那应该很清楚，我在你家附近还亲手干掉过一个。”
“克隆人？”芬妮马上领悟了他暗指的含义。
“这就是我的来意，”邵乐说，“八个培养箱不够，至少五十个。”
“最多三十个，”芬妮揉了揉眼角，“肖恩，这是我们的极限，在你不知道的战场上，较量已经开始了。”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邵乐不满地说，“等你看到彩虹公司屠宰我的时候，他马的记得在我墓地献花！”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可以负担，”芬妮微皱着眉，“肖恩，请你理解，我们的财力有限，三十个是极限了，光是那些特殊的材料就价值不菲，还有那些技术人员，他们的薪水都是伯爵负责支付。”
“可你们以前收获也不算少了，”邵乐并不买帐，“你的前任就算每天把钱堆起来烧着玩也不可能花的这么快吧？我只是要几十个培养箱用来保命，你们就小气成这样，对待自己的员工如此苛刻，还想让他们卖力干活儿，不厚道。”
“伯爵还有更烧钱的事——”芬妮说了一半突然改口，“伯爵太大了，肖恩，太大了，比你想像的大，如果你坚持，我只能表示遗憾了。”
邵乐把电脑还给她，“芬妮，你清楚我的规矩，需要我做什么，那就最好不要隐瞒。”
“你不能知道所有的事，”芬妮接过电脑，“可是只要你问，我一定会回答。”
真是个难缠的家伙，邵乐心中暗道。
几年不见，芬妮的成长速度惊人，智慧和反应都极快，邵乐能占据主动的时候真是越来越少了。
“即想保命，又不让我知道的太多，芬妮，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精明上。”邵乐悻悻地说。
芬妮没有答话，而是保持着沉默，看向车窗外。
“我还能有多少强化战士可用？”邵乐看她不接话，也不想逼的她太紧，“再像以前那些，我可以明告诉你，不行，绝对不行！”
“你会得到的，”芬妮好像被打断了思考，虽然面带不悦，可是还是把邵乐想知道的告诉他，“第三代战士。”
“好啊，哪儿来的？”邵乐可逮着理了，高声质问。
芬妮苦笑，“肖恩，要是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一定会掐死你。”
“别转移话题！”邵乐很认真，“马了个巴子的，看我死是不是挺好玩？”
芬妮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也是刚刚完成，彩虹公司不是唯一拥有这项技术的人，我们也掌握，只是因为之前的投资方向并不是在这个方面，所以才一直没有大规模生产，但是技术我们是掌握的，你得给我们一点儿时间，这就好像两个国家进行一场战争，我们都要在各个方面取长补短，才能达到无懈可击，需要时间，需要钱，需要精力，我不是超人，我的团队也不是机器。”
邵乐又不说话了。
车厢里是有点儿尴尬的沉默。
邵乐用他的安静表达了他的抗议和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