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迪亚的家附近有点儿紧张的空气。
道上传消息的速度可比警察查案快多了,虽然大多是流言蜚语,可是在这些谣言里,精明的人还是能够分析出些真相的。
巴迪亚破例起了个大早,隔着窗户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大都是自己的邻居,不过比往常更多了些陌生人,他们大大咧咧地坐在车里,因为也没有保密的必要,其中有些人巴迪亚甚至认识,收钱的时候他们很谦卑,而且试着用平常没有过的声调说话,可是现在他们威严地坐在车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警察,正直而且敬业。
巴迪亚喝了一口杯里的咖啡,本来他的医生建议他以后为了健康着想少喝这东西为妙,不过管他的,以后还能不能喝到这么棒的咖啡都不一定了,谁还会在意这个。
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
巴迪亚喝咖啡的动作一顿,虽然历经风雨,可是心还是多跳了几下。
邵乐和大雷的身影出现,让他禁不住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现在,能多一点儿延迟都可以让他多享受片刻的宁静。
巴迪亚隔着玻璃跟看到他的邵乐打了个招呼,刚想张嘴叫自己的老婆去开门,随即想到卡特丽娜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不由苦笑了一声,回身去开门。
“欢迎我的朋友,”巴迪亚在门口给了邵乐一个拥抱,“所有的朋友都不上门了,你这个只见过两面的新朋友却还愿意来拜访,真是让我感动。”
“很抱歉我什么也没带,”邵乐带着歉意,“时间紧迫,我只能尽量赶一些。”
“完全理解,我的朋友,快请进吧,我们没必要让警察先生们给我们合影。”
邵乐笑,到了这条街以后,他的确有感到这里不寻常的气氛,虽然他和大雷来这里是得到允许的,但是不妨碍外面的警方狗仔把他们拍下来。
“他们会放过你的老婆和孩子,”邵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以后,率先把巴迪亚最担心的事儿说给他听,但是没有把她当卧底的事儿告诉他,免得他伤心,“想过让他们去哪儿吗?”
“回她母亲家吧,”巴迪亚几乎没有想,“那是离热那娅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那里的人没有谁在乎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过什么,在那里她会过的很好。”
安排的不错,按照邵乐的想法,差不多也是这样。
欧洲的山村大都比较排外,不管村子里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回到家里,没人在乎他们做过什么,他们不说,也没有谁会打听,记者们就算追上来,村子里的人也会采取一种很不合作的态度回应他们,警察也通常拿这种地方无能为力,大可以平静地过活。
“是要打听钱包的主人吗?”巴迪亚真的很适合当朋友,他的体贴程度让邵乐无从挑剔,也就分外地感到愧疚,虽然他时刻在心里提醒自己这就是这个老家伙收买人心的办法,而且已经用了一辈子了,但是他还是觉得有点儿愧疚,“不是,是想打听一下,他经常做礼拜的教堂,我看那里面的人都很不寻常。”
“哦,那里——”巴迪亚似乎慷慨了起来,“拉菲特街42号,那是绅士们的聚会场所,在富勒神父的带领下,为这座城市还有周边的很多地方都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那个神父——跟我说说他好吗?”邵乐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答案,还剩下最后一个,不过他觉得巴迪亚也不会知道。
“富勒?”巴迪亚还真认真想了一下,“12年前来到这里的,梵蒂冈教庭派来的,拳击功夫不错,还会开枪,当初他来的时候很出风头,让当地想削他一笔的混混很是吃了一些苦头。
他带来了一部分捐款,帮过很多人,然后就有很多绅士,有钱人,官员,还有来自世界其他国家的人,带来了更多的钱,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在米兰举行一些活动,推广绿色生态和环保之类的事情。”
果然,巴迪亚不知道。
这说明他属于梵蒂冈内部的正牌神父,不归世俗政府管辖。
想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只能去罗马看看了。
“他离开米兰了,”大雷跟窗边的邵乐说。
邵乐看看自己手里的酒杯,那里面不是酒,是水。
“他说要出差,结果还真的走了。”大雷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是圈套一样”。
“是不是陷阱,跟上就知道了,”邵乐把水一饮而尽,就好像在喝烈酒。
两人到前台退了房,提着包离开了。
谈不上悄无声息,因为后面有人跟着,他们俩已经成了次要嫌疑人,在事情没有了结之前,没人是安全的。
“只有两个人跟着,”大雷有点儿不满,“太不重视我们了。”
“呵呵,”邵乐笑,给了他一胳膊肘,“马的,真重视起我们,那就是打算办我们了。”
“嘿嘿,”大雷也跟着笑,“以后可有点儿麻烦了,我们可以做到不被人发现,后面跟着的可就不一定了,总不能我们还要反过来照顾他们吧?”
“暂时想不到太好的办法,”邵乐也觉得有点儿头疼,他挑伙伴一向谨慎,就是因为不想自己被同伴连累,现在后面乍一多出几个陌生人,风险就大得多了,“唉,真是头疼,这帮家伙。”
最多抱怨一下,别的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在哪个国家面对同样的事,采取的措施都差不多。
涉及到国家安全或者反恐问题的时候,采取的措施不会总是看起来那么的让人愉快。
一个好像是在跑步的运动男站在街边等红灯的时候,背朝着邵乐比了个剪刀手,咧着大嘴,笑的跟中风了一样。
“咔嚓——”
用一个三星手机完成了自拍以后,他跟着邵乐一起过马路的瞬间,用他的手机跟邵乐手里的手机撞了一下,接着他就擦身而过,加速朝远处跑去。
大雷退后半步,跟邵乐一前一后,刚刚好挡住来自后面两个盯梢人的视线。
邵乐快速拿起手机,看了一下。
上面有刚刚在手机对撞以后分享的照片。
巴迪亚的人,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胖子,头上是不到两公分的头发茬儿,鹅蛋脸,坑坑洼洼的,两只眼睛有点儿棕色里泛着绿色,微低着头,可是瞅向前方的眼神阴森中带着冷漠,酒糟鼻子,小嘴。
另外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瘦长的身材,不过走动时,双臂摆动有力,有点儿马脸,目光虽然没有旁边那个人那样老练,可是是那种精气神十足的样子,不出意外的化,他在业余时间应该是个喜欢运动的人,这在这个行业一般很少见,因为平时的工作往往都会很辛苦,在没有规律、日夜颠倒的超负荷工作中还有运动的爱好,这种人要么是个头脑简单的打手,要么就是个积极向上大有前途的人。
如果他们俩一直跟在后面,虽然有些麻烦,可是用积极的态度去看的化,那表明他始终处在安全的范围。
如果后面跟踪的人发生了变化,不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跟踪小组进行轮班的化,事情就大条了。
那表明他们的地位提升了,很快就会有抓捕小队到来,虽然他们无法奈何他们,可是罪名一旦坐实,他们就是全世界通辑的目标。
向彩虹公司的人下狠手,就连大雷都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可是跟各国警察还有情报组织的人动手,只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只是不值,也着实是下不去手。
更主要的是不甘心,邵乐不是一个喜欢认输的人,哪怕他已经输了一回。
只要没死,总有希望!
邵乐的步伐变得坚定起来。
“他们这是要去——中央火车站吗?”
离他们十几米人群里,矮胖的特工吉安鲁克.巴塞利有点儿担忧地发现前面的目标正朝车站走去,“离开米兰吗?要不要汇报?”
他的搭档卡默.葛兰德按住他正要掏手机的手,“多拉戈斯命令,他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离开米兰也可以吗?”
“随便去哪儿,”看起来很年轻的卡默却是说了算的那个,“就是出国我们也得跟着。”
“可我们带着枪,”巴塞利指着自己的肋下。
“那个时候再说吧,”卡默看着他的搭档,“我们是临时搭档,巴塞利,你是一个调查部门的老特工,可是这次不是普通的跟踪任务,我们只需要跟着,仅此而已。”
“要是丢了怎么办?”巴塞利对自己的新角色还有点儿不适应,尤其是他这样的内行要服从一个反恐部门的大兵的指挥,这一度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自己的上司,以至于要得到这样一份有伤自尊的工作。
“丢了的化——你就可以上报了,”卡默诡秘地一笑,“那个时候我们的工作就完成了,不过巴塞利长官,按军衔你是上尉,我只是上士,可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要是你故意把他弄丢,前面那两个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算什么?”巴塞利觉得这也太随意了,“那个——”
“叫我卡默就行。”
“好吧,卡默,我觉得让我去进行核爆案的调查好像更加适合,这个任务——太莫名其妙了。”
“可你的工作就是配合我完成这个任务,”卡默笑眯眯的,“相信我,巴塞利,完成这个工作你一样可以升职加薪,不过风险还是有一些的,比如要是前面那********人死了,那我们的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