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带枪,要是昨晚让人发现咱们有家伙,不定从哪儿就冒出来五百刀斧手把咱们生擒活捉,他们立功受奖,咱们挨枪子儿,”邵乐说,“回到农场以后,得想办法把咱们用过的枪都处理掉,别以后因为什么线索查到农场那儿,带来不必要的变数。”
中国。
晚21:32。
中朝边境丹江市下属榆树沟村附近443国道。
值勤警察于树林把皇冠巡逻车停在应急车道上,朝收费站走去。
收费员李秋梅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一辆东风35吨货柜车停在收费口边上,司机跳下车去交钱。
于树林被他的跑步姿势吸引了,他拿起对讲机,跟还在车里的另外两个同事打了个招呼,朝货柜车走去。
副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瘦小的女人,灰红色的脸,齐耳短发,细长的眼睛眯着,倚在车窗上好像睡着了,劳动布的短袖衫上还有一块补丁。
于树林踩在梯子上踮步上去,隔着车窗看看里面,后面的单人床上还睡着一个男的,因为脸朝里,看不到五官,但是露出来的右手虎口还有指关节上都是老茧。
“警官,有什么事儿吗?”一个东北口音从车下响起。
于树林往车下看了一眼,是刚才去交费的司机,他跳下车,“你的车?”
“啊?不是,我哪有这钱哪,我们老板的,”司机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儿老实相的农民,但是他的倒三角眼破坏了朴实的形象,尤其是那中分头,再配上笑起来露出的一颗金牙——
于树林见过这样的面相,以前他在基层锻炼的时候,村子里横行乡里的二流子就是差不多这个扮相儿,他回头看了一下,自己两个同事正快步朝这边走过来。
“运的什么?”于树林朝车后走去。
“警官,没啥,都是些水果,”司机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烟递过来,“老板交待一个礼拜必须送到亮南批发市场,晚一天罚五百哪!”
“哦,”于树林不为所动,“打开看一下。”
“警官,不用看了吧,真的没啥。”司机还想解释,但是于树林根本不理他这茬儿,“快打开,不然你真要耽误了。”
“哎好吧,您等等,我去拿钥匙,唉——”司机认命地叹气,回身儿好像要朝车头跑。
于树林回过头走到车后等着。
但是司机很快就返回来了,他笑眯眯的。
“跑的还挺快?把货柜打开吧。”于树林有些奇怪这货如此神速地就取来了钥匙,也可能本来就在身上带着呢吧,他心想。
“哎,好咧,这就来,您等等啊——”司机手伸到裤兜里掏摸着,靠近于树林的时候却突然回身,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跳刀——
“答——”一截差不多有十公分的刀刃弹出来。
是刀!于树林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却没来得及做出足够快的反应。
“扑——”刀扎进他的肚子里,很快又拔出来,再扎进去……
于树林抓住他手腕的手渐渐没了力气,他睁大眼睛,右手想朝腰间的枪摸去,却最终无力地耷拉下来。
司机单手扶着他的背慢慢坐倒在地。
“老于,干嘛哪?”两个同事其中一个朝车后喊了一嗓子,但是他们永远也搞不清楚于树林在干嘛了。
驾驶室里突然跳出来一个瘦小的身影,像一只猕猴一样挂在他脖子上,双手扳住他的脑袋,然后借着冲力在空中顺势横着转了360度,就像体操运动员做了一个漂亮的托马斯回旋,伴随着清晰的“咔嚓”声,“啪”地一下摔在地上。
另一个警察马上伸手掏枪,但是一个像熊一样强壮的身影从车上紧跟着跃下把他扑倒在地,一把雪亮的匕首狠狠插进他的心脏。
三具尸体被扔下路基,货柜车扬长而去。
李秋梅忙过了这一阵儿,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突然发现收费站今天怎么这么冷清,要在以往那几个警察一定会抽空儿找她聊会儿天,打发一下夜晚无聊的时光,但是——
人呢?都哪儿去了?
入夜。
在阳光农场下面的大河边,寒气渐起。
山区的早晚温差还是很大的,白天还晒的人头疼,一到晚上,就得加一件长袖衣服才能勉强挡住清冷的空气。
“哗啦~哗啦~”
邵乐和大雷此刻却走在冰凉的河水里,手里不时向河中央水流湍急的位置扔着什么。
“扑嗵~”
隔一会儿,
“扑嗵~”
一直到邵乐扔完了东西,拍拍手,朝河边走去,坐在早已点燃许久的篝火旁边,混身很快被火烤出了淡淡的蒸汽。
大雷也从另一边走出水,来到篝火边。
邵乐拿起一根烤好的肉串递过去,辣椒的气味冲鼻而来,大雷狠狠咬了一口,发出满意的鼻音,“嗯——”
“把枪拆成零件扔到河里,但愿算得上无声无息吧,”邵乐看了一眼周围,晚上的河边已经有蚊虫飞起,而且风景跟白天相比,远谈不上惬意,美是美了,但是加上茂密的树林和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平白多了些阴森。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大雷啃完一串肉,把木签子扔进火里,“找个地方埋起来,不定什么时候被什么动物刨出来,而且子弹里的火药和枪油都有毒,时间长了一定会被有心人瞧出来,流动的水是最好的隐藏方法,就算以后有谁找到了,也零散腐蚀的不成样子。”
“接下来就是回家的问题了,”邵乐往篝火里扔了块木柴,“警察已经不在意我们的去向了,再过个一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巴黎,领到护照就可以把人都带回去了。”
“马赛也有领事馆,为什么不去那儿?”大雷不解。
“给不明国籍的人颁发护照,领事馆一样要向大使馆请示才能批准,”邵乐对此显然已早有准备,“咱们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别秘密的来,走的时候闹的人尽皆知,没准儿到时候又横生好多枝节。”
“但愿一切顺利吧,”大雷又拿起一串烤肉,正要啃的时候——
“哐啷啷~”
罐头盒与汤匙碰撞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夜里也算得上响亮了。
一束手电光也随之照射过来,叶菲拿着一根木棍当拐杖走下山来,但是寻着火光来到篝火旁时,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人咧?”叶菲怔在当场,无意间低头,突然发现自己映在地上的影子边多出一个影子,心下一惊,连忙回头,邵乐在火光映照下有些黑青色的脸离她很近地露出白牙,“小妹妹,一个人啊?”
“妈呀~”叶菲“惨烈”的大叫一声,想也不想就抬腿踹去。
“啊~”林间河边再次响起惊天动地的惨叫。
过了一会儿——
“对不起啊,谁让你吓我的,我这完全是本能反应嘛……”叶菲一迭声地道歉。
“本能反应?什么本能反应?老子把你压地上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本能反应!”邵乐一边摞狠话一边捂着裆下,“哎哟娘喂,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要是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我跟你没完!”
大雷憋笑着烤肉装看不到,没想到不断耸动的肩膀出卖了他幸灾乐祸的内心。
“你笑屁?马的咧,信不信老子A光你的钱?”邵乐咬着牙发狠。
大雷马上举手投降,“呵呵……别啊老大,我不笑还不行嘛,哈哈哈……”
“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邵乐怒骂。
连笑带闹的折腾了一阵儿以后,河边重又恢复了平静。
“说,你来干嘛?”邵乐没好气儿地问,“该不会专门来踢我蛋蛋的吧?”
“扑——”大雷把刚吃进嘴里的肉又吐了出来,刚忍住的笑声又开始不听指挥。
“你马的,你还笑!”邵乐抄起一块木柴丢过去。
叶菲脸红红的,显然对于踢男人那里也不是让一个女汉子可以释怀的小事。
“那个,是那笔钱的事,”她还是觉得该说正事了,毕竟她确实不是专门来踢他——那里的,不过从脚背上传来的触感可以得知,那里——嗯,挺有料的,想到这儿,叶菲的脸又红了,暗自骂自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说?”邵乐哪顾得上注意,他一直在担心自己的家伙还是否正常,所以决定尽快返回跟娜塔莎研究一下枪支的使用和保养问题。
“我接受那笔钱做为你们的投资,”叶菲郑重其事道。
“决定了?”邵乐问。
“决定了,”叶菲说,“我收到消息,那个法国邻居的庄园其实是贷款买的,分十年付清,本来还差几个月就可以缴清所有欠款,结果他挂了,而且银行在清理帐目的时候发现,于贝尔先生的贷款从当初办理时就存在违法情况,所以银行决定收回土地重新拍卖。”
“所以你的机会来了,而且很快,”邵乐放下捂着裆的手,想了想,很严肃地对她说,“我的真实姓名不叫张平,是邵乐,他叫雷鹏阳,记住我们的长相,然后跟谁都不要提起,如果你认为可以有分红的时候,把我们的那一份打到我们的帐号上就行,最好在法国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给我们开一个秘密帐户,多少钱我们也不会问,直到我们要用的时候,我希望那数字是跟你的发展相符合的。”
“明白,我会在卢森堡银行开两个帐户,”叶菲保证道,“然后把帐号和密码提供给你们,以后怎么操作你们自己搞定,需要我知道就告诉一声,你们不方便出现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以免出现不必要的误会。”
“你有什么意见吗?”邵乐问大雷,“这笔钱不会马上变现,就是以后有红利了,提取和使用都跟国内的活期存折不一样,至少肯定不会那么方便。”
“我听你的,”大雷点头,“对这方面的东西我不是很懂,不过能在国外有个帐户也方便以后行事。”
“嗯,是这么个理儿,”邵乐说,“以后可能少不了经常出国,有两到三个国外帐户会方便很多,”说着他又把头转向叶菲,“就这样吧,我们把全部的钱和信任都交给你了,细节你去打理,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