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的峰峦和紫红的云絮都很安静,好像都在思考生命的意义和自己的未来。轰烈与平凡也许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藐小的虚荣心却将绚烂看作高尚,将黯淡看作卑微。面对现实,与其无益地悲伤,不如坦然接受并带上坚毅的笑容。
易成来到枯老的树下,看到两个遍体鳞伤的蛮人惨死在巨锅旁边。遍体鳞伤是为独吞仁君而相互争斗的结果。炭火已经熬干巨锅里的奶油,将熄。易成无暇别顾,纵身跳到高枝,解救昏厥的仁君回地面。
良久才苏醒的仁君凝视巨锅,吟诗一首:
回忆残酷恶场景,想起蛮人现狰狞。
浑身毛发皆惧悚,紧张时刻停于胸。
侥幸脱险未丧命,刚才一幕是虚惊。
内心难以速平静,深感酬志不轻松。
易成和仁君走下石岗,到盆地的黑色区域,解放未被屠杀的野兽。为悼念遇害者,野兽们含泪而动,拼成如下文字:
献身勇士,较为背时。究其原因,并非傻痴。
被缚受戮,难改现实。切忌抱怨,命运如此。
虽然长逝,却莫丧志。无论怎样,都要坚持。
彼此激励,即使隔世。聚首之日,不会太迟。
默哀良久,易成和仁君以及野兽们陆续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血腥刺鼻的盆地,返回各自的船。
乌云飘过灰白的天空,像污渍在浸染白纸,令人叹惜却无奈。疏星却依旧发着纯洁的光彩,没有恐慌和畏惧,只有镇静和希望。窄瀑从长满绿草的悬崖上飞泻,飘落在清澈见底的水面。波纹让虚的倒影动起来以证明自己的存在,其意义不容抹杀,因为可以让人暂时忘记烦忧。艰难的境遇消灭的全是糟粕,留存的全是精华。真正的强者总产生于如此时刻。
后到的独木舟停靠在石船队伍的末尾。没有找到羞花玉女的田单坐在独木舟上发呆,流着凄怆的泪。
乖犬奔出深谷,来到岸边,送别易成。船队移动向前时,乖犬吟诗一首:
义士远行再拼闯,敢于直面重阻障。
前途一定很明亮,务必实现夙愿望。
拜托之事莫遗忘,兽皮重要应谨藏。
会见家主把情讲,恩大无比德可扬。
高空的羞花玉女朝得意船之后降落,欲乘易成无备将其砍翻,却被乖犬提前发觉。乖犬敏捷地飞跃而起,咬住羞花玉女的左手将其拽到岸边。羞花玉女用莫柔剑刺身硬如铁的乖犬不能杀伤,遂愤然唱歌一首:
深仇未报,师目永睁。徒弟肩上任重。
费尽周折,见敌身影。将要易成之命。
乖犬可恶,咬手不松。凶犯如意逃生。
前进无阻,消失行踪。今后难以再逢。
田单见到思慕已久的羞花玉女,瞬间转悲为喜。作为奴隶,田单有为主人尽忠的义务,哪怕丧失比生命更贵重的尊严。于是,田单屈膝向乖犬下跪,恳切地吟诗一首:
乖犬本性很慈善,珍爱生命不摧残。
德高望重受称赞,美名似日耀青天。
田单只求放红颜,甘心磕头不间断。
倘若能够得成全,就会感恩无极限。
理智的乖犬却无动于衷,打算等易成远离蛮人洲才肯释放羞花玉女。
尚处于地平线以下的朝阳向深蓝色的苍穹散射着微弱的光亮。丛林里鸟的乱鸣清脆得有几分像歌,必定是即将摆脱黑暗的困扰而欣喜难抑的缘故。星斗在不久以前还布满天空,此时却全部隐没。毕竟,自己的能量有限,体积也小得可怜。
得意船引导石船队伍迅速绕过蛮人洲。此时已经是黎明。堆积在高空的银白色云朵十分润滑光洁。东天被朝阳染成清新而美丽的亮白,似乎意在让所有寻梦者忘记昨夜的惨景。自己拥有选择怎样妆点生活的权利。身后的高峰及其表面的密林变成金黄的一片。胸怀顿时豁达,就像浩瀚的大海。绚烂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无数的坎坷和永远也冲涮不尽的泥垢。
高空传来一声熟悉的鸟鸣。仁君突然想起刚到蛮人洲时就散失的蓝鹰,不久便看到蓝鹰从绛色的云朵里飘落。蓝鹰停在仁君面前,激动地唱歌一首:
忙乱中分别。牵挂断肠,寻找未歇。
耗时已整夜。重见首领,兴奋不绝。
今后更服帖。形影相随,彼此和谐。
刻苦度岁月。同担灾难,共创事业。
仁君因蓝鹰安全地回到身边而深感欣慰。易成欲图尽快离开蛮人洲,遂奋力撑篙,直到空气里没有血腥才减小航速。
经过蛮人洲,野兽又被杀死一半。幸存的野兽恰好站满八艘石船。仁君紧握胸前的玻璃瓶,感慨流涕,吟诗一首:
两眼含悲怕回首,现实无情太残酷。
众生消亡极迅速,稍微疏忽命即休。
代价沉重已付出,首领有责担其咎。
此憾如刀刺心头,难决进退在半途。
哀伤的野兽们没有心思再擂鼓敲锣,却依然坚决拥护仁君做首领,无一抱怨。仁君勉强振奋精神,搭乘易成的得意船,率领野兽们继续前往逍遥真境。
遭受大劫幸而未死,感到舒畅万分的易成唱歌一首:
遇到阻障,脚步更要坚强。相信自己,最有力量。
面对险恶,胆大执着勇往。寻梦之路,等待开创。
走过彷徨,前途必然光亮。奋斗不息,满怀希望。
未来无疆,功成名扬四方。笑傲今生,辉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