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过邱丁丁的绝世箭技,郑家兄弟是心服口服。唯有裴世沐还有些意犹未尽,邱丁丁偶尔也有些少年心性,和楚铭等人也聊得开心,看见裴世沐情状于是就建议众人去附近围猎,顿时引起了裴世沐的兴趣。
“好,好,我们去打猎。”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裴世沐自然是满口赞成。
邱靖平日军纪森严,邱丁丁自从跟随父帅南下之后就没有过行猎之乐了,难免心痒。而楚铭前今两世也从来没有打过猎,虽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但邱丁丁盛情相邀,也就半推半就答应下来。不过临行前楚铭还是让邱丁丁派了一个军中士卒回去告诉袁师兄一声,想来袁卫臣自会通知议事的廉用、文知庸。于是一行十几人就带上弓箭,牵马出了营门。
离江南行营不远处就有一处溪流,行营取水用水皆是取自此处。顺着溪流东南方向大概五六里处就有一处山林,想来总会有些獐子之类的野物。不过就是楚铭和裴世沐两人不会骑马有些麻烦,裴世沐小孩子还可以让郑家兄弟带着。楚铭真是不愿意和一个大男人同乘一匹马,没有办法,谁教他手无缚鸡之力呢,最后也只得让一名校尉马上带着。上马的时候,楚铭心里还想着,今后一定要学会骑马,毕竟当今最迅捷、方便的交通工具非马莫属了。
等马跑起来楚铭才觉得学习骑马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一众骑士催动胯下良驹,呼哈飞驰。楚铭只觉得上下颠簸,整个身子如同发了羊癫疯一般。身后山风呼啸,楚铭被吹得睁不开眼睛,赶紧伏身紧紧抱住马背。
几里路不长很快就到了,一行纷纷下马,弓箭齐全进入林中。临行前邱丁丁特意准备了两张五斗轻弓给裴世沐、楚铭二人用,这让二人感激不已,要知道这样两张小弓在行营里实在比一石硬弓还难以搜罗到。
深秋的时节,林中枯黄落叶满地。小路崎岖难行,十几人散开分了几组分几个方向分别前进。裴世沐、楚铭两个人一小一弱却没有自知之明,也跟着兴致勃勃地蹑起脚步,举着弓箭四下瞄着。而自从受过军棍之后,郑家兄弟无时无刻不盯着裴世沐,这时也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护卫着,免得这位小王爷一不小心走差踏错受伤。
看到前方突然有草木摇动,裴世沐、楚铭两人纷纷松开弓弦,“嗖,嗖”两箭过去,只见一只灰色野兔从丛中蹿出,没有射中。还没等二人露出失望之色,一支箭流星一般自后面射去,将马上要逃出视线的野兔狠狠地钉在地上。原来是身后的郑二忍不住出手,看来也是在京中待得久了,有些手痒。
裴世沐欢呼一声,疾步上前将野兔拎起。楚铭仔细一看,好肥的家伙,看裴世沐吃力的样子,这野兔估计有七八斤重。腹部中箭的野兔还在微微抽搐,裴世沐眉开眼笑地看着这第一只猎物,只是有些遗憾不是自己射中的。
将野兔交给后面跟着的士卒,几人继续前进,陆续地众人都有些收获,只有二人颗粒未收。正当裴世沐不服气地想要继续往前走时,林中突然响起一阵惨叫声,接着一声鸣镝响起,这是行营遇敌的示警信号,身旁随行将士纷纷亮出兵刃戒备。
“有敌人!”
“众将士守在此处,不得擅离!”
郑大迅速反应过来,知道情况有些不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赵王殿下,当下大喝道。郑大也有些分寸,情况不明之下不敢稍露裴世沐的身份。
随行行营校尉却有些犹豫不决,传来的惨叫声很有可能是小将军遇到袭击了,自己一行不去援救恐怕说不过去。楚铭却是知道轻重,忙上前对领头校尉低语几句,领头校尉听后惊异地看了裴世沐一眼,没有再要求离去而是将几人紧紧围在中央小心戒备。
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再传来,郑大也不欲冒险,和领头校尉商量一下就决定先护卫裴世沐退出林子。
几人围成一圈缓缓往来时方向退去,刚出山林,就看到百余骑兵从行营方向呼啸而至。所来人马皆是邱靖大将军的黑甲亲卫骑兵,领头的正是前锋将军魏无涯,后面袁卫臣也在马上。
魏无涯翻身下马,看到裴世沐安然无恙,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显然是魏无涯知道众人林中行猎的事情,又知道了裴世沐赵王的身份,听到示警讯号匆忙赶来。没有看到邱丁丁,魏无涯急忙问道:“示警是怎么回事?小将军呢?”
带头校尉连忙禀报道:“禀虎将军,小将军未曾和我等一起。分开行猎不久,林中突然传出惨叫声,接着有示警传出,想来是有兄弟遭遇敌人。卑职为保护???保护这位贵人,才决定先行退出树林,并没有看到小将军或是敌人踪影,还请将军速去援救小将军。”
带头校尉为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去援救小将军而颇为自责,邱丁丁在行营中不仅仅是因为身为大将军的爱子而被众人看重,更多的是他平日里爱护士卒。比起行营几位将军来,邱丁丁更能和底下校尉打成一片,甚至成为行营诸年轻一辈校尉中的旗帜人物。
“做得好!”魏无涯沉声一句,并没有因为面前校尉没有首先去救邱丁丁而责怪他。出发之前,大将军已经告知他裴世沐的身份,所以他这个前锋将军才急领大将军近卫赶来,幸亏赵王殿下无事。至于邱丁丁,魏无涯对他的安危反而没有那么担心。魏无涯历经沙场数载,绝对不是靠一味地横冲直撞,对于这种突发情况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首先这处山林距离江南行营不远,实际上已经是昭武占领区的腹地,行营巡逻严密,不可能有大股敌人靠近行营如此之近不被察觉。其次,魏无涯作为阵前先锋,知道南郑已经在着手准备反攻,林中之敌很有可能是南郑派来的哨探,人数也就只有三五人才不易暴露。再加上邱丁丁也不是战场新丁,手中又有强弓利兵,当不至于吃大亏。
当即下令道:“袁大人,你先带五十骑护送殿下回营。余下黑甲军,随我下马入林。”
袁卫臣也不罗嗦,当下点出五十骑兵护送裴世沐返回行营。裴世沐担心邱丁丁人等,看着魏无涯带着黑甲军抽刀下马,进入林中很快消失不见,还有些不愿意。楚铭心里也有些担心邱丁丁,不过还是上前劝说,这种时候还是早早回营,不要给行营再添麻烦为好。
于是一行人紧急上马归营,邱靖、廉用、文知庸等人早已在大帐中等候消息,袁卫臣带众人入帐缴令。
看到赵王殿下安之无恙地带回来,邱靖连忙上前见礼。
“微臣见过赵王殿下,犬子令殿下身陷险地,罪不容恕。幸而殿下得天庇佑,安然归来。”
“大将军免礼,都是世沐年幼无知,将军千万莫怪少将军。本王无恙,大将军还是尽快加派兵马营救少将军吧。”裴世沐担心邱丁丁安危,没有听到消息不肯回营帐。
看到他一脸担心的样子,几位大人也就没有勉强他。邱靖注意到一侧的楚铭,向着文知庸开口笑道:“这就是老尚书的爱徒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楚铭看邱靖一副淡然自若开口笑谈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担心爱子身陷险地的样子,就这分镇定功夫就让楚铭不禁暗暗佩服。躬身一礼,回道:“衡阳刺史府幕僚楚铭,见过大将军。”
文知庸也笑道:“呵呵,平之一介文弱书生,哪里能入得大将军法眼。”
邱靖笑道:“老尚书此言差矣,卫臣之前不也是名满京城的俊俏状元郎,多少名门闺秀望穿秋水,邱某即使远在边关也听说过卫臣京城四公子的大名。”
楚铭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旁边这个疤脸师兄之前竟然还是满腹经史子集、令万千少女风靡的状元郎,不知为何后来竟然弃笔从戎。看他面上那一道长长的刀疤,想必其中另有一番故事。
听到大将军调侃自己,袁卫臣苦笑道:“当时都是些书生意气,大将军就不要取笑末将了。”
文知庸看来也知道当年内情,在一旁有些唏嘘感慨。邱靖哈哈一笑,照顾袁卫臣的面子,倒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放过袁卫臣,邱靖转过来对继续对楚铭道:“本将也随老尚书唤你平之吧,听说为灾民募集钱粮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楚铭知道这一定是夫子在邱靖面前提及的,看来夫子对自己真是煞费苦心啊。夫子不久就要回京赴任,洛阳、衡阳两地地隔千里,夫子毕竟难以顾及周全。而邱靖作为江南行营总管,总揽汉江两岸军事,若能够得到他的提点,锦绣前程不异于唾手可得。
知道是老师的苦心,楚铭自然不会再把黄仁安推出来当挡箭牌,当下回道:“雕虫小技,让大将军见笑了。”
邱靖摆摆手笑道:“平之不必过谦,功就是功,朝廷自会看在眼里。要不是平之筹措得当,离水水灾迅速尘埃落定,我南征大军可能也不会一步一步如此从容。真要说起来,平之功不可没啊。”
尽管知道这是邱靖看在夫子面上说出的一番溢美之词,楚铭还是感觉心里一阵兴奋。强压下面上喜色,楚铭正要再谦虚一番。一名黑甲军护卫突然进来,高呼一声。
“禀报大将军,虎将军带着小将军回来了,现在已经到了营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