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玠僵了僵,他伸臂搂着她,低低一叹,喃喃的道“我信……”说着,他又加重了力道,将落苒拥进怀中后,他仰着脸,静静的盯着夜空好一会,才垂眸,牵着落苒的手,温柔的道:“走吧!回去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呢!”
落苒一愣,许多事等着她?他知道什么了?抬眸望去,却是对上那如青山绿水般优美的侧脸,望了一眼,她便低下头,由他牵着手,碎步跟上。在他身旁,似乎再黑的夜也不可怕了,便是野兽在眼前,也能笑着面对,点点月光下,落苒静静的望着他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安静的笑。山道不远处,卫玠带来的精卫们举着火把静静的等着两人,卫玠牵着她来到最前头,扶着她上马,待她安然坐稳,自己便一跃而起,正欲下令返回,却听前方,一阵阵奔腾的马蹄声传来。紧接而来的是一排宛若长龙的火把。
转眼间,前方的队伍出现在视野,那高举的火把照耀着一张冷峻的脸。来得正是谢玄!烟尘冲天,马蹄隆隆,转眼间,那冲天的烟尘已逼近。就在这时,一声清喝传出,众马止蹄。队伍中,一袭黑衣的谢玄策马急奔而出,他冲到落苒与卫玠面前。
勒停奔马,望着卫玠与落苒,他唰一声拔出那长刀,直指卫玠,就在这时,卫玠的精卫也都纷纷上前来,将两人护在身后。
卫玠却是一笑,挥了挥手,令的护卫退后些,看着谢玄,挑眉笑道:“谢将军,这是何意?”
“放开她!”他的声音沉怒至极,火光中俊脸铁青着,嗓音杀气腾腾的嘶喝。
卫玠挑了挑眉,低头瞧了落苒一眼,便笑着抬头,翻身跃下马背,朝着谢玄深深一礼,“是了,玠,要谢过将军救阿苒之恩的。”
谢玄却是低低一笑,嘶哑,低沉,杀气腾腾的道:“你是她什么人,凭什么谢我?”
卫玠浅笑着,正欲开口,却听夜风中,落苒冷冷一哼,音似自齿缝中蹦出般,“那将军又是阿苒什么人,凭什么要求别人放开我?”
这话刚落谢玄便觉得心口被重重一击,腾腾火光中,他慢慢的望向落苒,脸上有失落,有恼怒,还有伤心……
便在这时,一道柔柔的嗓音传来,的的上前的马蹄声中,一名士卒的带着一名女郎而来。蹙眉望去,那一贯的眸中含泪,苍白消瘦的脸,娇娇弱弱,可怜兮兮,不正是落云?
在落苒惊讶,谢玄蹙眉,卫玠漠然的注视中,落云娇娇弱弱的朝着谢玄道:“将军,我家族姐自来倾心卫郎,你又何必强求呢?以你的身份实是不该执着一个妇人!”
她这句妇人是在说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嗖的抬首,火光下,她双眼黑亮黑亮,幽深如狼!便那般极冷,极寒,煞气十足瞪着她,忽地,落苒娇媚一笑,脚尖一点,翻身而起,一个纵身朝着落云所乘坐的马匹踢去。
马匹嘶鸣,腿软委曲跪地,马背向前倾,只听落云吓得一声尖叫,还没能扑倒在地,便被一股力道给牢牢抓住,又是一个翻身,稳稳的坐在了谢玄前端。
落云颤抖着身子,柔若无骨的缩进谢玄怀里,一边拍着心口,一边泣道:“吓死我了,谢郎……”
那声谢郎,直如那吴侬软语,郎字的尾音拖长,当即让人心底一阵阵酥麻,唯独落苒听得全身一抖,望着依偎谢玄怀里的落云,她双目含笑,嗓音冷沉的问道:“敢问将军,你凭什么护着她?难不成,她是你的妇人?”
谢玄挑眉,望着她与卫玠,双手往落云腰间一搁,目光转向角落处,嘴角微扯,笑了笑,声音低沉,无一丝暖意的道:“正是。”
听他如此一说,落云惊喜的抬头,痴迷的望着他,他说正是,正是呢!她是他的妇人,他是她的夫主。她如愿了吗?真的如愿了吗?
落苒瞪大了眼,卫玠侧转过头,眼神极明亮极复杂地盯向他。
望了一会,他收回目光,上前搂住落苒的腰际,道:“既然如此,那玠与阿苒便不打扰了。”
骑在马上的谢玄望着这一幕,五指豁然收紧,握着缰绳的关节咯咯作响。方才迈出一步,忽地,卫玠回首,腾腾火光下,只见他含笑着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望了眼谢玄怀中,笑的得意的落云,偏头一晒,“谢将军,玠想劝告你一句,你这妇人,是个被家族赶了出来的,这大半夜,孤身一人出现在如此遥远又偏僻的地方,只怕不妥。”嗖一声,落苒目瞪口呆的转首望向卫玠,他方才说,这这妇人,是个被家族赶了出来的?是指的落云么?她被赶出来了?发生了何事?似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卫玠缓缓侧脸,温热的呼吸围绕在两人之间,低喃道:“我的人,怎是任人欺弱?既是敢动,便要做好承受我卫玠怒气的准备。”
落苒的唇颤抖着,颤抖着,眼眶红红的,心中满是依恋。
落云此时的脸,已白得像纸,她的唇在不知不觉中,已咬出血来。
她恶狠狠的瞪著两人的背影,搅在一起的手咯咯作响,心中又怕又惊,暗暗道:无论如何,他已经承认了她是他的妇人,只要她柔一些,他定不会忍心抛下自己。想通这一点,便觉心下大定。
知落苒定是感动的,卫玠咯咯一笑,凑近她,“回去再说!”
扶着落苒上了马,朝着谢玄拱手,一声令下,黑夜中,一队人渐渐离去。只剩谢玄等人,望着越走越远的背影,谢玄冷冷一笑,忽的提着落云的衣领将她丢下了马背,向身边的士卒命令道:“将她送去她该去的地方。”语毕,修长的双腿夹打马腹,一阵烟尘卷起,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