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说:“波兰是实现俄国对世界霸权的贪欲的最重要工具。”[6]波兰人民的反抗和斗争,是俄国实现世界霸权不可逾越的障碍;波兰人民的斗争,与欧洲人民反对各国反动势力的斗争息息相关,俄国正在把欧洲的所有特权阶层、各国反动势力征募到它的队伍里,成为这些反动势力的“君”、“父”。在所有的欧洲交易所里,俄国人的每次胜利或失败,都会影响证券的行情。俄国人胜利,证券上涨;俄国人失败,证券下跌。“总之,对欧洲来说只能有一种选择:要么是以俄国为首的重要的野蛮势力像雪崩一样压到它的头上,要么它就应当恢复波兰,从而以2000万英雄为屏障把自己和亚洲隔开,以便赢得时间来完成本身的社会改造。”[7]
马克思领导国际工人协会期间,正是爱尔兰解放运动重新兴起、蓬勃、发展时期。对待爱尔兰人民解放运动的态度,是衡量各派政治立场的重要标志。马克思领导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大力支持爱尔兰民族的斗争。支持爱尔兰人民求生存、求解放,这是马克思在第一国际的重要活动。
爱尔兰是英国第一个殖民地,从12世纪开始,英国侵入爱尔兰,进行了700年的殖民统治。1801年,英国强行合并爱尔兰。19世纪中叶,英国在爱尔兰强占农民土地,毁灭整个村庄,把耕地变成牧场,实行野蛮政策。1841-1866年,这个仅有800多万人口的国家,有100万人死于贫困和饥饿,100多万人被迫逃亡国外。1855-1866年,爱尔兰人口减少100万,而牲畜却正好增加了100万头,“流血、破坏,使整个的郡荒无人烟,将它们的居民移往别处,把许多爱尔兰人卖到西印度群岛做奴隶”[8]。这就是英国殖民政策的实质。正如马克思所说:“爱尔兰问题不单纯是个民族问题,它是一个土地问题,生存问题。”[9]爱尔兰人民除了对英国统治者进行殊死的决战之外,没有别的出路。
1857年,流亡英国的爱尔兰爱国者建立了芬尼亚党,密谋在爱尔兰推翻英国统治,建立独立的爱尔兰共和国。1865年和1867年,芬尼亚党在爱尔兰发动起义,被英国统治阶级镇压下去。许多爱尔兰爱国者被捕,在狱中遭到残酷折磨。
马克思非常重视爱尔兰民族独立运动,认为爱尔兰人民的斗争具有重大的意义。
第一,爱尔兰人民的斗争,是爱尔兰民族生存的唯一出路。在英国统治下,爱尔兰几乎没有任何工业,土地遭到破坏,人民极端贫困,整个民族濒于毁灭。只有摆脱英国的殖民统治,爱尔兰才能生存和发展。
第二,爱尔兰的解放,为英国无产阶级革命提供了有利条件。因为“爱尔兰是英国地主贵族统治的堡垒。对爱尔兰的剥削不仅是他们物质财富的主要来源之一,而且是他们最大的精神上的力量。……爱尔兰是英国贵族用来维持他们在英国本土统治的最重要的工具。”[10]因此,“如果大地主的所有制在爱尔兰崩溃了,它在英国也必定要崩溃”[11]。
第三,爱尔兰人民的斗争,对国际无产阶级革命也有重大的意义。因为,当时英国是资本主义的首都,英国资产阶级剥削着全世界,控制着世界的每个角落;对英国资产阶级的打击,必然大大削弱世界的反动势力,为各国革命造成有利条件。因此,“国际的任务就是到处都把英国和爱尔兰的冲突提到首要地位,到处都公开站在爱尔兰方面。伦敦中央委员会的特殊任务就是唤醒英国工人阶级,使他们意识到:爱尔兰的民族解放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抽象的正义或博爱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的社会解放的首要条件”。
英国地主和资产阶级在对爱尔兰人民血腥统治的同时,竭力在英国工人阶级中散布民族沙文主义思想,挑拨英国与爱尔兰两国无产阶级的关系,使两国无产者处于严重的对立状态,“资产阶级知道,无产者的这种分裂状态是保存它的势力的真正秘诀”[12]。
马克思一贯同情和支持爱尔兰民族解放运动。当时,发生了芬尼亚党人用暴力对付英国统治者的事件。英国资产阶级发出了一片沙文主义叫嚣。工联领导人充当资产阶级政客的尾巴,通过了指责爱尔兰人的决议。工联分子鲁克拉夫特在国际总委员会会议上指责芬尼亚党人使用暴力,违反和平和合法的原则。工联机关报《蜂房报》还大量登载所谓芬尼亚党人“阴谋和罪行”的耸人听闻的材料,在工人中煽动沙文主义情绪。总委员会中马克思的拥护者列斯纳、杜邦等人发言,痛斥工联领袖的言行。杜邦说,爱尔兰人民用暴力抵抗英国统治者,正如暴力抵抗拦路抢劫的强盗一样,是完全合法的。
1867年11月19日,马克思带病出席了总委员会会议。他原来打算对这个问题作专门发言,为此写了详细提纲。但是在开会前,英国政府处决了三名芬尼亚党人。人民义愤填膺。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认为由英国工人代表发言效果更好,因而临时取消自己的发言。过了几天,他就爱尔兰问题在德国工人教育协会作了报告。马克思以大量材料,深刻论述了英国对爱尔兰的侵略和掠夺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指出了爱尔兰民族独立运动的意义,号召英国工人阶级支持爱尔兰人民的斗争。马克思指出:“爱尔兰问题不单纯是个民族问题,它是一个土地问题。不革命,即灭亡,这就是当前的口号。所有的爱尔兰人都深信,如果应该有所行动的话,那就得立即动手。英国人应该要求爱尔兰分离,让爱尔兰人自己解决土地所有制问题。别的一切措施都是无益的。”[13]
1869年,爱尔兰和英国许多地方举行集会和示威游行,抗议英国政府对被捕的芬尼亚党人的迫害,要求立即释放他们。马克思和第一国际坚决支持爱尔兰人民的正义要求。马克思亲自参加伦敦工人的示威游行,揭露英国格莱斯顿政府对被捕芬尼亚党人的残酷迫害,严厉谴责格莱斯顿政府背弃信义的行为,揭穿政府玩弄土地改革的骗局。马克思指出,格莱斯顿大力宣扬的所谓整顿土地问题,无非是一个骗局,最终的目的是给欧洲造成一种错觉,以大地主和租佃者进行无休止的诉讼的远景来引诱爱尔兰的法律和律师,以国家发给救助金诺言来博取大地主的欢心,以某些微小的让步来欺骗较富裕的租佃者。马克思的夫人燕妮,根据马克思的指示,在法国《马赛报》上写了一系列关于爱尔兰问题的文章,揭露格莱斯顿政府对爱尔兰人的残酷迫害,在大陆各国引起极大轰动,使格莱斯顿政府威信扫地。
根据马克思的提议,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于1869年11月16日开会讨论爱尔兰问题。在第一次会议上,马克思提出了《总委员会关于不列颠政府对被囚禁的爱尔兰人的政策决议草案》,并作了重要发言。马克思严厉地谴责了格莱斯顿政府,指出格莱斯顿对爱尔兰人的全部政策,是十足的、长期的征服政策。决议对爱尔兰人民表示同情,对他们反对政府的措施做出评价,希望英国工人阶级彻底摆脱资产阶级和工联分子的沙文主义影响,真正认识到支持爱尔兰民族解放运动,是符合英国无产阶级利益的,必须与统治阶级的政策一刀两断。
马克思的发言,中肯而深刻,但一些工联主义首领却竭力反对。莫德斯赫特在会上作了冗长的发言,吹捧格莱斯顿的“功绩”,颂扬他“诚心诚意地关心”爱尔兰,把这个资产阶级政党描绘成人民救星。奥哲尔完全支持莫德斯赫特的发言,宣称格莱斯顿“比他以前执政的一切人都好”,反对对格莱斯顿的揭露和谴责。奥哲尔和莫德斯赫特的言论,暴露了这些工联主义者是英国贵族和资产者的传声筒,是他们压迫和奴役殖民地人民的工具。他们的民族沙文主义和机会主义言论,遭到总委员会绝大多数委员的反对和驳斥。
11月23日,马克思在总委员会上作了第二次发言,对工联主义领袖言行作了彻底的批驳。马克思指出,格莱斯顿的“政绩”,就是用野蛮的惩罚对待要求民族独立的爱尔兰革命者;在所有欧洲国家里,没有一个地方比“自由主义的”英国对待政治犯更坏的;它要强迫爱尔兰革命者放弃自己的原则,这就是精神上侮辱他们和整个爱尔兰民族;而这种做法,比欧洲任何专制统治者都更加野蛮和反动,拿破仑并没有要求人们放弃共和原则,普鲁士也没有提过这样的条件。[14]这就充分暴露了格莱斯顿这个“自由党人”的反动本质。马克思坚决反对奥哲尔袒护格莱斯顿的态度。严正指出:“问题在于,是争取爱尔兰人的信任,还是使决议变成格莱斯顿可以接受,这两者哪个更为重要。”经过“非常热烈、紧张而又激昂”的辩论,马克思获得了胜利。总委员会一致通过马克思的决议草案,坚持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
在同工联分子的斗争中,国际总委员会采取措施,与工联机关报《蜂房报》断绝一切关系。这家报纸宣扬劳资协调,反对协会的章程和纲领;经常隐瞒或歪曲总委员会的决议和活动,任意删去总委员会会议上批判资产阶级的最重要的言论;在爱尔兰问题上,它公开宣扬民族沙文主义,完全以下流的资产阶级报刊的口气来撰写争取释放被囚爱尔兰人的运动。1869年11月1日,恩格斯在致马克思的信中愤怒地写道:“《蜂房报》现在如此放肆而愚蠢地显示自己的资产阶级色彩,这真是大好事。我从来还没有看见过像昨天那样卑鄙的报纸。”[15]
1870年4月26日,马克思在总委员会会议上建议与《蜂房报》断绝一切联系,马克思指出:《蜂房报》一贯以工人阶级唯一的机关报自居,“但事实上它已经成为一小撮人的机关报;这一小撮资本家妄图支配无产阶级运动,并利用它作为达到他们的阶级目的和党派目标的工具”。因此,“对我们来说,即使完全没有喉舌,也要比利用《蜂房报》更好些”。[16]会议一致通过马克思起草的决议,并把这一决议通知国际所属各国支部,这是对工联主义分子的又一沉重打击。
马克思为了阐述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原则,在《总委员会致瑞士罗曼语区联合会委员会》、《机密通告》、《致库格曼》、《致齐·迈耶尔和奥·福格特》等文件和书信中,向各国工人运动活动家详尽地阐述了总委员会对待爱尔兰问题的原则立场,多次申明“国际协会……的主要任务是加速英国的社会革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把爱尔兰的冲突提到首要地位,到处都公开站在爱尔兰方面。伦敦中央委员会的特殊任务就是唤醒英国工人阶级,使他们意识到:爱尔兰的民族解放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抽象的正义或博爱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的社会解放的首要条件”[17]。马克思一再教育英国工人:“压迫其他民族的民族是在为自身锻炼镣铐。”
马克思、恩格斯非常关心爱尔兰工人阶级的成长,积极帮助他们建立国际支部,反对政府对他们的迫害。工联分子要求国际的爱尔兰成员服从英国联合委员会的领导,以资产阶级民族主义代替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在国际内部实行英国人对爱尔兰的压迫”。他们的荒谬要求,遭到马克思、恩格斯和总委员会大多数委员的坚决反对。马克思在1872年4月21日会议上、恩格斯在1872年5月14日会议上,先后作了重要发言,对工联主义分子作了严厉的批判。恩格斯指出:爱尔兰在各方面都组成了自己的独立民族。要求爱尔兰人接受英国联合委员会的管辖,这是对爱尔兰的侮辱。恩格斯声明,爱尔兰支部的独立存在,不仅是正当的,而且是完全必要的。马克思、恩格斯的态度,维护了爱尔兰工人阶级的尊严。
[1]马克思:《国际工人协会成立宣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10页。
[2]马克思:《致美国总统阿·林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0-21页。
[3]同上书,第21页。
[4]马克思:《国际工人协会致约翰逊总统的公开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109页。
[5]马克思:《在伦敦纪念波兰起义大会上的演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26-227页。
[6]同上书,第229页。
[7]马克思:《在伦敦纪念波兰起义大会上的演说》,《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229页。
[8]马克思:《关于爱尔兰问题的报告的提纲》,《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509页。
[9]恩格斯:《“爱尔兰史”的片断》,《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572页。
[10]马克思:《致迈耶尔和福格特》(1870年4月9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第651页。
[11]马克思:《总委员会致瑞士罗曼语区联合委员会》,《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439页。
[12]同上。
[13]马克思:《总委员会关于不列颠政府对被囚禁的爱尔兰人的政策的发言记录》,《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666页。
[14]马克思:《总委员会关于不列颠政府对被囚禁的爱尔兰人的政策的发言记录》,《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6卷,第666页。
[15]恩格斯:《致马克思》(1869年11月1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第363页。
[16]《关于各爱尔兰支部和不列颠联合会委员会的相互关系》,《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第88页。
[17]《关于各爱尔兰支部和不列颠联合会委员会的相互关系》,《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8卷,第8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