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
南桀深冬,向来是雪漫薄江,硬是将这份冷意,渡江而去,弥散西景。
即便是披了厚绒毡衣,我仍能感受到这刺骨的冷意。
我没有渡江去过西景国,薄江一隔,隔了疆土,却隔不了这份沉重的冷意。
尤其是渡江来的客人,他们口里,碎碎念念的,不仅仅是透心彻骨的寒冷,亦是,对西景国衰败的冷漠。
酒已经热过三巡,私下里我又熬煮过几番,早没了酒香。来往的路人,大都冻得面门发紫,鼻尖微红,哪里喝的出酒味。
也只有这样的时节,我才微微闲适下来。
苏姑姑因为忙的热火朝天,早已卸下了围脖,时不时的让我帮她一把。
我从楼上下来,堂里坐满一席人,见我来了,立刻甩脸子砸碗杯,似要有多豪放,都嚷嚷开来。
“兮姑娘!薄江又打仗了,前些日子四爷来赎你,怎么就没趁机应了去!”
“可不是!哈哈哈哈…”
他们不是我需要以礼相待的人,自然说话起来随意几分。我笑了笑,应着:“四爷又瞧不上我了!”
他们后来问了什么。我也懒得搭理,只帮衬着苏姑姑添酒。
有些毛手毛脚的,苏姑姑便抽了竹条作势敲打几下,嘴里还娇嗔着:“你们都安分点,感情不是你们的钱罐子!”
苏姑姑虽是四十出头,但风韵犹存,确有小妇人姿态,娇嗔起来,也叫男人受不了。
那样子,那眉眼,委实有些过头了。
军履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声音本是清脆的,我爱听。
可是,外头忽然是一阵一阵的马蹄声,噪杂的很,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苏姑姑顶了毡帽,迎着风雪开了木栅门,我顿时眯住了眼睛,撇过脸去。
那些样貌我还未来得及看清楚些,却知道是冲着我来的。
“哪位是兮姑娘?”听着这声音,是那样的有魅力,记得很久以前,有人告诉过我,他爱上了一个人的声音。
“兮姑娘?爷,兮姑娘不接客…您不如…”苏姑姑的声音似是淹没在了雪里。
我还有些睁不开眼,栅门也还未合住。
军履下沾了雪,走起路来声音也是怪怪的,我想这应该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不知道,人,是否和这个声音一样的魅惑。
他凑到我耳边,轻声说:“兮姑娘,帝君有请。”
我手里的酒壶,瞬间脱手,似乎又不曾掉落地上。他站在我身前,也挡了迎面的风雪,我微微睁了眼。
眼前这个男人,一身戎装,英气威武。下巴微尖,映的他嘴角的笑,浓了开来,倒真是俊俏。
我换上一贯慵懒的笑容,指尖滑过他英俊的脸庞,“怎么,难道,连帝君,也知道了我的名字?”
他眼里的情愫我看不清,似是怒火,也似是不解。
“他等了你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