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地母盖亚的祝福”,可以赋予使用者巨人“安泰”的能力,只要有一只脚没有离开大地,他便无法被击倒,因为整个大地会借给他无穷的力量。
科斯特精修剑道,领悟到极为高深的厚重剑意,再借得安泰之力,几可以与大地一体。此时的一剑便是如此,天地倒转倾覆而下,在一击中运使了全部力量,更为可怖的是这些力量完全被束缚在了极小的空间里,几乎没有散逸损耗。
至少在这一剑出手之时,他便是战场上生死胜负的主宰者,过往这些年月还没有人能毫发无伤的接下。
巨阙携着惊人伟力劈下,科斯特毫不怀疑易地而处,自己都无法逃过。此时他的心念极为纯粹,将自己借由魔法助力催发的剑意运使到极致,毕生所学凝于一剑。至于结局如何,此行动身之时便立下决断——若是对手不能得活,那便空负其名、死不足惜,事后也可借此机会缓和清教同十字教教庭间的关系,为清教争取时间。若是屠苏能扛下此剑、确然不负“剑圣”之誉,那么此人便堪为自己砥砺一生的对手,助他一臂之力又如何,况且有这样一个亦敌亦友之人在学园都市,于英国清教都大为有利。
无论成败,此行都算是大有收获。
屠苏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天墉剑道,讲求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师尊授业之初便有言,剑修虽修杀伐至道,若无仁人之心,便修不得天人至境。屠苏前世身具无穷煞气,稍有不甚便会被杀戮欲念夺去神智,因此每一次举剑都可谓是百般磨砺,直至重生后心念渐渐通达,剑意之精纯、道心之圆润,都随之达到了极高的境界,但是坏处也开始显现,那便是失去了剑修刚猛精进之念,行事往往失之洒脱,便显得束手束脚起来。
只是临到科斯特一剑当头,那些远古的苍茫记忆在心底蓦然复苏——剑,古之圣品也,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以剑心相砥砺,本就是在死生之地求一个存亡之道,没了精进的欲念,当初又当什么剑修、求什么剑道?坐而谈讲《黄庭经》益寿延年得了。
巨阙已经到头顶不足一寸,剑意更是咆哮而下,誓要还大地一个苍凉干净。而屠苏心中一片澄透,竟抛下焚寂古剑,只伸出一指轻轻迎向巨阙无锋的剑刃。
“呀!”美琴终究放心不下屠苏,把大家送出公园便着急赶了过来,正巧看到屠苏要被巨剑击碎的这一幕。
接下来的情景却让美琴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把巨剑,真被屠苏无声无息的一指挡住了,惊天伟力加持巨阙剑锋,却不能再向前分毫。
大地剑意如微风帮拂过屠苏身体,半点痕迹也未留下,反倒是科斯特堪称“金刚不坏”厚脸皮上出现一条血线,俊秀的面容显的有些呆滞,明显是眼前所见实在超出他的预想。
……
屠苏跟美琴坐在小饭店里,看着对面那个叫“科斯特”的家伙狼吞虎咽饿死鬼般的吃着饭,两人悄悄交流着看法。
“喂,木头脸,你确定这人脑袋没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那么就是脸皮够厚了?刚刚还要杀你,转头居然没事人一样向你要饭吃——或者我把他电晕了扔警备队门口怎么样?”
“……魔法师要在大脑里构建魔力回路,修习过程中也常常调整,因此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但电晕还是别了,魔法师的问题不怎么好处理。”
“真是脑袋有问题啊?那我们是不是该离远些,省得放下饭碗又要砍你。”
“应该……不至于吧,我听说主要影响的是性格,会偏执啊什么的,看这人的样子倒不像是这样——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诡异东西?”
“没、没有。”
“分明在乱想,你说话都在打磕巴。”
“喂,你这么敏感不会真是喜欢他吧?”
“……少看些不良漫画,那家店以后别去了……”
“Bilibili~~”
科斯特打了个饱嗝抬起头来准备感谢款待时候,屠苏已经被美琴揪着耳朵进行音波轰炸,少女报菜名一样报着自己从三年前第一次进那家漫画店后看过的所有漫画故事的题目,事先声明要是其中有不良内容就电死屠苏(咦?!),如果没有——哼哼,木头脸你竟敢冤枉美琴大人,所以你死定啦!
“我说,两位能不停手让我先说句话?”科斯特眨巴了半天眼睛,美琴完全视若不见,不得已只好自己开口。
报名行动被打断,美琴二话不说就冲科斯特扔过去一发雷击之枪,然后继续自己的“绕口令”大业:话说美琴越说越开心,甚至有些忘记一开始回忆这些漫画题目的原因了!
屠苏面色如常的看向科斯特:“你要说什么?”
把巨阙立在身前当地线挡住雷击之枪的科斯特看向依然被揪着耳朵的屠苏,语气带着几分犹疑:“你这样……没问题?”
屠苏轻摇了下头:“你说吧。”
“那好,”科斯特叹了口气,“帮我指指路吧,我要去见几位来到这里的魔法界旧识,出来这些天跟欧洲那边失了联系,不知道近期发生什么事没有,顺便看看能不能借助他们的渠道离开这里返回欧洲——就算是我侥幸瞎走一通找到机场,没合法证件也坐不上飞机啊。”
屠苏愣了愣,魔法界的旧识?或者说,近期偷潜入学园都市里的魔法师?自己不正在拜托鞠场他们找这些家伙么?他一时不明白对方的目的,悄思索了下说道:“说下地点。”
“你能帮忙?真是太好了——呃,第7学区第五大街330号,第9学区南宫中学宿舍第2分舍……”科斯特叽哩咕噜说出了一大堆地名,甚至成功把回忆漫画题目回忆的兴高采烈的美琴大人都吸引了过来,她松开拧着屠苏耳朵的手,翻起手机调出电子地图,等特斯特说完所有23个地点,美琴已经在地图上全部标了出来。
“脑袋跟性格都有问题的魔法师先生,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旧识住在学园都市?”连美琴都察觉了其中的问题,不用说屠苏了,他接过美琴的手机看着标识出的地点,发觉这应该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只是功能还需要研究一番。
科斯特打着哈哈:“这位漂亮的小姐,像科斯特哥哥这么有魅力的男子,在任何一座城市都会轻易拥有两位数以上的红颜知己,这应该不值得惊讶吧?那个,小姐你今晚有没有空?听闻学园都市歌剧院每晚都有经典剧目演出,与我共度……”
在美琴放电之前屠苏果断打断了科斯特的口胡:“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总是迷路啊,要是不能尽快跟阿迪娅恢复联系,我会被饿死在寻找道路的旅行中的!”科斯特这句话说的非常理直气壮,对于他来说这真不是推脱!
……
科斯特向两人告辞,背着巨阙钻小巷子里失去踪迹——至于他能不能从里面出来找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那真的只有天知道了,毕竟这是一个借助GPS导航都会掉下水道里丢失信号的迷路狂。
屠苏跟美琴结了账离开餐馆,先把地图信息给妹妹们发了过去,然后给鞠场利德打了个电话,吩咐了一些事情后两人悄悄抵达科斯特所言的第7学区一处搭着脚手架像是正在搞内部装修的商厦附近,坐在对面街边凉棚底下,各自叫了一杯冷饮边聊着天边小心的观察对面的情况。
“木头你的意思是,偷偷转运机件进入学园都市的是魔法师?他们想干什么?刚才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笨法师为什么要出卖他们?”
“没猜错的话,这个科斯特应该是英国清教的人,至少是偏向于英国清教,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
“这倒是,有茵蒂克丝在这里,清教偏向科学侧就可以理解了——赵大伯跟张剑哥哥是说过魔法侧想要在学园都市里挑起事端,那么这些魔法师究竟想怎么干?”
“用魅惑或者催眠魔法控制无能力者骚乱的可能性最大,不过任何非法进入学园都市的魔法师,行踪都应该瞒不过五行机关才是。看来学园都市高层倒是希望魔法侧搞起事端来,他们到底想实现什么目的才更值得我们关注。”
“所以我最讨厌玩阴谋诡计的人了,见天搞风搞雨的,全让我这样不相干的人去收拾,好好一个假期就这么度过,真是不甘心呢。”美琴盯着对面许久,一个人影都没有,耐性果然又消耗光了,“喂,你确定刚才那个你喜欢的小白脸没有骗你?这里面分明一点动静都没有。”
跟美琴大人是不能计较细节的,屠苏摇头道:“分明是非常可疑才是——你闭上眼睛仔细听听。”
“啊咧?听声音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当我是不能分心的一般人么?”瘫倒在座椅里玩儿手机的美琴闻言收起手机,嘴里习惯性的嘟囔反驳着,还是乖乖竖起耳朵闭上眼睛听了起来。
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因为不是研究所上下班以及学生补课时间,道路上车辆很少。今天中午下过一阵小雨,地面上还有些湿气,雨后微凉的风吹的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蝉鸣声也没往常盛夏中午那么喧闹,真是好天气呢。
少女那边半晌没了声息,屠苏侧耳凝神分辨了一会儿街对面的声音后问道:“听到了没,那种低频的噪音很明显吧?估计是魔法阵静息时候的动静。”
美琴那边还是没有回应,屠苏有些奇怪,超能力者不会连这点感应能力都没有吧?他抬头看向对面。
“嘿嘿……啧啧……”睡梦里的美琴意义不明的笑了笑,咂吧了两下嘴。
“这个笨丫头。”
屠苏气笑了,再次摇摇头,转头继续观察起对面来,偶尔会抬手弹出一道剑风,将飘向少女脸颊的树叶弹开。
今天这样的好天气,魔法师也不会打扰众人的安宁吧?听着耳畔的呼吸,屠苏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