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好像爆发的火山浆渐渐平静、冷却下来,满月只觉得身体仿佛被放入了清泉中,清清凉凉,那股浊气似乎已经不在。
意识渐渐归于清醒,满月先蜷了蜷手,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眼,视野中一片漆黑,大概是又到了晚上,帐中只有她一人。
也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
满月撑着榻坐了起来,不由甩了甩脑袋,头还是有些沉,满月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她还在人间,对吧?
百谷说要么最好、要么最坏,这也就意味着她现在……好了?
满月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的掌心传来的画面告诉她这胳膊上的红疹已经消了。
这样就算好了吗?
满月想起南宫寻,那个男人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无声无息地躺在这里这么久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吓着了。
“你果然是我最大的变数……”
那个男人这样对她说,可其实于她而言,他又何尝不是?
站起身来,满月离开了帐篷,隔着一段距离,满月便看到南宫寻的帐篷里灯光还亮着。
夜已经很深了,他竟然还没睡,满月走近,迟疑了一下,还是掀开帘子直接走了进去。
彼时南宫寻依然坐在案前,偶然一抬首,在摇曳的灯光中看到她的身影,恍惚竟似生出了几分错觉。
他只以为是自己熬得太久出现了幻觉,揉了揉额角,随后又伏案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典籍。
可隐约却又觉得的确有一人正在向他走近,再抬头之时,满月已经站在了他的桌前,笑靥如花绽放在这深夜的军营里,眼中似有繁星点点,就像她刚刚从南楼走出之时。
死而复生。
见到她,南宫寻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大概是因为太过疲惫,他以单手撑住额,轻摇了摇头,半晌似终于清醒了些,抬头再往向满月之时伸手指了一下自己一旁的地方示意她坐下。
看到他眼中的血丝,满月就知他这几日必定没睡,她不敢去多想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只是看到这个男人这般,她隐隐觉得有几分心疼。
走到南宫寻身边坐下,满月好奇地看向他手中的书,南宫寻倒也没有看她,依旧在翻着自己手上的书,满月一时吃不准他的态度,便也就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陪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满月忽然听到他开口问道:“江城重建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满月蹙眉略一思索,“江城位于边关,江城的安定对苍玄至关重要,这次重建是树立江城百姓对朝廷信心的一个好机会,无论怎么建,百姓的想法一定要考虑到。”
南宫寻放下了笔,合上了书,整个人微微向后仰,倦极的模样,再开口时说的却与之前的问题毫不相关,“我是不是差点失去你?”
满月一怔,半晌,终只是抿了下唇,道:“是。”
南宫寻依旧没有看她,“可我没有失去你?”
满月看向他,一时眸色难辨,“是,你没有失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