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从入定中醒来,这一次他却没有晋入那种玄妙难言的“神魂出窍”的境界,他知道,只因为自己受到《问道拳经》的影响,心中存了许多杂念。
既然心有杂念,王元便不再强行入定,而是心里默诵着昨日在东元家“藏书阁”中看到的两本经书。
《问道拳经》最后一页当中有一句话:“太极、形意、八极、少林……合共一百八十八种拳法精要,直通先天之境,通读领悟拳道,破先天桎梏,便能凝聚神识,踏入前所未有之领域……”
里面提到了一个词——“先天桎梏”,显然大意是说能够领悟了拳法精要,破除娘胎之中带来的一种“先天桎梏”,就能凝聚神识,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领域,这个领域,就是“先天之境”!
“什么是‘先天桎梏’?”
王元苦思冥想,在那本古老的《说仙谈玄》中也曾提到了这个词,显然,这个“先天桎梏”相对于修真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障碍,而且不是一步就能跨过去的。
“……凝聚神识,破除先天桎梏二三,采天地灵力锻体,是为凝气真境,境有十三层,层层如踏天梯。
通天之后可聚道台,道之台,为道基,优劣分十品,筑之需破胎中迷,破除先天桎梏四五,凝灵力为液,聚金刚为体,建天道基台,是为道台真……”
显然,从字面上的解释来看,凝聚神识之后的先天凝气之境,只是破除了“先天桎梏”二三,而凝气境界之后的道台之境,却需要破除先天桎梏四五成,方能到达。
“罢了,自己一个就连先天都摸不到半点门路的家伙居然在一门心思专研什么凝气、什么道台,说出去徒惹他人笑话。”
王元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好高骛远,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抛开脑海之中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走出了屋子,门外院子十分幽静,他拉开架子,打了一套太极拳,站了半个时辰的三体桩,心情才渐渐安定下来。
院子中央一棵榕树,翠****滴,庞大的树冠几乎遮住了半个院子,那浓的几乎滴出水来的绿意提醒着王元,夏日已经离的不远了。
“算上在山海城破庙里吗垂死的那些日子,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大半年了,身体也已经将养差不多了,等过些时候,将拳法如数教给东元无忌之后,就悄悄离开吧。”
不知怎的,王元内心深处并不喜欢如东元家族这般的高门世家,他总感觉东元无忌再怎么和自己刻意相交,骨子里吗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在王元的心里,这个少年再怎么也不能和自己B队那些兄弟相比,他——太假!
而东元胜给王元的感觉,只能用老奸巨猾来形容,若不是王元要报恩,对于这样的人,王元平日绝对是敬而远之。
既然东元无忌提出来,要自己将《问道拳经》之中的拳法精要逐一传授给东元家,换得自己和东元家族恩怨两清,这样的结果对王元来说,还是比较满意的。
前世的拳法虽然高出这个世界大多数拳道,但对于王元来说,只有配合了自己道家最正宗的内功心法,才能把太极、八卦……等拳术的所有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而这正宗的道门内家心法,王元是绝对不会轻易传授给别人的,那是他压箱底的东西。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一点,王元两世为人,当然是不可不防。
“王元……王先生,”
东元无忌兴冲冲的过来,平日里他双手总是捧着酒坛酒杯或是小菜,今天却双手空空,原本脱口而出,准备直呼王元其命,结果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而是恭敬一拱手,叫了一声“先生”。
“你这是干什么?转性子了?”王元眉毛一挑,微讽道。
“爷爷让我从今日起一定要听先生教诲,同时,时刻保持对先生的恭敬。”
王元一愣,脑海中浮现出那位笑眯眯的老者脸庞,心里似乎一堵,没好气的问道:“别乱捧了,我可不想被捧杀。上次莫名其妙找麻烦的事情,还是少一点为妙。”
东元无忌嘿嘿笑了一声,眼见王元黑着脸要入屋,连忙伸手一栏,舔着脸笑道:“先生,今天没带酒食来是因为有一件大事,我想着邀请先生同往,不知道先生有没有兴趣?”
王元眼皮一翻,鼻子哼了一下,不过身体倒是停了下来。
东元无忌一见王元似乎有点儿兴趣,连忙解释道:“今天有庄客来报,说是青岭山北域发现了那头虎兕的踪迹,现在祖父已经下了‘东元动员令’,派出东元家族两位‘通灵’境界的首席供奉,加上‘气壮’境界武士四十余名,布下天罗地网,前去剿灭这只杀千刀的该死虎兕,为罗少、老黄他们报仇!”
“先生,这次那只虎兕在劫难逃了,我今天就去把这头畜生身上毛皮剥下,为先生做一件裘衣。”
说完之后,他满怀期待的看着王元。
王元虽然两世为人,但眼下说到底还是有少年天性,听说已经找到了三月前虐杀青阳镇数十名“富二代”、“官二代”的罪魁祸首,不由得升起了前去观望的冲动。
“两位‘通灵’、数十名‘气壮’高手,没理由斗不过那只虎兕啊。跟着去看看,应该没危险。”
想到这里,王元点点头,回屋将随身携带的东西一件一件放回身上,披着一套宽大的皂色裘绒棉袍出来。
东元无忌看着满是补丁的棉袍,不由得眼皮直跳。虽然王元这几个月将养不错,但毕竟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套上一件如此破旧的棉袍,还打着这么多补丁,要是被旁人看到,还以为东元家缺衣少穿,无容人之量呢。
“先生,你这衣服——是不是太破了点啊?我们东元家……”
“知道你们家有钱,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住在这里,教授你拳法,还你爷爷恩情,却并非需要你们东元家施舍。”
“再说了,我这样自在,你知道什么?这是非主流装束,要懂得欣赏。”
说完之后,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先生,走错了,这边!”
背后传来东元无忌无奈的声音。
……
在东元家族门口的白玉广场上,此刻,数十位黑甲武士正牵着马匹,排成一个方阵,正整装待发。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脸容严肃,所牵的坐骑均为“青骏雄驹”,腰胯各种兵器,浑身透着一股股肃杀气息,杀气盈人。
在这些黑甲武士的最前面,是一座点将台,青玉石铸就,台上东元胜正端坐中间,身后半丈之外李三勾着酒葫芦站立,下首东元伯元和东元霍启分列两厢。
“三个月前,我孙儿无忌和青阳镇各族才俊入青岭山打猎,不料遭遇一头凶残的虎兕,除我孙儿力战不敌逃脱外,其余各族才俊纷纷命丧其手,尸骨不存。老夫曾许诺,东元家族必定将其扒皮拆骨,为其他家族才俊报仇雪恨,眼下,时机到了。”
东元胜的话语在广场上飘荡,透着一股铁血气息。
“经过三个多月的探查,终于找到了那头虎兕的老巢,现在,我们东元家就要实现诺言,斩杀虎兕,报仇雪恨!”
“斩杀虎兕,报仇雪恨!”
“斩杀虎兕,报仇雪恨!”
“斩杀虎兕,报仇血哼!”……
广场上黑甲武士吼声如雷,响彻天地,整个青阳镇都被这雄浑的气息惊动,许多东元家附属家族及镇上的普通百姓纷纷自发走上街道,为东元家族勇士壮行。
“老大人果然守信,终于可以为克儿报仇了……”
“东元威武,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这些家族的人,加上镇上的居民,纷纷高喊“旗开得胜”的口号,声势壮大,让广场上整装待发的黑甲武士更加心潮澎拜,勇气倍增。
经过今日,东元家族险些丧失的威信再次凝聚起来,青阳镇又一次牢牢抓在东元胜的手中,而且比以前更紧、更有力!
王元跟着东元无忌过来之时,四十六位黑甲武士已经纷纷跨上战马,只等东元胜一声令下。
看到王元,东元胜眼睛亮了一下,微微点头示意,这一幕却被东元霍启看在眼里,他以为东元胜是在和侄儿打招呼,看到父亲态度和蔼,他顿时妒火中烧,眼睛里面几乎要喷出火来。
“无忌,你们二人切记不要随便出手,就跟在陆先生、韩先生身边。”
东元无忌点点头,飞身上马,他的“雪里追”死了,这匹黄鬃、脸颊上有一块小小白瘢的高大雄骏正是东元胜自己钟爱的坐骑——“闪电驹”,可见东元胜是如何宠溺嫡孙,也难怪东元霍启咬碎钢牙。
王元则轻飘飘的上了一匹“青骏雄驹”,双腿微微一夹,体验了久违的感觉,心中一阵舒爽。
“好久没骑马了,真爽!是不是离开东元家的时候,向东元无忌买一匹马来?只是不知道两百两银子能不能买下一匹来?”
王元想起囊中羞涩,底气顿消,心底再次升起了强烈的赚钱欲望。
此时,东元胜最终下达了命令!
“出发!”
霎那间,蹄声如雷,骏马似风,风驰电掣一般往青岭山方向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