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墙和王凤贵讨债走了以后,王凤同在家等了一天也没见到吴文义的影子。可能收缴提留是王凤同最头疼的一项工作。他一会出去看看,一会出去看看。嘴里不停的叨咕着:“那啥,这个吴连长。说话没谱!”此时,蛤蟆沟的村民几乎都睡觉了,看看吴文义还没来,王凤同也睡下了。
原来,吴文义带十四名联防队员是夜间来的蛤蟆沟。联防队员多次来过蛤蟆沟,可从来都是大白天来。黑夜来,本身就是一种神秘。这也是吴文义听了王凤礼“你可以不让联防队露面”的意见之后,想出来的策略。会后,他答应书记赵永刚和主任王凤礼绝对出不了问题,是他用的一种策略。目的就是带上联防队。他深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说法。只要带上联防队,就是他吴文义说了算了。所以,他们是深夜进村。至于怎么办?他想这叫走一步,说一步,一切都是到时候再颠弄着办。
夜很深,天很黑,八辆摩托在山路上颠簸。没有摩托的人让有摩托的人带着。距离蛤蟆沟一里地,他们就将摩托熄了火,悄悄的推着摩托进村。吴文义看到他带领的一帮人鬼鬼祟祟的架势,他突然笑了。这和电影里的鬼子进村有什么区别?这就是共产党领导的村干部。他嘲笑了一下。妈巴子的,这也是让这些刁民逼的,他想。
吴文义老来蛤蟆沟,老与李秀英见面。村里出现了风言风语。特别是,会计王凤仪曾经多次找过李秀英。李秀英与王凤仪说:“你相信不相信我?”
王凤仪说:“相信!”
李秀英说:“相信我,你就放心!”
然而,王凤仪对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如何放得下心。尽管如此,王凤仪只要见到吴文义来蛤蟆沟,就有一种逆反心理。语言和态度也大不如从前。但是,他还是不敢得罪吴文义。他只是告诉李秀英注意。可是李秀英总是搪塞他。
对于王凤仪的一举一动,吴文义也有感觉。他明白的感到,他吴文义没有王凤仪漂亮,他没有王凤仪年轻,这是他的劣势。可是他有优势,他是堂堂的村干部。为此,他想以村干部的名义和感情去感化王凤仪。因为,每次来收提留款,还得依靠王凤仪。对于别人的风言风语,吴文义想用借联防队,狠狠地治治。要通过联防队,让这帮胡说八道的人认识认识我吴文义!可是对李秀英的老公公王万发吴文义则是束手无策。吴文义老来王凤贵家,这个走过南闯过北的老人看在了眼里。明明知道吴文义也和儿媳妇有点不明不白,但是,做为老公公,他又没法说这些,只能暗气暗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然而,这种心情总是掩盖不住,再后来,王万发几次碰到。吴文义再去他家时,他那眼睛里就冒火。尽管八十多岁的老人,眼神的凶恶让吴文义不寒而栗。他几次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李秀英:“妈巴子的,老家伙注意到咱俩了!”
李秀英说:“我们小心一点,他还能活几年?”
吴文义想了想也是,老家伙还活几年?
蛤蟆沟已经进入了夜色之中。小村除了几声狗叫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声音。两侧的大山显出了黑色的高大影子。从沟堂子里吹来的小风,使吴文义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推着摩托到了原生产队的的院外,一帮人摸黑进了院。从划分村民小组以后,王凤同就没上这里办过公。除了每年收缴提留用几天而外,一直都在闲置。吴文义虽然来过多次蛤蟆沟,除了每年收缴提留来过这个院子,平时也没来过。他们悄悄地进了院,空空的院子让人有点恐惧。十几个人又摸黑进了屋。屋里黑咕隆同。在屋里,吴文义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是什么沾了他的脸一下。他敏感的知道这是蜘蛛网。稍站一会儿,他们看清楚了,这只是几间空空的屋子。屋子里除了蜘蛛网和几铺土炕而外,没有任何东西。
吴文义看了看,告诉联防队员们:“你们先在这呆着,我去找王凤同。呆着时不要大喊大叫。防止叫人发现。”
吴文义出去了,十几个联防队员在屋子里摸着黑站着。一个说:“他****的吴文义搞的什么名堂?”
罗旭东说:“别乱说,村主任不告诉我们听吴连长的吗?”
“让咱听他的,他也不能偷偷摸摸地像贼一样领着咱们这样躲躲藏藏?咱联防队多咱这么草包过?多咱这么没人待见过?”那个联防队员又说。
一个年龄较大的说:“早些年就有话,叫作为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咱们就听着吧!”
大家不说话了,突然罗旭东问李双喜:“拿着烟呢吗?”
“嗨,这些天联防队没出去,也没他****地闹着好烟。”李双喜说着把烟抽出来一支递给罗旭东。罗旭东吸了一口:“啥****烟,咋这个**味儿?”
“嘿!我说你牛逼姥姥,要饭吃还嫌豁凉?”西双喜嚷嚷着。
“你们瞎逼吵啥?”联防队长邱凤臣说话了。队长一说话,屋内就静了下来。
吴文义离开了原生产队的院子,就朝王凤同家走去。天漆黑,小风刮得村里的树发出了轻微的唰唰声。吴文义轻轻的走着,尽管他的脚步很轻,但还是引起了小村的狗叫。吴文义想,人们都说狗鼻子好使,而且狗的耳朵也好使。我这么蹑手蹑脚地走,还被狗听到了。吴文义听到,开始是一只狗一叫,逐渐的是附近的狗叫,几分钟就引起了全村的狗叫。一时间,狗叫声此起彼伏。这深山里夜间的小村,回荡着狗的激烈叫声。
吴文义终于来到了王凤同的院外,他轻轻的喊着:“王凤同!王凤同!”没成想王凤同家的大狗却叫的狂妄!王凤同正在睡的香,听到院内狗叫的厉害,就急忙爬起来,划着火柴点上煤油提灯,同时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喊老伴儿齐素云:“那啥,来人了!”
齐素云也起来穿衣服:“谁呀,这三更半夜的来?”
“那啥,八成是连长!”王凤同随穿鞋,随说。
“这连长也真是怪了,半夜三更的还往这跑。是不是又要找四儿家去?齐素云一边往袄袖子里伸胳膊,一边说。
“那啥,这话不能乱说!”王凤同说着出了院子。
那狗见到了主人出来,更叫的欢了。尽管用锁链子锁着,它仍然往大门处窜着。吴文义在大门外都听到大狗带动锁链子的哗哗声。他真怕狗窜出来。
“那啥,谁呀?”王凤同大声的问了一句。
“我!”吴文义不太敢大声。
王凤同来到了大门口,一看是吴文义,他张口就说:“那啥,等你一天。咋这会儿,才那啥?”
吴文义把嘴对准了王凤同的耳朵:“就是给这帮坏种一个突然袭击。我带领着十四个联防队员,都在队部呢。”
王凤同说:“先那啥,上屋。”
屋里的马灯尽管是不太亮。乍一从外边进来,也显得刺眼。
吴文义进屋,齐素云已把被褥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