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以后,天渐渐的冷了。人们的心也像天气一样,又冷起来,又悬起来。因为土地承包以后,每到入冬前,村委会都来收提留款和尾欠款。收缴提留和尾欠款闹得人心惶惶。蛤蟆沟因为穷交不起,可是领着收缴提留的民兵连长吴文义却不管这些,交不起也交,没钱借钱也要交。你种地就得交钱。这是天经地义。为此,村民们告起状来,可是这一下却惹恼了吴文义。他对告状的人好一顿治。前几天,民兵连长吴文义别出心裁领着联防队来收提留款和尾欠款了。联防队大打出手,闹得小村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收交提留形成了一道阴影,这道阴影笼罩着小村。没人敢出门,无人敢告状。人们只有干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从小村里拉走。这是谁的天下?人民翻身当家做主人,我们是主人吗?村民们疑惑了,他们敢怒不敢言。每日一大早就热闹起来的小村,由于收缴提留、收缴尾欠款和联防队的大打出手,则变得冷清起来。只有几个老者偶尔地到一个向阳的墙根底下聊天。还有几个傻子在大街上依依哇哇的乱叫。再就是现任村民小组长王凤同的父亲王万发出门溜达。
近两天,那几个好聊天的老者也不见了,只有王万发拄着拐到街上遛,虽然走得不快,但人们看到王万发的腿上是有劲的。他那拄棍儿是个配搭儿,每天他都提着拄棍走路。不敢出门的人们在自己家的大门里就看到了到街上遛弯的王万发和几个傻子。他们看到王万发有时和傻子们玩耍一会儿。这些傻子在平时是没有人理的,王万发和他们玩耍,他们感到很高兴。一见王万发出了门,傻子们就涌上前去,围着王万发嘻嘻哈哈地笑,热热闹闹地跟着王万发一起走。这些场景,很多人看到了,他们认为王万发的大脑有了问题。谁会和傻子一起玩耍?
这天早晨,王万发没起床,原来他感冒了。老人躺在了炕上,咳嗽不止,并喊着头疼。开始不太厉害,在家里呆了一天。第二天到了上午十点多钟,仍不见好。
老四王凤贵到屋里看了看,就去请本村的****两医赵富给王万发看病。他刚走到院外,就见到了妻子李秀英从外边回来。
李秀英问:“你干啥去?”
王凤贵说:“他爷爷还不见好。我去请赵富。”
李秀英说:“快去快回!”
王凤贵说:“行!”
王凤贵来到了赵富家:“大兄弟,四哥请你来了!”
赵富说:“啥事四哥?”
“我们家你大爷病了。想请你去给看看。”王凤贵不好意思的说。
赵富听王凤贵说请他去给老头看病,脸上挂着笑:“那我马上去,四哥。这病可耽误不得。”
王凤贵说:“那敢情好!兄弟受累了!”
赵富说:“咳,咱谁跟谁呀?你在后边慢慢的走着,我先去。”说完,他背起了药箱连跑带颠儿就往王凤贵家赶。
王凤贵在后边感动的热泪盈眶:“这赵富真是个好人!”
赵富走得快,王凤贵走得慢。赵富已经进了王凤贵的院子,王凤贵还在半路。
赵富进了王凤贵家的院子,站在了院子里问:“四嫂在家吗?”
“谁呀?”李秀英正在东屋收拾屋子。听到了喊声就问了一句。
赵富一听李秀英在东屋,就走到了东屋窗户下,趴在了窗户上小声说“你的上扇儿!”
“死赵富,什么上扇儿下扇儿的,你就是嘴上的功夫!你敢吗?”李秀英看着窗外说。
赵富感到头上嗡的一声,不知道李秀英是真的还是假的。蛤蟆沟村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本村异姓的同辈份男人,只要是一个男人比另一个男人岁数小,哪怕小一天,那岁数小的这个男人就和岁数大男人的老婆开玩笑。还有一个习俗是,异姓男人管叫叔叔的开玩笑,而叫伯伯的不开玩笑。实际上赵富比李秀英大十几岁。但是赵富比王凤贵小,按着本村的习俗,赵富可以尽情地和李秀英开玩笑。赵富早就想这蛤蟆沟的第一美人,可总也没有机会接近。在别的场合见到几次面,他试探着和李秀英开玩笑。李秀英也是反唇相击。赵富一直是念念不忘。因而,这次王凤贵一请他,他没想王万发的病情,而是想的李秀英,因而他不顾王凤贵走在后边,而他则是三步并作两步走,急急忙忙地来到了王凤贵的家里。想提前搭讪搭讪李秀英。没成想刚一搭话儿,李秀英的话就让他浑身的血往上涌。他急忙接口说:“谁说我不敢?”说着就来到了东屋,连药包都没顾得放下,就抱着李秀英就亲了一口。
“去!看你这满嘴烟味儿!”李秀英小声的说。
赵富顾不得答应,就上边亲、下边用手忙乎。这时,李秀英从小窗户的镜子上看到了王凤贵进了院,便使劲地推赵富:“他回来了!”
赵富急忙放下了李秀英,规规矩矩地坐在了东屋的炕沿帮上,把药箱也摆在了炕上:“老头儿从什么时间闹病?”
“今天早晨!”李秀英回答。
“都是咋样不好?”
“就是咳嗽、头疼,这两天也不吃饭。”
王凤贵进屋看到两个人正在说老头儿的病,就接着说:“嗓子也拉吼,一喘气嗓子吱吱的叫!”
“那我先看看吧!”赵富说罢,提起了药箱就往西屋走。
“兄弟!这可全靠你了!给老头儿治好了病,嫂子我好好的犒劳犒劳你!”李秀英说。
赵富美滋滋的回答:“我就等你犒劳了!”说完这句话已来到了西屋,赵富看到了王万发躺在了炕头儿,盖着被子,正在咳嗽,还一个劲的上喘。赵富虽然是****两医,一看就知道王万发是感冒引起了肺部感染。他拿起了听诊器,在王万发的前后心听了半天,听到了肺部有杂音。于是就说:“给他打两天点滴吧!”说着就拿出了青霉素和蒸馏水,将针管和针头消了消毒,从一个大瓶的蒸馏水瓶中抽出了半针管蒸馏水,将这蒸馏水打入一个白面状的青霉素药瓶内,摇晃了半天,然后抽出了一点,给王万发做皮试。李秀英和王凤贵在地上站着,赵富不断地和王万发搭讪着:“大爷,没事!打两瓶点滴就好了!”
王万发说:“那敢情好!”
李秀英说:“赵富兄弟,给用点好药!嫂子我亏待不了你!”
赵富说:“放心吧!咱两家谁和谁?”说着,赵富看了王凤贵一眼说:“虽然四哥比我大几岁。我们哥俩是光着屁股眼儿长大的!这还有外人?”
王凤贵说:“是啊,是啊,赵富兄弟我们俩还真是光着屁股眼儿长大的!这些年的关系也很好。刚我一说老人病了,赵富兄弟连跑带颠的就来了。看那着急的样子,真是我兄弟。”
王凤贵说话中,李秀英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赵富。赵富早就看在了眼里,他感到浑身的舒服。他不时地拿眼睛瞅李秀英。李秀英也从赵富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期待。皮试终于结束,赵富对了几瓶青霉素,然后都打入了那个大蒸馏水瓶子,把药瓶子挂在了炕沿上边的一根绳儿上。这一切操作完以后,他拿出来一根儿橡皮管儿,把老头儿的胳膊勒住,在老头的手背上拍了几下,又用人畜两用的碘酒把老头儿那只勒着的手背擦了擦:“大爷,疼一下啊!”
王万发说:“没事儿,你扎吧!”
赵富给王万发输上液体说:“四哥,你在这屋看着大爷,别让他乱动。液体千万别跑出来。这瓶子预计得输两个半小时。到时候我再来拔针。
王凤贵说:“行,兄弟!”
李秀英说:“这屋不能抽烟,到东屋卷一颗烟抽完再走。让你四哥看着!”
赵富说:“中!我卷颗烟!看好了大爷啊,四哥。我走了大爷。”
王万发说:“送送先生。”
“放心吧兄弟,我看好了,我就不下地送你了!”王凤贵说。
“咱哥俩谁和谁呀。”赵富说着话,就跟着李秀英来到了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