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开始下起马拉松一般的绵绵细雨,夏天还没完全走过,小城的秋天似乎提前来了。而且这雨一下就是两天两夜,下得人心底闷得慌。
何欢最近心情非常糟糕,她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又回到以前的生活轨迹去了,原本,她以为她有了余家乐,她的生活会发生一些改变,会变得更阳光一些,可是现在,她发现,她的生活又开始变得发霉了。
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去爱丽丝影楼上班了,余家乐打电话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何欢只说了一句“家乐,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然后就将电话挂掉了。从此,余家乐也便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那个粘皮糖一般的方元还是三天两头会打电话给何欢,时不时约她去吃宵夜,但是,何欢正处于失恋状态,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情。方元打击得多了,也便更少约何欢出去了。
何欢重新回到佳缘婚介中心工作,说工作,其实就是当婚托儿。
说实话,何欢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但是,她发现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主宰着一切,她在这只大手的摆弄之下成为了一个生活的傀儡。
婚介中心老板李伟男这次给何欢介绍的的确是一个钱多得可以当纸烧的老板,这个男人叫曹发财,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准是一个暴发户,大家猜错了,曹发财不是一个暴发户,他的老爸才是一个标准的暴发户。
何欢一见到这个曹发财的时候就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只能用惊讶来形容,何欢本以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应该是满脸褶子、老态龙钟的样子才对,但是见到曹发财之后,何欢吓了一大跳,这个曹发财的身体竟然壮得像头牛!而且,这个男人无论从哪个侧面看,都是一个色狼中的色狼。
“请问,你就是欢欢吗?”曹发财色迷迷地注视着何欢。
“我,我是。你就是曹总?”何欢小声地问。
“欢欢,别叫我曹总,叫我发财就可以了。我已经看过你的资料了,今儿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欢欢小姐美得让人心动。”曹发财甜腻腻地叫着何欢的名字。
曹发财说着拿出一个装着白金项链的盒子递给何欢。
“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给我面子的话你就收下。”曹发财说着将盒子塞到何欢的手里,“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何欢将盒子打开一看,吓得大叫起来:“白金项链?!”
“你带着一定很好看,带上吧!”曹发财说。
何欢不喜欢这个曹发财,但是却喜欢他送的白金项链,何欢向来对金银首饰非常敏感,这么粗的白金项链,少说也值万把块钱,她半年的工资还没有这一根项链这么值钱呢。
犹豫了一会儿,何欢还是把白金项链带了起来,何欢想,傻子才跟钱过意不去呢!
“真是太美了!美人就应该带这么美的白金项链!你瞧瞧,这项链衬得你的脖子多漂亮啊!”曹发财说。
带了一会儿,何欢又觉得不妥,要把项链解下来,说实话,她不喜欢曹发财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盘中菜,他的眼神就可以将她吃掉,这眼神让何欢觉着有种隐隐的不安。
“别解下来啊,我都说了送你了。”曹发财阻止何欢。
“可是,无缘无故收你这么贵重的礼品,我觉得不合适。”何欢推脱。
“什么叫无缘无故啊?我们今生能在这里相遇就是一种缘分,欢,我爱上你了,我一看见你那一刻就爱上你了,你知道有一种感情叫做一见钟情么?说的就是我对你的感觉。”曹发财说,“我送点东西给你有什么呢?我平时捐赠的钱都不知道多少了,给你这么一根项链没什么的,只要你喜欢就好。”
听这个曹发财这么一说,何欢觉得也是,对方这么有钱,哪里会去在乎这根项链的钱。于是,她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我们别在这个咖啡厅喝咖啡了,跟我一起去兜兜风吧!这里真是闷得慌。”曹发财说。
“可是下雨天,兜风不太方便吧?”何欢陪笑着说。
“坐上我的车子,兜风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带你去山上看红叶,去寻找秋天留下的痕迹。”草发财说。
何欢没想到这个曹发财竟然不完全是一个粗人,他竟然还有这么浪漫的一面。
“好吧!这里的确是闷得慌,我们出去走走。”何欢提起包包,欲走的样子。
“走,我们马上去看红叶。”曹发财激动地拉开凳子,拿着车钥匙往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曹发财还非常绅士地给何欢拉开推拉门,何欢对此报以一个妩媚的微笑,曹发财看了心驰荡漾。
曹发财的车非常豪华,也非常舒适,坐公交车向来有晕车症状的何欢今天坐曹发财的车,竟然一点都不头晕。看来真是钱才识货,花了大钱买来的宝马小轿车就是跟公交车不一样。
“都还是夏天呢!哪里有什么红叶啊?”来到山上,半片红叶都没有看到,才知道这是曹发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何欢有些不悦。
“虽没有看到红叶,但是有美人相伴,却胜过看红叶呢!”曹发财色迷迷地说,“欢,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一定会让你有花不完的钱。我年龄也这么大了,那些钱财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只是浮云,如果能够得到你的爱,我愿意把我的财产都拿给你来支配。”
何欢当然不想当这个曹发财的女朋友,但是,一想到可以从这个男人身上捞到大把大把的钞票,她的心里就开始痒痒的,何欢在心底暗骂自己天生就是贱命一条,一沾上钞票的边儿就开始意乱情迷。
“只要你答应当我的女朋友,我可以立马送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套房给你。明天我就带你到售楼部去看房。”曹发财继续诱惑。
一套一百二十平米的套房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什么?何欢在心底盘算着,这意味着,她何欢从此可以带着一辈子租人家破房子的老妈到豪华的大宅去了,意味着,她后半辈子再也不用贷款按揭买房了,同时也意味着,她今后的日子可以有自己固定的家了,不用跟着老妈打游击哪儿房租便宜捡哪儿住下了。
何欢从小就成长在一个单亲家庭里,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跟母亲离婚了,母亲从此就成了她唯一依靠的人。
母亲本来是一个贤淑的女人,但是自从被父亲抛弃之后,她便堕落了,喜欢上了抽烟喝酒,还经常到外面赌博欠一身赌债回来。
赌债逼得紧的时候,家里经常都是赌徒的叫骂声,何欢在读小学的时候就领教了那些讨债鬼的厉害了,有一次一个瘦高的男人还当着何欢的面羞辱母亲,说如果再不还钱,他就要让母亲的身体来代替还债了。还有一次,一个胖男人还恐吓说,如果再不还钱,就把何欢卖了还债,何欢在门口听到这些话后吓得一天不敢回家。
何欢的童年生活基本都在叫骂声和眼泪中度过,童年的遭遇让她深深地懂得钱的重要性,读初中的时候,何欢就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不让母亲再为钱担惊受怕,自己也绝不再重蹈母亲的覆辙。
何欢对男人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这也是缘于母亲的“淳淳善诱”,母亲从小就告诉何欢,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你年轻的时候男人会百般讨好你,用“我爱你”三个字迷惑你,但是当你有一天年老色衰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留情地抛弃你,并且用曾经对你讲过的甜言蜜语来迷惑别的女人,所以,爱情基本上只是一个谎言。
应该说,何欢是在还不懂得爱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关于爱情只是一个谎言的教育,这种教育是根深蒂固的,虽然她上高一的时候就一不小心爱上了一个班上的帅帅的男生,但是,她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真爱存在,她只不过把这场初恋当成了一种磨练,按母亲的说法是,磨练多了自然就不会再相信男人的鬼话了,对所谓的爱情也就有了天然的抵抗力。
她跟初恋男友周成没谈多久就分手了,因为周成喜欢上了另外一个女生,但是,何欢失恋后却并不怎么伤心,她似乎在跟周成刚开始谈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结果一定会是这样的,所以,她一点都没有感到怎么意外,虽然他们说分手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还要早一些。
继周成之后,何欢谈了很多恋爱,恋爱的对象越来越多,谈的时间却越来越短,而且,每一场恋爱,何欢都是从利益作为首要考虑的因素。
何欢以为自己再也不相信爱情不相信男人的时候,命运却让安排她认识了余家乐,并且让她爱上了他,虽然何欢已经接种过很多爱情预防针了,没想到,她还是因为余家乐得了相思病。
可以说,余家乐是第一个可以让何欢感觉到安全的男人,她曾经还以为她真的可以因为他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向,可以将自己漂移不定的情感找到一个温馨的家,没想到,这一切只是生活给她的幻象。
现在,何欢觉得,她是该从余家乐给她的感情漩涡里拔出来了,余家乐不属于她,她也伤不起。她再也不愿意想到他跟卓思思在一起的情景了。
有人说,再度恋爱是医治失恋的良药,能让人很快从失恋里振作起来。何欢想,她得振作起来,所以,她必须再次投入到另一场情感里去。
“好吧。我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何欢故意装得一副娇媚的样子。
“那真是太好了,欢,我现在就带你去买衣服,你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给,这是给你买衣服刷卡用的!”曹发财激动地递给何欢一张卡片。
何欢激动地接过信用卡,在此同一刻,曹发财紧紧地抓住了何欢的手,何欢挣扎了一会儿,挣扎无效,也便不再挣扎了。
曹发财开始施展他的魔抓在何欢身上的各个部位乱抓一通。
车窗外是来来往往路过的人们,车窗里却是另外一番糜烂的春色,喘息声填满了整个车子,每一个空气分子在混乱中摇曳着、颤抖着。
何欢说不出跟曹发财一起是快乐还是不快乐,但是,当她拿着他给她的信用卡,以及将信用卡里的数字变成衣服、鞋子、首饰的时候,她可以确定自己是快乐的,这些物质填补着她精神上的空虚,她在虚荣里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