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绯悔不当初,好奇心害死猫啊!
“看来我只有先服从那坊主,再从长计议了!”她心想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十分虔诚的道:“老天爷,保佑我,一定要保佑我啊!”
次日上午,门外的铁链叮叮响了几下,门被打开了。
先前那穿着奢华的女人刚曳着裙摆走进来,安雅绯马上站起身来一抬手,“什么都不用说了,我答应你!”
看着坊主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她又补了一句:“不过,卖艺不卖身!”
“哼!”坊主嗤笑一声,“我花景言的民乐坊从来只伺候权贵,许多姑娘想进都进不了,因为她们姿色平庸。能进来是你的福分,居然跟我谈条件!”
瞟了安雅绯一眼,“若不是安西爵王突然回来,国王设的接风宴时间紧迫,尹儿又正好生病了,我一定会让你在这柴房里多饿上几日!”
审视着安雅绯,又问道:“你会玥舞吗?”
“嗯?”安雅绯摇摇头,“没听说过。”
坊主皱皱眉,“那你跳过舞吗?”
“嗯!”安雅绯点点头。
“行,就你吧!勉强凑合凑合!”坊主眼中带着些嫌屑,转身出了门,“跟我走吧!”
……
玥舞乃为灵西国一种不常跳的舞蹈,又名宽袖舞,是专门在重要贵宾或者战胜归来的大将军的接风仪式上跳的,有着十分美好的象征喻意。
玥舞的一个主要特征是,领舞的人手中必握着一只用黄金打制的镶满宝石细颈瓶,而且人数也有规定,十三人,一个也不能少,否则便会不吉利。
玥舞中,领舞者的技能除了舞姿便是旋转,一场舞下来,必须满一百三十圈,少一圈也不行,否则也是不吉利。
对于伴舞者,动作便简单多了。
坊主花景言边走边说着,带着安雅绯来到民乐坊的舞台前。
一大早的,民乐坊是没有客人的,这里一般的营业时间是每日下午到晚上子时之前。
此时,紧闭的大门后,民乐坊的大厅里,正奏响着幽幽的丝竹钟磬声,那声音,时而哀婉大气,时而默默低语,如同带人走进了宁静古朴的村落,享受细雨的滋润,又如同来到某个偌大的古代遗址,一片苍凉,却一片壮阔。只是一首曲,却仿佛囊括了从生到死,再到生的沧桑与活力,意蕴悠远绵长。
总之,安雅绯从来没有听过这样一首动人心魄的曲子,经典得让人一闻难忘。
舞台上,十二个女子都是身着雪白的宽袖长袍,看起来十分厚重。她们各个手中擎着一根长长的素色披帛,仿佛森林里从土中钻出的花仙子,以最优美的姿态侧倚在地面上,随着隐约的起伏渐变地舞动着。而正在最中央旋转的女子,仰着脖颈,手中举着细颈瓶,身体的姿态从微倾到半倾,又到全倾……
安雅绯认真地看着,她们的舞姿被她看进眼底,悉数记进了心里。
突然,那中间旋转着的女子脚跟一崴,“啪”的一声,手中的细颈瓶落地,摔成了几瓣。
而那女子也跟着摔倒在地,面目苍白地揉起了自己的脚踝。
“雲琴!“
“雲琴!”
……
大家纷纷围过去,坊主也吓了一跳,“雲琴,你还能再跳吗?”
那名叫雲琴的女子抬起浸满细汗的白皙的脸来,柳叶眉的眉心微微皱着,垂下眼睑,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坊主脸色霎时白了起来,对其他人骂道:“呆着做什么,快去找大夫!要是雲琴的脚在接风宴之前还好不了,你们都等着国王杀头吧!”
安雅绯震惊的看向坊主,不过是一支舞而已,至于会被杀头吗?
纷乱的舞台让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要请大夫的急急忙忙出去请大夫,扶雲琴的扶雲琴,最后剩下来的女子面色都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眉头紧蹙,“坊主,这可怎么办?尹儿生了病,现在雲琴都出岔子了!”
“我偌大的一个民乐坊,王城最有名的民乐坊,居然找不着一个能领玥舞的人吗?!”坊主抬着手指指着一个个女子,“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不好好练舞,关键时刻一个都拿不上台面,我真是养了一群吃白饭的,各个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女子们被骂的狗血淋头,都低着头不支声儿,花景言看着她们,真是觉得多看一眼都来火,一群提不起的阿斗!
这里头最不着急的便是安雅绯了,她挺着身子优雅地立于一旁东看看西看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若是这民乐坊出事了对她可是有莫大的好处,她可不就自由了吗?
“你!跳一支舞给我看看!”作为民乐坊的坊主,不得不说,花景言是个有分寸的女人,纵使一肚子火,可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她就得忍住。刀子还没落到脖子上,她就得赌。否则她凭什么做民乐坊的坊主,凭什么只伺候名门贵族?
安雅绯指了指自己,确定了一下,然后迈着三寸金莲的步子款款走上舞台,打了个响指,对原本奏乐的人道:“我要刚刚的这首曲子。”
那几个奏乐的人呆了呆,望向坊主,坊主眼神里带着略微的讶异,吩咐一旁的女子再执一只细颈瓶来递给安雅绯,然后下令奏乐。
只是乐声响了许久,安雅绯却依旧站在舞台中央没有动作,坊主皱了皱眉,就在等到不耐烦的时候,安雅绯一只扣着兰花指的手从两侧滑到心口,又一气呵成的以最优美的动作送到头顶,精致的下巴微微上仰,露出白皙的脖颈,在头顶天窗透进的晨光里,缓缓舞了起来。
脑子里闪现的是女子雲琴先前的动作,她之所以从中间开始跳,是因为前面一段她没有看见。
然而,有过专业训练的安雅绯,虽然是第一次跳这支舞,动作与雲琴也稍有偏差,却因为功底深厚,无论是哪个动作,都甚于雲琴,包括她脸上的一喜一忧,都更加自然,更加动人,身姿更加曼妙,更加有韵味,就仿佛她只是随意舞一曲,在充满绿色植被氧气充足的古老森林里,没有任何人的围观,只有她一只跳着舞的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