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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找个地方藏起来

这个寒假肯定会过得不轻松,蓬蓬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原因很简单,他的期末考试成绩不是拿不出手,而是很拿不出手、非常拿不出手、十分拿不出手、相当拿不出手!“唉,其他几门课得了个及格还说得过去,可是英语却不及格,该怎么向家长交代才好呢?”

本来这应该也不算什么。自从学校搞课程改革之后,要求所有的成绩单上都不准写实际分数,而是用等级来表现。这就意味着啊,你得100分是个“优”,得85分呢,也是“优”。这样一来,只要不看卷子,谁知道你得的到底是100分还是85分呢?同样道理,蓬蓬的英语不及格,有可能是59分,也有可能是零分。只要不看卷子,谁知道他得的到底是59分还是零分呢?可现在的问题是,老师要求大家把卷子带回家去,而且必须请家长签字!后天上午的散学典礼之前再把签了字的卷子交回来!

我们的不走运的蓬蓬倒没有得零分,可是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得了7分!这个鲜红的“7”是什么?是一杆勾魂枪啊!他仿佛看到老爸抡起了巴掌,他仿佛看到老妈抹起了眼泪,他仿佛听到了老爸的怒吼,他仿佛听到了老妈的唠叨……真理啊真理:分分分,学生的命根!蓬蓬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好像是在凛冽的寒风里苦苦挣扎的一片枯叶!

走在回家的路上,蓬蓬磨磨蹭蹭,恨不能把一步分成十步走。他在想招儿呢:

不签字?恐怕难过关。英语老师可是有言在先:“不签字?就没有假期!我上你们家过年去!”唉,明明知道她是吓唬人,但还是感觉很可怕啊——老爸老妈一恼羞成怒,还不得把我的压岁钱都扣个精光?还是得签!不过,可不一定是老爸老妈签啊。自己签?那才叫脑子秀逗了!小孩儿的字,跟大人的字那就根本没法比!那么……找个别的大人签不就得了?找谁呢?路边卖红薯的正在起劲地吆喝呢:“尝一尝啊,热乎乎甜丝丝的红瓤大红薯啊!

”嗬,他的眼神真好,立马探测到了蓬蓬的飘移不定的目光:“小朋友,来一个?可甜了!不吃也没关系啊,可以暖暖手……瞧这天冷得!”

蓬蓬不由自主地笑了,这个卖红薯的还真会说话呢。他摸摸兜里,还真有五元钱。嗯,要不先吃个红薯?肚子饿了恐怕是要影响思维速度的。一个烧红薯下肚,蓬蓬倒真的有了主意……

回到家里。

“咱们儿子今天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吧?”蓬妈妈扯着蓬爸爸的耳朵,躲在厨房小声嘀咕着,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些。“有什么不对劲?”蓬爸爸皱皱眉,显然是蓬妈妈的不太淑女的动作弄疼了自己饱经风霜的耳根,但是他很有绅士风度,仍然在快速地冲洗手里的碗。

幸好蓬妈妈松开了手,进入自言自语的状态:“要放假了啊!后天就是散学典礼了啊!他怎么不是那么兴奋?他怎么不正眼看我?他怎么一进门就往自己小卧室冲,出来吃完饭一放下饭碗就又往自己小卧室冲?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她越想越觉得脑子乱,“他爹!去侦察侦察!看看儿子到底在干什么!”蓬爸爸很不耐烦:“侦察什么啊!我又不是联邦调查局的!”

小卧室里,蓬蓬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到底藏在哪儿好呢?”他的手里是那张烫手的英语卷子。如果我们仔细观察一下,会发现它已经被蓬蓬同学的汗水浸湿了一角。“镇定!镇定!”蓬蓬努力让自己的头脑能够冷静地分析。放在枕头底下?不行!这是最为愚蠢的想法。塞到床单下面?万一老妈要大扫除洗床单呢?抽屉里显然是不保险的,改天一定要强烈要求老爸给抽屉装个锁。

衣柜呢,同样是老妈重点关照的地方。床底下?应该不会有什么老鼠蟑螂之类的,但是……床和地面也就只有一张纸的缝隙啊,塞进去就拿不出来了。干脆捂到被窝里?不行,也得为英语老师的健康考虑啊,她要是闻到了卷子上的臭脚丫子味儿……

想来想去,蓬蓬觉得自己的卧室其实是最危险的地方。虽然家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蓬蓬在他的卧室里,那么老爸老妈不经允许就不得进入。但是同样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啊,只要蓬蓬不在他的卧室,那么老爸老妈就可以打着各种旗号自由进入!

总不能躲在里头不出去吧?那不是成心要引起老爸老妈的怀疑吗?对了,不是有一句特聪明的话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哪里最危险?当然是老爸老妈的卧室了!不过,那也太危险了吧,岂不是等同于拔老虎的胡子么?嗯,退一步吧,放在书房!对!放在老爸的书房里!

“依我看啊,孩子他妈,”蓬爸爸颇有些得意,“咱儿子不是不正常,而是长大了!”他冲书房努努嘴,“瞧,人家在书房都待了一个小时了!”蓬妈妈颇有些担心:“不是在玩电脑吧?”“什么啊!电脑坏了!我故意没修!我刚才偷偷看了,儿子在翻我的书呢……”

“后天”终于到了。蓬蓬一起床就着急。

“哎,儿子,找什么呢?”“没……没事……我找我的红领巾!”“我的傻儿子啊,你的红领巾不就在你脖子上吗?”

“哎,儿子,还找什么啊?”“没……没事……我找我的语文书!”“我的傻儿子啊,今天是散学典礼,不用带语文书的!”

“哎,儿子,你究竟在找什么啊?”“没……没事……我的公交卡呢?”“我的傻儿子啊,我刚给你塞到口袋里了,还特意给你说了一声,敢情你没听见啊?”

好一番忙碌啊,蓬蓬终于“依依不舍”地出门了,一步三回头。

因为他的卷子找不到了!

“我明明记得我塞到写字台上面那本《山海经》里了啊!怎么就找不到了呢?难道我记错了?塞到别的什么书里了?会不会是我在塞的时候被老爸老妈发现了呢?不对,昨天晚上去摸了摸,还在呢。这可怎么办?我要是对老师说丢了,她肯定不相信!看来这个家长是肯定要请的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纸包不住火啊!”蓬蓬欲哭无泪。

尽管磨磨蹭蹭的蓬蓬恨不能把一步分成十步走,学校还是到了。

“蓬蓬,卷子呢?”

“我……”

“考不好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一次失利恰恰可以督促你下一次进步。但是如果你想蒙混过关,那不是自欺欺人吗?那样你就永远是7分的水平!这可是第二次考试啊,是关于诚实和勇气的考试!”吴小钢老师就这毛病,芝麻大的小事儿都可以让他上纲上线。

“Oh,my god!”蓬蓬不禁暗道不好,这么说自己现在又得了个不及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自己没有让卖红薯的帮自己签字……

“老师您好,蓬蓬的卷子在这儿!”

蓬蓬惊诧地转过身子,呀,是老爸和老妈!手上还拿着自己的英语卷子。

在回家的路上,蓬蓬胆战心惊地问老爸:“您在哪儿发现了卷子?”蓬爸爸笑了:“你放在哪儿,我们都看见了!我和你妈把你的卷子研究了一夜呢。今天早上,趁着你睡懒觉的时候就来了个乾坤大挪移!”“那……”蓬蓬低下了头,“你们准备怎么惩罚我呢?”

“惩罚未必是最佳手段,”蓬爸爸又笑了,“有时候事情未必像你想象的那么糟哦!”

“儿子,你真的能行?”妈妈就是妈妈,你看她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前脚都踏出门去了,还非得回过头来再问我一句!

“妈——瞧您那磨蹭劲儿吧!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婆婆妈妈了!”我暗自偷笑,“是不是当妈妈的都这么唆、这么放心不下?将来当了婆婆,自然就更唆更放心不下啦!哈哈,这就是婆婆妈妈!”当然,心里这么想,可不能说出口来,让老妈听见了,肯定会说:“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儿子,巴不得你娘老啊!”

妈妈的高跟鞋的声音终于消失在门外了。

我一纵身扑到沙发上,好舒服:“OK!本人的好日子开始了!”

妈妈要出差三天。起初,她是很不想去:“要不我给领导说说,就不去了吧。你爸常年在外地,家里就丢下你这么个小人儿,我不放心。”我是拉老妈后腿的那种人吗?咱不含糊:“妈,你就去吧!我都长大了,难道连区区三天都无法生存下来么?”“要不我给你姥姥说说,让她过来陪陪你?”妈妈还是不放心。“得了吧,妈!我姥姥那么大年纪了,你还舍得让她老人家坐火车吭哧吭哧往咱家跑啊?到时候没准儿是谁照顾谁呢,累着谁恐怕你都不忍心吧?”哈,妈妈特孝顺,我对她的心思啊,摸得门儿清!

疯狂大采购!

妈妈拉着我推着购物车满超市跑。“方便面是垃圾食品,算了,凑合两顿应该没有太大影响……薯片?别!坚决不许你吃!不能让你边看电视边把自己喂成一头小肥猪……可乐?更不可能,那是毒药知道不?嗯,微波食品,太好了!速冻饺子……不好吃?多买几种馅儿,想吃哪种就煮哪种……注意了别忘了关煤气啊……还是买点儿面包方便些,还有你喜欢的草莓酱……得按时喝奶,这样可以长大个儿的……我可是教过你怎么用微波炉、电饭煲的,这些菜啊,别给我放坏了,一定要吃!”

嘿嘿。老爸的名言是什么来着?“夫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哈哈,想想老爸那拖长了的京剧腔就觉得好好玩啊。

现在,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老妈!将在家,君命有所不受啊!”

怎么打发时间呢?我是不是该好好睡个回笼觉呢?星期天嘛,本来是堂而皇之睡懒觉的日子,但是妈妈急匆匆地出门,把我的美梦给打断了——我总不能连送妈妈出家门都做不到吧?现在,我要把这个懒觉给补回来!

不,爸妈都不在家,我现在是快乐的“单身汉”。要是把这宝贵的时光用来睡觉,太浪费了!

呀,我怎么忘记了我亲爱的电脑!我来了!

电话铃响了,“儿子,你是不是在玩电脑?”天啊,老妈真是神了,她怎么知道的?“妈……您上车了吗?嘿嘿,祝您一路顺风啊!”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做贼心虚。

“噢,车还有一会儿才开。我告诉你啊,绝对不能昏天黑地地玩电脑,对你的视力太不好了。好好利用一下这个星期天,建议你把作业写完以后到书店里泡泡,或者到楼下打打篮球什么的……”

老妈啊,我算服了您了。本以为已经逃脱了您的手掌心,怎么还要放长线遥控呢?您累不累啊?再说了,我可没有昏天黑地地玩电脑,我正大光明着呢!看,我连窗帘都没拉上——让全世界都看到我在玩电脑吧!自由的感觉是多么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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