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僵持,秦淮僵硬的扯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圣上,夜里风大,呆久了会着凉。”刘骏本是面无表情的脸缓缓有了变化,他盯着秦淮单薄的身子,语气有些漠然,“你为何在此?”“小的来上茅厕,正巧绕过此处。”还好茅厕就在这里不远处,去茅厕恰恰也是要经过这条路的,所以这个借口完全可以瞒天过海。
“嗯。”鼻尖传来依稀轻微的冷哼,秦淮咽了口唾沫,心里不知怎么的安静不下来,她朝他看去,夜色昏暗朦胧,因为离开刘骏还是有点距离的,所以她没看清他是何神色,只不过她完全可以想象出他半信半疑而且厌烦的表情。厌烦?她自嘲的勾起唇角,目光轻轻略过他手中握着的刀鞘时,狠狠地咬住了下唇,深吸口气向前一辑,“那小的先退下了。”
等到明日回皇城,再拿回刀鞘也不迟。转身后,她的背影纵然僵硬,却有了股说不出的有力和不屑。身后那个人淡淡的注视着她,直到那个背影渐渐消失,眼里的冷光才脱颖而出,他伸手把玩起那把做工精细,纹路中依稀残留着血渍的刀鞘,一抹恍惚的了然之笑浮上眉角。
等到回到了皇城,她竟然被刘骏留在了宫中。理由更是让秦淮大吃一惊,楚江郡主在这场战事中大力举赞秦淮,非得求着刘骏给秦淮一个职位才舒心,所以,秦淮也就这么毫不费力的进了宫,做了军机参事,当然这个职位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毫无实权。只不过秦淮没想到,刘骏俨然是没有把之前侮辱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压根就没有怀疑她。
但是秦淮未免也得意的过早了些,因为她刚一上任,就悲惨的发现,自己的上司就是南兖州刺史萧道成。对于他,她总觉得需要提防点什么。所以,有些行动,需要隐蔽起来。
至于刘骏为什么如此安排,秦淮还是有所顾虑的,萧道成是朝中出了名的忠实严谨,刘骏既把她安插在他的手下,那么多多少少肯定还是对自己留有一些戒心,这样一来,除了一些战事,她其实很少能见到刘骏,更不用说近身了。想到这里,正在整理朝服的秦淮不舒服的蹙起了眉头,手下意识得探进怀中触摸那柄剑,手中碰触到得冰凉的感觉渐渐让秦淮缓下了心,她眼里辗转千念,良久,她才抬起头,对着铜镜中的自己牵起一抹阴狠而得意的笑,她还可以打一个人的注意,那就是今日宴请她入宫随宴的楚江郡主。
鱼是要慢慢钓,才能钓的上来的。她不心急。
话说是圣上邀众位亲信和大将入宫随宴,但是楚江郡主却偏偏叫上了她,那么这个宴会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有趣抑或精彩?秦淮是这么想的,可是刘骏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刚进宫,就被阻在殿外,无论她如何说清自己是郡主的贵客,那几名御前侍卫愣是将她抵在兵器外,秦淮不爽之余还仔细的看清这几个侍卫的脸,很是陌生,那么也就说明了一点,留在刘骏身边的都是他自己的亲卫,而并不是禁军。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正当秦淮发愣之际,身后传来了温淡而清脆的声音,“什么事?”秦淮本能的身子往后一缩,却不道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子摇摇欲坠的往后倒去,慌张之余,一只手不紧不慢却很及时的拖住了她的背,有些冰凉的温度隔着衣衫穿透到了她的皮肤,她打了个激灵,迅速的借力站直了身。也不敢回头,只是有些尴尬的微偏了下头,不轻不重的道谢了一句,“多谢。”生疏的有些涩意。拖着她背的手明显在闻言后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
站在前方的几个士兵自然是没看见这些微妙的动作,只是一味的低头哈腰解释道:“都尉大人,这个小子也不知怎么入宫的,毛还未长齐,就妄想着入殿赴宴,还满口雌黄的硬是厚着脸皮说自己是楚江郡主的贵客。”
这侍卫的话让秦淮身后的人瞬间冷下了脸,他向来温善待人,善貌容止,那些侍卫见他如此脸色,自是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却又不敢再开口。秦淮瞥了眼身后之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罢了罢了,若是这宫宴不请毛头小子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有劳几位同楚江郡主捎个信儿,臣今日偶感风寒,赴不得此宴了。告辞。”这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虽然平平淡淡这么几句,但是旁人听着竟有股说不出的苍茫无力,好似这说话之人有着什么难言之隐却无人理会一般,弄得几个侍卫有些内疚的不敢吱声。
“等等,秦参事。”秦淮刚转身,诸渊就叫住了秦淮,殊不知背过身去的她本是失落挫败的眼神里,悄然滑过一丝得逞的笑意。“秦参事?!”几个侍卫有些吃惊的再次看向秦淮,原来是他们搞错了!“这位是圣上新封的军机参事,同我的官位不相上下,你们说他是毛头小子,那本官只比他长了一岁,岂不是也要被你们称呼为小子了?”诸渊这么一说,几个侍卫吓得连连点头,忙说:“大人请,大人请……”诸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哼了一声,拉住秦淮的衣袖说道:“秦参事,圣上还在等我们呢,切勿误了时辰。”“是是是。”秦淮转身笑脸迎上,对着立在两边懊悔不已的侍卫也送上了一个宽心之笑,然后便二话不说的跟上了诸渊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