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那个穿着和他一样的红衣的女子静静地坐在草地上,低头抚琴。乌黑的头发垂到地上,却又被斗笠的雪纺隐去了一半。
她动作优美,琴音随着她指尖的跳动。
徐真向来自认自己的琴音已是天下第一,而现在听到的琴音收放自如,琴音之间仿佛存在着无限的张力,连他都忍不住道声佩服。
这琴音,可以说是艳冠古今。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首曲子竟然弹出了他内心深处的东西。
徐真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仿佛什么东西被吹干了,什么东西又滋生了;仿佛是种伯牙碰到了子期的感觉……
琴音在不知不觉中终止了,余音却挥散不去,依然在耳畔缓缓回绕。
“这首《酒狂》应该更合适你吧。”
女子转过头,笑道。
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徐真却觉得她两眼闪光,他仿佛闻到了阴谋的味道。他没有说什么,双眼逐渐又笼罩上了雾气,愈发懒散和妖艳。
女子也不再说话,静静地转过身去,从袖口里取出绸缎,认认真真地把琴包好,弯下纤细的腰,伸手将琴抱到怀里。
“再见了,传说中的妖魅。”
她浅浅一笑,声音带着妖娆和蛊惑,明明无意,却偏让人觉得是故意。
“你是谁?”
徐真的声音传到那女子的耳里。
“不重要。”
女子莲步一动,开始向着徐真的相反方向走去。
“我想知道。”
声音带着妖魅,一如其人。
“没必要,萍水相逢而已。”她说得风轻云淡。
“相逢即是有缘。”他穷追不舍。
“不是缘分,只是因为你动了我的琴,要不然——我的眼睛绝对看不到你。”
女子轻轻地说,声音柔媚,却是不带一丝柔情。她不紧不慢地迈着脚步,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改变她的步伐一般……
徐真站在原地,看着她在他的视线里越走越远,他漂亮的眼睛却愈发妖娆……
戾风扬起了尘土,满山的草木疯狂舞动,在一条直线上,两抹红影隔着无数草木朝各自的方向走去,那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戾风吹动他们相同的红衣,吹动他们相同的黑发,却吹不动他们之间越走越远的距离。风越吹越烈,仿佛在叹息——这风神是在为他们的擦身而叹息吗?
他们还会见面吗?
天气已经转凉,子佩给自己多添了件衣服,坐在房间里看书。
和阿史那他陀完婚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阿史那他陀除了平日里来做一下,基本和他没有太多的接触。或许是因为以前救过他的命,阿史那他陀对他总是很客气,生活上倒也算是平静,只除了李希澈最近的异常。
最近,李希澈总是早出晚归,虽然他总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她却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紊乱。是不是查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了?
子佩心里很是无奈,以前,她发现自己好无能,根本就不能帮到他。
心里叹了口气,她轻轻地起身,打算去院子里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