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的吃午饭、上班、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夏稚才在吴秋墨有意无意的询问下回过神来。
“在法院的时候你怎么了?那个人是你的熟人吗……?”
“是……只是很久没见了。”夏稚不去看吴秋墨的眼睛,她坐在茶几前面缓缓的吞着米饭。
这顿家常晚餐少有的沉默,吃过饭后,夏稚主动端起碗走进厨房洗碗。吴秋墨一个人坐在客厅中,望着夏稚转身便消失的背影,眸色复杂。
她刷碗刷的很慢,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
“我有点儿不舒服,先去睡觉了。”她对着吴秋墨道。
吴秋墨望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如果真的非常不舒服的话,可以跟我说。”
“我会的。”
门把手很冷,夏稚将手搭在上面的时候,打了一个寒颤。
她推开门,淡淡的奶香从房间中传出来,很快侵占空气,萦绕笔尖。
打开灯,夏稚看到的便是杂乱的卧室,她一时间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床上、地上,都摆满了玩具,徐铭就趴在床上,面前是一本摊开的卡通书,他显得有点儿累,眼睛也是半眯着,看起来昏昏欲睡。
这样的情况夏稚也不是没有见到过,所以很快便反应过来,无奈的将东西一样一样的收起来,又仔仔细细的将屋子打扫了一遍,环视着变得干净的屋子,夏稚吐出一口气,心说打扫还真不容易,腰酸背痛的。
心情已经渐渐的从偶然见到扶桑的阴霾中走出来,有了转好的迹象。夏稚“扑通”一声躺在床上,头边就是好奇的盯着她的徐铭。
她动了动脖子,刚想将徐铭抱起来逗逗他,却突然感觉到脖子的地方硌着什么东西,凉凉的,很硬。
“这是啥……?”夏稚好一番折腾,才慢吞吞的从脖子下面将那个硬物拿出来,一看,是一本看起来就非常有时代感、非常破旧的硬皮小本子。
封面是一只浅灰色的蒲公英,上面还有几行完全搞不懂什么意思但是看起来非常文艺的话,夏稚躺在床上将那本日记翻来覆去的看,才缓缓的想起来这就是自己在旧员工楼里找到的那本日记,当时也想回来看看的,但是因为突然间遇到徐铭,一忙就把这茬给忘了。
看起来如果不是徐铭偶然间将这本日记翻出来,自己可能根本就想不起来。
日记是那种需要输入密码才能够打开的类型,密码也就是几个拨盘,拨盘上面有1~10几个数字,因为做工比较粗糙,再加上年代比较久远,所以拨盘上面的数字已经消失了很多,模模糊糊的。
夏稚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那把镶在日记本上的锁,发现竟然是塑料做的,根本不需要输入密码,轻轻一掰就能够掰开。
于是夏稚就把这个日记本给掰开了。
日记本比成年人的手掌大不了多少,看起来不过几十页,夏稚翻开扉页,发现上面用歪歪扭扭地字体写着两个字——夏稚,第一个字很大,而且笔迹稚嫩,第二个“稚”字就漂亮很多了,一个是小孩的字迹,一个是大人的字迹。
夏稚望着用铅笔写在中间的那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流淌着一半妖怪的血液,和人类的血液。当初自己也不得其解,后来就有同伴告诉她,可能是传送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夏稚原本的身体出了问题,灵魂无处安放,所以才被放在了这个小女孩的身上。
当初的她也不以为然,对于这个女孩的真实身份也非常不在意,只知道她是一个孤儿,生活在孤儿院中,后来自己就在孤儿院里长大,开始了环游世界的生活,如果缺钱,目妖们都很乐意伸出援手。
现在看来,这个原本的身体可能有着很多的疑云,且不论原本的身世,单单去看这具身体的体质,就会有着非常大的发现。目妖的灵魂妖力强大,正常的普通男人都无法承受,更何况这个从小就体质瘦弱的小小女孩了。
或许现在想这些实在是有点儿晚,但夏稚还是感到了迷茫。
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到底是谁?有着怎样的身世?为什么会有如此特殊的体质,能够承受自己的妖力?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因为身体里有一半流淌着人类血液的关系,所以我也会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吗……”
日记本已经有点儿散了,她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里面是歪歪扭扭的稚嫩字迹,最顶格还写着日期和天气,原来真的是写日记的本子。
“今天下雨了,院子里的那棵大树掉下来了很多很多的树叶,雨停了我还要去扫地呢,扫地的时候,徐叔叔又来找妈妈了,肖阿姨还是那么漂亮,我特别喜欢她头上的那朵头花!”
“妈妈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院子里种的花也死了几朵,我听说,花朵都是会哭的,旁边的花朵失去了朋友,会不会哭啊?”
……
每一页都是一片日记,有的只有几个字,有的多大小半页,铅笔写出来的字比较粗,而且因为时光的侵蚀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但夏稚还是耐着性子看了几页。
里面写的都是从小孩子的视角记录的所有事情,有好笑的憧憬,梦幻的想象……
夏稚看了几页便觉得眼睛有点儿酸涩,将那本书放在膝盖上,她揉了揉眼睛,继续看下去。
窗外华灯初上,各种光线透过窗户玻璃落在卧室的地板上,徐铭缩着小小的身子甜甜睡去,客厅里还有隐隐的电视声响。
倏然,夏稚的目光定格在第七页的一个名称上面,“妈妈叫夏茉”。
脑袋中闪过几个破碎的片段,夏稚皱起眉头,对于夏茉这个词语,心中有点儿酸酸的。
徐恒曾经说过,夏茉是她的母亲,当时的夏稚气急攻心,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还有一半是人类,就反驳自己是没有母亲的,现在仔仔细细的想来,或许徐恒说的那个夏茉,是这具身体原来的母亲。
这么说的话,徐恒认识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身体本身?
绕来绕去的思考让夏稚感到有点儿昏头,她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杯水,浅浅的抿了几口。
冰凉的透明液体在口腔渐渐挥散,脑袋也不怎么笨拙了。
夏稚掏出兜里的那个U盘,开始细细的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