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青不会说话,只是看着两个孩子玩耍,嬷嬷偶尔会问问彩青还有什么需要的,再过半年便会给她带来,彩青摇摇头,只在纸上写道:谢谢,二字。
“莲妃娘娘,奴婢发现一件事情。”那双眼睛的主人匆匆赶了回去,禀报了彩莲。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彩莲正在吃着糕点。
“奴婢亲眼看见嬷嬷带着二皇子去了后巷。”宫女如实禀报。
“什么!咳咳。”彩莲一听突然倒吸了一口气,不免将糕点的粉末呛到了嗓子里,引起了一阵难受的咳嗽。
宫女赶忙倒水递给彩莲,彩莲喝下水去才缓和了一些,但是依然紧张的问道:“后巷?你说清楚。”
“奴婢看到,嬷嬷带着二皇子去了后巷的一个上锁的院子,院子里有一个残疾的女人和一个跟二皇子差不多大的孩子……”
“闭嘴。”彩莲听到这里厉声道。
宫女吓得赶忙跪地,不敢说话,只见彩莲的胸口不住的起伏,她气红了脸,眼中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她咬着嘴唇道:“竟然敢背叛本宫!”说着便将桌上的桌布一抽,随即噼里啪啦的碎片声响彻整个宫殿……
“哈哈,我在这里。”敬堂从树后探出脑袋,对着正蒙着眼睛的哑心叫道。
两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玩捉迷藏,哑心通过声音寻找着敬堂的踪迹,只是找来找去都抓不到敬堂。
哑心随即转换了方向朝着大树走去,而此时敬堂已经悄悄的溜到了水缸旁边,围着树转了一圈的哑心又没有找到敬堂,便又往别的方向去了,敬堂躲在水缸后面偷偷的捂着嘴笑。
哑心似乎有些乱方向,便向着门口摸去,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哑心听到声音赶忙抓住挡在眼前的黑影,她拍手叫道:“抓住哥哥了,抓住哥哥了。”即将眼上的黑布扯开,可是当她看到光明的一瞬间,却看见一个恶狠狠的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怒气冲冲,瞪着自己的眸子里含着愤怒。
哑心十分害怕,赶忙松开了双手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好大的胆子!”彩莲一脚将哑心踢到,听到自己母妃的声音,敬堂赶忙从水缸后面探出脑袋,看见母妃踢倒哑心的那一刻,他迅速冲了上去,扶着倒地的哑心道:“母妃,你干嘛踢哑心妹妹。”
“哑心妹妹?”彩莲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上前又踢了踢哑心:“贱丫头。”
哑心被踢疼了,哇的一声委屈的大哭起来,屋里的嬷嬷和彩青听到声音,便赶了出来看看情况,当她们看到彩莲的时候,她们都怔住了。
“你个贱奴才,竟然敢带着敬堂来这里,你背叛了本宫。”彩莲怒火中烧,恩狠狠的指着嬷嬷。
嬷嬷赶忙跪地求饶:“莲妃娘娘赎罪。”
“赎罪?你可知道背叛本宫的下场?”彩莲语气沉重,像是早已经做好了决定。
“莲妃娘娘赎罪啊。”嬷嬷不住的在地上磕头。
“把敬堂带回去。”彩莲转头指着正为妹妹擦眼泪的敬堂。
“不,母妃我不走。”敬堂拉着妹妹的手。
“反了,反了,你竟然会顶撞我了?”彩莲被气得胸口不停的起伏,她全身都在颤抖。
“还不快带走敬堂。”彩莲又一次下了命令。
“别走,哥哥别走。”地上的哑心也死死的拉着哥哥的手。
“母妃,别让我走。”敬堂的小手同样死死的抓住妹妹,哭着祈求彩莲。
最终两人还是被一个小宫女拉开,两个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但是他们却真的舍不得离开。
两人的哭声此起彼伏,更搅乱了此时怒火中的彩莲。
她转头指着嬷嬷道:“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一字一顿的低语扔在院子里,彩莲转身离去:“赐酒。”
“不!求求您,不要,看在老奴服侍您这么多年的份上,看在孟莹是老奴侄女的份上,求求莲妃娘娘不要杀死老奴。”所有的人都明白‘赐酒’这两个字的意思。
彩莲轻笑道:“你不是喜欢带敬堂来这里么?那么本宫就让你一辈子呆在这里,赐酒。”
“不要,不要,我不喝,求求莲妃娘娘……”一壶毒酒灌入嬷嬷嗓子里,彩青吓得啊啊直叫,哑心在一旁也抹着眼泪,看见嬷嬷挣扎了一会,随着一口鲜血喷出,她头往天上一扬,便翻了白眼,从开始的挣扎到最后的无力,嬷嬷躺在地上只是慢慢的抽动,她嘴角微微轻颤,像是要说什么。
彩青捂着哑心的眼睛,希望她不要看到这残忍的一幕,但是惊恐的哑心还是从彩青的指缝中看到了抽动了几下便死去的老嬷嬷。
大门被关上了,空中飘起细雨,彩青带着哑心跪在地上给嬷嬷磕头,并且在院子的一角挖了一个坟墓安葬嬷嬷。
自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来探望过她们,只是一日三餐由彩莲宫中的心腹送来一些并不能填报肚子的食物,所以彩青为了让哑心多吃些快快长大,自己已经变得瘦骨如柴。
……
黄花轻扬,雨季又一次来到,三年之后的敬堂已经八岁,他已经忘记了三年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依然称彩莲为母妃并且对她十分孝顺。
而宫中那灰暗的一偶有一恬静的女孩儿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井中打水,她看看井中自己的倒影,衣服褴褛不堪,脸上全是灰尘,蓬头垢面满头凌乱,再看看她身后瘦骨如柴正在奋力搓洗衣裳的女人,她的白发已经蔓延了两鬓,单薄的似乎被一阵风儿便能吹走,哑心看看那颗大树,虽然当时她才五岁,但是她的一生都将记忆定格在那个可怕的雨天。
她心中默默念叨小哥哥,只是她已忘记小哥哥的全名,隐约记得他是叫什么堂。
细雨霏霏,一叶知秋,德满已经十二岁了,他的个子已及尹雪诺的胸口,仪表堂堂,眼眸中依然掩饰不掉的善良,让他看起来更想是一个文弱的少年而不像是一国的太子。
“你的功课做完了么?”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德满身后响起,德满转头望去,一豆蔻少女正朝少年走来,手还重重的打在少年的肩头,少女的手劲极重,不免让文弱的德满右肩轻颤了一下。
“哈哈,我就说让你习武,你这副摸样,我一鞭就能将你打飞。”女孩狡黠一笑,手中长鞭顺势在地上敲打了一下,顿时地上便裂开了一道口子,若不是天空正在下着小雨,恐怕扬起的尘土也能将德满裹住。
德满低头一笑:“丽君,你那里像是女孩子啊?动不动就挥鞭子。”
“太子,你怎么和我娘亲说一样的话?我哪里不像女孩子了?”丽君将手肘压在德满的肩头,虽然没有德满高,但是力气却足以让德满扎了马步才站稳。
德满道:“我功课自然是做完了才会出来的,今日题目不难。”
“哎,你少在我面前舞文弄墨,夫子教的那些我都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每天只见夫子的那颗断牙一张一合,我就想笑,你说他吃饭的时候会不会从嘴里漏出来啊?”丽君捂着嘴嘲笑道。
“母亲和红姨常常教导,饱读诗书走遍天下,你为何就是不爱听呢?”德满语重心长的说。
丽君捂住耳朵,摇头道:“不听不听,太子最爱说教了,太子说这话我就能反驳你。”
“怎么反驳?”德满问道。
“第一,女子无才便是德,为何我要学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爹爹都说女子学好武功懂得防身便可。第二,饱读诗书走遍天下?敢问太子,这皇宫你可出去过?你就是把书屋的书都读完了也是书呆子一个,外面的世界可是很精彩的,只可惜你是太子,不可以随便出宫。”说到这里丽君得意洋洋。
此时德满黯然伤神,心想:是啊,我乃皇子怎样?尊为太子又怎样?父皇母后不允我出宫,我只如笼中雀、镜中花……